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60章 她值得更好的喜歡
不一會兒,遠處跑來了一個人,被燭光一照,溫以陽可以看到那人的麵目,是家衛的裝扮,那人走到管家的麵前,不知道說了什麽,管家就遣著一群人離開了後花園。
溫以陽鬆了口氣,上一刻還被薑涼那母老虎追,現在又被丞相府的管家追,今年真的是流年不利啊。
“喂,顧北陌,人走了,趁著薑涼那母老虎還沒追上來,我們快走。”溫以陽頭也不回,一邊說著一邊鑽出假山洞。
溫以陽忽然發現背後的人沒有跟上來,疑惑回頭,發現顧北陌一動不動地靠在壁上,假山裏很黑,顧北陌高大的身軀完全埋沒在黑暗裏,任溫以陽看不清他的神情。
“顧北陌,你怎麽了?你怎麽還不走?難不成想被薑涼那女人抓住被扒了皮?”溫以陽不由地叫他。
許久,溫以陽都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不免感到有些急躁,便移步上前想考他怎麽回事,這時,顧北陌出聲了。
“溫以陽,靈兒等急了,你拿著藥快些回去。”黑暗裏,顧北陌低垂眉眼,周邊的氣壓驟降零下。
溫以陽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又感到有些生氣,“顧北陌,你什麽意思?你就想做個無名英雄,好讓靈兒以後知道了對你感動流涕?!”頓了頓,身體陡然拔高,“我告訴你,不會!靈兒對你這種選擇不會感到開心的,你這樣做,她隻會更加討厭你!”
溫以陽感覺到顧北陌抬起了頭,看了他良久,而後道:“你喜歡她,我現在給你一個在她麵前樹立好形象的機會,讓她在醒來的第一人看到的是你,難道你不開心嗎?”
顧北陌的聲音聽起來再平淡不過了,就好像在闡述一件他無關緊要、他從沒有參與過的事情一樣。
這讓溫以陽更加的憤怒。
溫以陽上前,一拳就向他的臉上招呼,眼裏冒著火,呼吸變得沉重:“你什麽意思?你是在藐視我嗎?還是在看不起我?”說著就揪起顧北陌的領子,拉近自己,“我告訴你,顧北陌,我不稀罕!我雖然喜歡她,但從來就不想用非手段得到她!要不然你以為我還會等到你遇到她?”
他溫以陽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別人給他的慈悲,這樣他隻會覺得,別人這是在歧視他的人格,他的尊嚴!
顧北陌的頭被他打偏一邊去了,嘴角滲出血跡,隻是太黑,溫以陽沒有看到,但空氣中立即彌漫的那股血腥味兒,還是讓他漸漸地鬆了手。
丫的,顧北陌要是再嘴硬,他非把他打趴下不可。
良久,顧北陌幽幽的聲音才響起:“我沒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隻是,覺得……她值得更好的人去愛。”
溫以陽真是大笑了幾聲,“我說顧北陌,你就別假裝偉大了,你的這些話我都隻會覺得是虛偽的。”
話音落下,是一陣寂靜的沉默。
最後,顧北陌那低沉的聲音打破這沉默,隻見他的緊緊地盯著溫以陽的眼睛,雖然黑暗裏,但那雙眸子就好像發著光,吸引著溫以陽,讓他也很認真很認真地對著他。
“溫以陽,想必你也已經猜出我大半的身份,對,我的身份就如你所想到的一樣。我這種很複雜很複雜的人,在她的麵前,始終帶著麵具。一個不以真麵麵對她的人,就算秉著心裏最沉重的喜歡,也不值得她報以十分的真心。”
顧北陌的聲音隱隱透著難以壓抑的沉悶,讓溫以陽愣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溫以陽慢慢放下手,“顧、顧北陌……你的狠,果然讓人心痛,更別說靈兒了。”
一直以來,溫以陽把含香靈當做心裏最喜歡的人,可含香靈卻隻是把他當成好友?知己?哥哥?反正不管被當成什麽,都是他溫以陽不希望的身份,可那又怎麽樣,他一直的身份不都是這些嗎?
