第三卷_33好在,她總算吻到想吻的男人。

夜色如水,四周靜謐無聲。

陶綰沙啞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王慨喻,你在不在?”

“我在。”男人輕聲回應,清清淡淡,不沾染一絲煙火氣。

陶綰閉著眼睛四處摸,摸到王慨喻的腦袋,然後就順著他的臉滑下來,準備細細的描摹他的眉眼,這種纏綿悱惻的事情,無疑是讓兩個人的關係更加曖昧。

王慨喻當然不會允許。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地扯下來按在座椅上,怎麽也不願讓她再動彈。

“我手好疼。”她嘟著嘴,語氣委屈。

“疼就忍著,不要說出來。”王慨喻嘴裏這麽說著,可是手上的力氣卻不由自主的鬆了鬆。

“王慨喻,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呀?”陶綰嘟嘟噥噥的說。

“你問。”王慨喻幹脆利落的回答。

陶綰忽然睜開眼睛,她坐正身體湊到王慨喻麵前,兩人鼻尖相對,都能感覺到彼此溫柔的呼吸。陶綰眼睛明亮的駭人,好似中秋的圓月倒映在井水裏,幹淨澄澈。

“我可不可以,喜歡你啊?”

陶綰輕聲問,嘴角微微勾起,帶著狡黠的笑容。

王慨喻也看著她,兩人目光相對,卻遲遲沒有回應。

陶綰見他眸子裏平靜如水,好似深邃的海麵一樣,沒有一絲波瀾。

陶綰無力的滑下去,在垂下眼簾的那一瞬間,她璀璨奪目的眼睛黯淡下去。

忽然,她抬起頭湊上去,狠狠地吻王慨喻的嘴唇。

她抬起頭湊上去的動作太過迅猛,以至於兩個人的牙齒相撞,大概不小心擦破嘴唇,她的舌尖已經有血腥的氣味。

“咦?真的是老公耶,嘴唇軟軟的。”陶綰睜開眼睛,換上一副傻乎乎的模樣,她趁著醉酒裝瘋賣傻,總算吻到她一直想吻的男人。

其實,在紀書黎把陶綰扶出來的時候,她確實是醉了,可是王慨喻出現那會兒起,她就已經開始醒酒了。夜風微涼,吹得酒氣全散了。

之後在車裏,他們的對話,她也差不多完全聽見,隻是腦子打結,總覺得隔著一層沙霧,不怎麽能判斷思考。

她靠在王慨喻肩上,將那些話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又一圈,總算回味過來是什麽意思。大概就是說,他的感情已經消磨殆盡,她沒希望了。

如果她還靠他那麽近,他也許會采取更加疏遠的姿態來對待她。

滾燙的眼淚從陶綰眼角滑落,暈染王慨喻的大片衣物,浸透布料,將他的皮膚灼傷。

女孩子的眼淚,總是那麽讓人心動而心碎,但又是那麽讓人無奈而懼怕。

王慨喻怕女孩子哭,大概許多男人都害怕女孩子哭。

但是陶綰的眼淚不足以打動王慨喻,因為他此時心如焦土,沒辦法種植任何花朵。

如果陶綰知道他會這樣形容自己的心,一定會說:“沒關係,被火燒過的土壤更加肥沃。初中老師沒教過你嗎,燒過的土壤裏有更加多的元素,適合植物生長,況且,她是春風吹又生的野草,不怕。”

可是王慨喻除了拒絕她的話,什麽都不曾多說。

陶綰想,錯過這一次就會,她恐怕再也不能這麽近的

靠著王慨喻了,恐怕也沒有勇氣問他:“王慨喻,我可不可以喜歡你?”

帶著卑微的姿態,詢問對方能不能給她愛他的資格。如果可以,那就說明他們還有在一起的可能,因為王慨喻是願意去嚐試,並且努力學著接受她。

可是王慨喻隻是看著他,隻字未語。

陶綰仔細注視過他的眼眸,幹淨澄澈,沒有意思漣漪,他拒絕她,甚至沒有一點心潮起伏,沒有一點猶豫。

陶綰知道,自己真的被拋棄了,他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他不明確的說出拒絕的話,隻是不想那麽殘忍,不想傷害她。

陶綰其實是個聰明的姑娘,就像紀書黎說的那樣,是個聰明,但不是絕頂聰明的姑娘,她比別人多了血肉,多了感情。

好在,她總算吻到想吻的男人。

這一場告白,雖然敗得一塌糊塗,但她也算沒有虧得血本無歸。

陶綰原本將頭靠在王慨喻肩頭,可她覺得身心劇痛,心髒收縮的迅猛,她想蜷縮起來,狠狠地蜷縮,蜷縮成母親在子宮裏的模樣。

漸漸地,她的腦袋從王慨喻的肩頭滑下來,滑到他胸口,聽見他強勁有力的心跳,砰砰砰的撞擊著她的耳膜。然後滑到他的小腹,那裏不像女孩子一樣柔軟,而是強硬並且富有彈性,陶綰的麵頰已經感覺到他腹肌的輪廓。她依舊往下滑,最後枕在他雙腿上,接著把腿縮到座位上,抱著膝蓋蜷縮起來,盡量的蜷縮,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本來她身材就嬌小清瘦,此時看著,就像是冬日裏被拋棄在雪中的棄嬰,孤獨無助,卻又柔軟的讓人心疼。

