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57章 不要指望姐來救你
薑深拗不過薑涼，就這麽趴在床上，給她擼起衣服。
薑深的腰看著傷得挺嚴重，因牆壁的嚴重摩擦，他整個腰的一圈都是紅通通的，正滲出一絲絲血絲，血絲在傷口處已經發幹，周邊還有好幾處地方都已經青紫一片，都腫了起來。
薑深從小嬌生慣養，不像他姐一樣，每日握刀殺敵，身強體壯像個男人的身體一樣。薑深小時候，薑父母是商人，忙著生意，很少陪她這個弟弟，身為姐姐的她，照顧他的任務自然落在她的身上了，有時候他會被同齡小孩兒欺負，於是她就開始練就一身武功保護他；他平時吃的菜式來來去去都是那麽幾個，於是她就開始跟廚娘學習廚藝，久而久之，她就掌握了一手好廚藝。
五年前，大燕國還沒有現在的繁榮安定，戰亂頻繁，官府為了填充兵力，命全國十五歲之上的男子都要參軍，那會兒薑深剛好十五，但什麽事都不懂，家裏就他一個男丁，參軍的凶多吉少誰都知道，但又不能違抗皇命，想了良久，她薑涼就決定替弟上戰場。
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今有薑涼替弟從軍，長姐如母也不過如此了吧。
征戰的五個年頭，她本就很好強，屢建戰功，從小兵漸漸爬上將軍的位置，真的很不容易。可站在最高處，她的女兒身就越來越瞞不住，最後她還是被皇帝發現了真實身份，這是很嚴重的欺君之罪，皇帝看在她多次建戰功，勞苦功高的麵子上，最後赦免她的罪，但赦免的條件就是，她必須保定大燕國的平定安康。
這個保定沒有期限，是她的一輩子。
也就是說，她這一輩子，就必須在戰場上度過了。
一個隨時待命上戰場的人，給不了另一半的安定，又何談與別人成一個家。
這也是她一直不找男人的原因。她與皇帝的約定，家裏的人不知道，當然，她這個與她最親的弟弟也不知道。
“姐，你怎麽了？”薑深發現上頭的人一直沒有說話，回頭問道。
薑涼愣了一下，回過神，看他的腰傷，眼裏的心疼顯而易見，可嘴裏吐出的語言確實指責，並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指責道：“你怎麽越來越不讓我省心？想進城你告訴他們，說你是我弟弟，他們就會來叫我了，還用的著你鑽狗洞？”指著他的腰傷，“你看看你，傷的這麽嚴重，回去爹娘絕對揍你！”
薑深不滿了，“姐，我明明告訴那守城門的官兵了，可他們不相信我的話，還說你這麽厲害，怎麽會有我這麽慫包的弟弟。”
“……”薑涼臉上有一絲掛不住，再次一巴掌招呼上他的腰，惡狠狠道：“都叫你多加練習武功咯，每次都偷懶，以後要是遇到什麽危險，你姐可趕不過來救你。”
“哎呦姐疼啊！”薑深疼得哇哇大叫起來，他這腰在今天可是受到了多少人的蹂躪啊！
薑涼這才發覺自己或許用的力太大了，努努嘴，對旁邊的蕭勵道：“勵，你去叫把大夫叫到府上。”隨後轉頭看向趙峰，“峰，你繼續帶兵去全城的客棧青樓巡邏，遇到跟刺客相似的嫌疑人都一並給本將抓過來審問。”
“是。”趙峰和蕭勵拱手道。
蕭勵轉身離開房間，而趙峰略微遲疑，“涼，那小深……要不要叫馬車？”
薑涼嘴角微微一勾，看薑深的背後眸色一深，道：“不用，他傷的不重，何況他這小身板，我能把他扛回去。”
扛、扛？？薑深雙眼瞪大，額頭忙不迭地蹭蹭往下滴冷汗。
趙峰看了一眼薑深，眼裏傳遞出“你自求多福”的信息，隨後轉身離開。
薑涼站起，擼起兩邊的袖子。
薑深直勾勾地看著她，嚇得結巴起來了：“姐、姐……你不會是來真的吧？我還受著傷呢！”
“要不然呢？”折好衣袖，薑涼蹲下，看著他的眼睛，笑道：“你傷的不重，擔估計也走不了路了。你說，你是需要我把你扛回去，還是背你回去？”
他的腰正痛著呢，扛是絕對不行的了。薑深苦著一張臉，很不情願，他都這麽大的人了，還需要姐背回去，真的好丟臉的啊！
薑深小心翼翼地問：“姐，我可不可以……不要你背？”
薑涼眉頭一挑：“你想扛？”
“不不不。”薑深急忙擺手，生怕她誤會，“我的意思是……啊啊……哎呦……”
未等薑深說完，薑涼就已經蹲下攬過他，站起，一下子就背起他，輕鬆走出門口，並走出外麵，在圍觀的眾人目光下，背著薑深走出醉春樓。
醉春樓裏的人很多，這下，他薑深被薑將軍背出醉春樓的消息可就傳遍整個京城了！
薑深畢竟長大了，這麽被背著總感覺有些別扭。
他探過頭過去，小心翼翼地說：“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可不可以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的。”