他很害怕,在靈兒的心裏,連這種身份都保不住,所以有了第一次的拒絕,他就再也不敢以玩笑似的口氣說出口
了。
而他那麽努力維持的喜歡和關係,在對比顧北陌,卻很輕鬆地被擊得潰不成軍。
“她已經等不及了,你先拿藥回去。”顧北陌語氣堅定,隨後眸光遠眺,“既然來到故土,遇到故人,那麽……就去‘探望探望’。”
溫以陽眼睛一眯,看著他,愣了神,一時沒有話說了。
他猜到了顧北陌的身份是皇子,但想不明白他為何不在皇宮,而在民間?更想不透既然與皇帝同姓,那名字的構造怎麽不跟其他皇子相同?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其中的來龍去脈沒那麽簡單!
這時,外邊的月光出了雲朵,上升到了夜空中,霎時間,整個天地驟亮,假山洞的上頭有很多小孔,月光稀稀疏疏地投下來,正好打在顧北陌的臉上,那臉上,是堅定和認真。
溫以陽忽然就不想再跟他爭辯,也不想追問他的事情,反正他們兩個,不是朋友。
“好,我把藥帶回去,至於你……你好自為之。”溫以陽看了他一眼,最後走出,駕著輕功,很快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很久,顧北陌都靠在假山洞的壁沿,就這麽靜靜地,眼神微迷,不知所想。
月明星稀,顧北陌起身,鑽出了假山。
不知道他們看到自己會不會驚恐到睡不著覺啊?
想想,他就感到莫名的興奮。
顧北陌的步伐很急,月光下,可清楚地看到他嘴角揚起陰戾般的弧度。
丞相府今晚很熱鬧,隨著追過來的薑涼說刺客潛進了丞相府,揚言要搜府的時候,丞相府全體上下的侍衛都趕來門口,全力擋住薑涼的魯莽行為。
就在雙方僵持不互相退讓的時候,當朝丞相李文遠急急忙忙走過來。
借著月光或燃起的火把,陳文遠看到的果然是薑涼。
李文遠的攏了攏衣領,抬步走近薑涼,蒼老的臉上有贅肉下垂,但他的那雙眼睛就如夜間的鷹,盯著薑涼,銳利危險,聲音拔高:“薑將軍!”
薑涼也是見過生死見過世麵的人,身為習武之人,從來就不害怕李文遠這種目光。
薑涼也直視對方,因長久受訓練,聲音變得很醇厚圓潤,拱手道:“李丞相,末將追刺客追逐至此,親眼看到刺殺皇上的刺客潛進貴府,刺殺皇上的刺客非同一般,還請丞相能放行,讓末將進去搜尋。”
聞言,李文遠就像聽到天方夜譚一樣,不可思議地笑道:“薑將軍說的真是可笑,你隻是突然改變了性別,難道腦子的記憶力也改變了嗎?”
薑涼眯了眯眼:“你什麽意思?”
李文遠神情淡定,捯飭了衣袖,低頭語出冷意:“本相的意思很明顯,以薑將軍的聰明自然會猜到的。”
聞言,薑涼更加迷惑了。
“既然猜不出,那本相就給你提個醒。”李文遠的聲音驟冷,“自古以來李家世代為官,深得每屆皇帝的信任,所以便得到了一把免搜金牌,以後不管發生什麽,凡是跟本相的府邸有關的搜捕,都可免去。這麽多年過去了,看來還是被一些人給忘了。”
薑涼眼裏閃過一些焦急。這個免搜金牌,她聽說過,但既然李文遠坐到丞相這個高位,來搜捕他府邸的人基本很少,就算有,也得有皇上的禦令才可搜捕,如今她就算有了皇上的禦令,可李文遠卻又了免搜金牌,她自然不敢動彈了。
可她有不甘心,她明明看到刺客潛進府中,難道她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刺客在自己眼前逍遙法外?
絕對不可以!
這是皇上給她下的命令,就算皇上肯放鬆,她也絕對不能放走欺辱她的渾蛋!