王慨喻抿了抿性感的薄唇,唇齒間腥甜的氣息讓他明白先前那個清淡的吻不是幻覺,少女的嘴唇柔軟稚嫩,像是清晨帶著露珠的花苞,就連香味都是清新淡雅的。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她漆黑的小腦袋,想要像從前那樣,揉亂她的發絲。

他的手在空中停滯,一直停了許久許久,再也沒有放下去。他把手捏成拳頭,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手臂微微的顫抖,但他依舊毅然決然的收回來。

現在想起,他甚至有些後悔從前對她的所作所為,他不應該對她那麽好,不應該把她當做小妹妹一樣對待,不應該讓她產生錯覺,不應該讓她……反正,有數不盡的不應該,可是,他把那些不應該全部都做了一遍。

可是,陶綰是那樣鮮活的像精靈一般的女孩,讓他這個幹涸的心十分向往,就像人老珠黃的時候,渴望年輕貌美一樣。

然而此時此刻,陶綰真的跟他告白時,王慨喻恐懼了,他不願她受傷,他是感情裏的囚徒,一無所有。

顧煜倫從後視鏡裏看見王慨喻的動作,瞪著眼說:“如果你是實在是做不到,那她就由我來照顧。”

王慨喻抬頭望向後視鏡,兩人通過鏡子目光相對,他冷冷的反問:“你確定,自己能照顧的好她嗎?確定,不會辜負她嗎?”

顧煜倫盯著他看了幾秒,目光堅定,就然王慨喻都要相信時,他忽然一鬆懈,“算了,我不行,對於感情,我不喜歡有負擔和責任,大家開心湊一起,不開心就散,誰也不是誰的誰,瀟灑,自在!”

“那你就

不要在我麵前瞎胡說!”王慨喻沒好氣的說。

陶綰將他們的話都聽在耳裏,記在心上。漸漸地,情緒也平複不少。

她的手機鈴聲在靜謐的夜裏響起,小野麗莎低沉繾綣的聲音在空氣中流淌,陶綰慌慌張張的去挎包裏找手機,接起電話:“書黎,什麽事?”

“你現在在哪裏,到寢室沒?”紀書黎回到家後就坐立不安,生怕王慨喻拐帶無知少女,把她吃幹抹淨。

“還有幾分鍾就到校門口了,怎麽了?”從王慨喻腿上坐正,靠在後背上。

“你身邊有沒有防狼噴霧?有沒有電棍……”紀書黎冷冰冰的問。

“你智障了嗎?”紀書黎如果知道,陶綰把王慨喻強吻了,這就啪啪啪打臉,倍兒響亮。

“你才智障!”

“不和你說了,我有事兒。”說著,陶綰就把電話掛斷。

她用指尖將鬢角的碎發勾搭耳後,對於之前強吻的事情隻字未提,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裝傻。

頓時,車子上變得鴉雀無聲,他們能聽見車子的引擎聲,能聽見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能聽見床邊呼呼的風聲……

車子抵達校門口時,王慨喻沒有下車,隻是說:“自己走進去是小心點。”

“嗯,沒事兒,我們校園的治安還是很好的。”陶綰盡量讓自己笑得好看一點,不要那麽幹扁無力。但是她眼睛下掛著兩個大水泡,實在是好看不起來。

王慨喻的目光落在陶綰擦破的嘴唇上,恍然之間,一股莫名的悸動撞擊在他胸口,他連忙收回視線。

“謝謝你送我回來!”陶綰望向王慨喻,卻見他已經轉過身,目視著前方,她隻好也不去看他,扭頭對顧煜倫道謝。

“不客氣啦,你以後不要喝醉就好了!雖然你酒品不好,倒是謝天謝地,沒有吐在我車上。不然,我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顧煜倫半隻胳膊搭在窗口,齜牙咧嘴的說。

“嗯嗯。”此時陶綰沒有力氣跟他鬥嘴,隻是點點頭應和。

“過來。”顧煜倫向她招招手。

陶綰走到他身邊後,他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不停地揉她的頭發,無奈的說:“哎喲,看你這可憐巴巴的樣子,跟個流浪狗似的,我都想把你撿回家了,怎麽辦?”

被他這麽一說,陶綰眼眶一熱,她奮力憋住的眼淚又要掉下來,她咬咬嘴唇,拚盡全力擠出一抹笑容:“你才是狗!”

“哎喲,我滴娘,你可別再哭了!”顧煜倫手忙腳亂的去幫陶綰擦眼淚,被她躲過去,隨後佯裝沒事兒似的,大大咧咧的揮揮手,說,“我走了啊,你開車小心一點!boss,謝謝你送我回來!”

陶綰落荒而逃,等到離開兩人的視線時,她才抬起手臂擦眼淚。手背觸到臉頰,驚覺自己的早已淚流滿麵。

她一邊走一邊放聲大哭,張大了嘴的樣子,如果是大白天,應該能看見小舌頭。

大晚上還在校園裏閑逛的人,多半都是膩歪在一起的情侶,忽然看見嚎啕大哭的陶綰,一個一個都瞪大了眼睛,感慨:“她應該被拋棄了吧?不然怎麽會哭得這麽慘?”

陶綰聽見後,在心裏咒罵:祝你們白頭到老死得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