薑涼停住腳步，微微側頭，不說話，似在沉思他話的可行性。隨後轉頭看向前方，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回：“好。”
薑深整個眼睛都亮了，可在他還沒做好準備的時候，他就被他姐直接鬆手，對，是直接鬆手！
“哎呦——”一聲慘叫，在這人比較稀疏的小街上，顯得異常淒慘。
薑深伸手揉著屁股，可想到腰部更痛時，改揉著腰，苦著臉，很生氣地指責：“薑涼！你在幹什麽！你不知道我正受著傷嗎？！”
對於他不尊老，直呼她的名字，薑涼也不惱，而是眼中溢著冷冽，然後蹲下身，與他對視。
薑深許是知道自己不該這樣，麵對薑涼這麽臭的臉色，有些害怕，隨著她蹲下的動作，自己的身體很誠實地往後微微退，可也不希望自己這麽慫，又直直對她對視，兩人就這麽僵持著。
良久，薑涼歎了口氣，“薑深，你已經成年了。”
薑深有一時的錯愣。
他姐的眼神裏有一絲的悲傷閃過，很快，稍縱即逝，可薑深捕捉到了，他不明白她眼裏的悲傷，但他或許可以猜到，她或許是對他失望吧。
“姐……對不起。”薑深低著頭道歉。
她眼裏的悲傷，薑深沒有理解對，她並不是對他剛剛冒犯的失望，而是……
“深兒，姐姐不會一直陪在你和爹娘身邊，你要學會自立，要學會一項本領，以後要是有什麽困難了，可以用來謀生。不要永遠指望姐姐，姐姐會離開。”薑涼的聲音很輕，但很誠懇，誠懇中又帶著一絲無奈和悲傷。
薑深呆住，愣愣地看著她：“姐，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你要離開？”
薑涼抬頭，看著他的散落在額頭的頭發，抬手輕輕把頭發捋到他的腦後，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姐姐以後會嫁人啊，嫁人了，就會離開你和爹娘，跟相公一起生活，幾乎很少可以看見你們了，所以說，你該不該為了爹娘，好好努力，學本領？你每天跟友人整日聽曲喝茶，自由慣了，如今成年，你該為自己的以後做打算了。”
你得為自己的以後做打算，她以後不會永遠陪著你們，她這一輩子都在戰場上度過，每次都是一場不知生死的較量，她怎麽能把命給他們用來寄托？
今晚的薑涼很奇怪，以薑深對她的了解來說，這番惆悵低落的話很不適合她。
薑深心裏有點難受，深深地看著她，看著一直很寵他，可以遷就他很多不合理要求的姐姐，忽然發現，姐姐今年也有二十五歲了吧，距離及笄的歲數很大很大了。因長年征戰，皮膚都變成小麥色，完全沒有了平常女子的嬌柔白皙。
薑深看著她明亮有神的眼睛，笑道：“好，這次，我會好好聽姐姐的話。”
因小時候，他如果被別人欺負受傷了或是自己不想走路了，她就會蹲下，雖然萬分埋怨，但也輕輕背起他，慢慢往家裏走。而如今，他長大了，知道羞澀了，不肯讓她背了，反倒埋怨她起來了。
“姐，對不起，其實我不是討厭你背我，我……我隻是……”他支支吾吾的，愣是沒說完話。
薑涼笑道：“姐是那種那麽小氣的人嗎？姐不怪你。”
薑深眼睛都亮了，“那那姐……剛剛被你這麽扔下，我感覺我的腰更痛了，你再背我吧。”
薑涼看了他一會兒，笑回：“好。”說著，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薑深，你臉皮是不是太厚了？我這人給人的機會一貫隻有一次，你已經浪費了一次，還想過來討要？”
“……”他就知道，她還是薑涼，那個鐵公無私的薑涼！
“哎呦，我的腰……姐，你不能這麽狠心啊！你真的舍得我一步一步踱回去？”薑深道。
薑涼雙手一攤，“有何不可？”
“……”
夠狠！
說著，薑涼握住腰間的佩劍，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薑深見此，急忙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忽然，趙峰跑了過來，在她耳邊說了什麽，隨後薑涼的神情一凜，轉身，往相反的地方走去。路過薑深的時候，她叮囑他，“你先回府給大夫瞧瞧，然後好好休息，今晚姐姐有事，明天再去找你。”語畢轉身跟趙峰急急就離開了。
“哎喂，你們幹嘛去啊？”他在背後喊道。
“抓刺客。”冷冷的洪音傳過來，薑涼回這句話可謂是語氣冷如冰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