但她不能跟李文遠硬拚,畢竟這是他的府邸,說什麽她都不占優勢。
薑涼很不情願地拱手道:“是末將的魯莽,還請李丞相恕罪。”
李文遠冷冷哼一聲,不說話。
薑涼頓了
下,隨後揚手,把軍隊帶走。
“涼哥哥——涼哥哥——”突然,背後響起清靈的女聲。
聲音很熟悉,不免讓薑涼身心抖了一下,腳步陡然變得急切,小聲向隊裏命令道:“大家走快點!”
不料她話音還沒落下,薑涼的身上突然掛了一個人,那人跳在她的身上,緊緊摟住她的脖子,笑得很開心:“涼哥哥,小盈又見到你了。話說,你明明聽到我喊你了,你怎麽還走的那麽急?是不想看到我嗎?”說到最後,變成責備。
薑涼幸好內功好,才穩住她的巨大衝擊力,穩住自己的腳跟,不讓自己和她同時摔在地上。
此時她的頭隱隱作痛。
怎麽又遇上她了?
“盈兒,你怎麽回事?!給爹下來!”李文遠這人是女兒奴,看到自己女兒這麽厚顏無恥地趴在薑涼的身上,整張臉都氣綠了,急忙跑過去,拉下她,把她拉走。
方盈盈性子執拗,愣是不想走,“爹,你不要拉我,我要見涼哥哥,我要跟他說說話!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
方盈盈年方十六,長得挺精致,精靈鬼怪的。一年前,薑涼還是以男人身份征戰四方,每次凱旋都會騎著馬從城門而進。不出閣的女子本不該出門拋頭露麵的,可方盈盈怎麽會耐得住閨房內的無聊寂寞,便女扮男裝出門玩,正巧路過看到一臉正氣、意氣風發的薑涼,便一見傾心,知道薑涼就是殺敵大名鼎鼎的薑將軍,崇拜之情更是泛濫成災,便每次都去找薑涼,大膽示愛,示了一年。
薑涼知道自己是女兒身,遇到這種事隻感覺到很好笑和對方盈盈死纏爛打功夫的無可奈何。她一直拒絕她,可又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就是女兒身,就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可方盈盈就是聽不進去,一副追不到她就絕不罷休的模樣。
薑涼都不知道自己沒引來男人的仰慕和喜歡,反倒是引來女人的喜歡,這真的是她的悲哀啊。
李文遠勸不動自己女兒,隻好在薑涼這方動念頭,可薑涼也無可奈何,也幫不了他,至此,李文遠就開始討厭她,朝廷上屢次與她作對。
薑涼回頭,看著方盈盈,想跟她說明自己就是女兒身,反正自己的女兒身已經全城皆知的時候,李文遠出聲搶在她的前頭。
“女兒啊,爹爹都勸你了,那薑涼根本就不是好人,也不會好好疼惜你的,你看她現在就一副很討厭你的樣子了!”李文遠認真道。
薑涼:“……”
方盈盈瞪著大大的眼睛,道:“涼哥哥不喜歡我的這個事情,女兒一直知道,爹爹不用提醒。”
李文遠:“……”
薑涼:“……”
“既然知道,你怎麽總是那麽執著!”李文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可是女兒喜歡他!”
“……”李文遠怒不可遏,“她是女的!她是女兒身,根本就不是男子!是女子的她你也還要喜歡嗎?!”
方盈盈愣了愣,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爹、爹……你騙我怎麽不打下草稿!”說著說著,她就嘩啦啦地留下了眼淚。
薑涼是女兒身是今天中午傳出的,不到一刻鍾就已經傳遍了全程,她的身邊丫頭正好中午出門給她買好吃的,就親眼看到薑涼被人扒了衣服的樣子,胸前那渾圓是騙不了任何人的。
丫頭回家支支吾吾的,在她逼問下才道出實情。她一直那麽喜歡薑涼,反過來,她卻是女兒身?這讓她怎麽接受這個事實!
於是,她的腦中就自動屏蔽她是女兒身的事實。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什麽都改變不了了。
薑涼終究不忍心,走近她,想擦掉她的眼淚,可抬起的手最終還是放下了,“盈兒,對不起。”
以前她追她那麽久,她都是狠心拒絕,都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一句“對不起”,可這次,卻是因為……她無法改變的事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