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09章 掌櫃的該哭
正值夏季，出現昏暗天氣的情況難免多了些。昨夜月光雖璀璨，但烏雲密布，想想也是知道這第二天的天氣好不到哪裏去了。
果然，相親大會的第二天第二場還沒開始，就已經下起了大雨。相親大會的台麵建在露天下，被這天氣耽擱了，主辦方也就想等雨停再進行。
可這雨就像老天哭泣的模樣，下得沒完沒了，感覺沒有停的意思。
外邊下了雨，飛龍客棧的客流量也比平時多出了幾倍，小二們也是忙暈了頭去招呼各位客人。
邱大夫的藥很是管用，時隔四天，含香靈的腳也好的差不多了，雖然走路時還是不能太用力。
含香靈坐在輪椅裏，一張臉上堆滿笑容，神采飛揚的，完全不受昨日情緒的影響。
久久一邊擦著桌子一邊盯著門口迎客的含香靈，越發感覺奇怪。
這一大早就笑得這麽燦爛，難道昨天的刺激還不夠大嗎？不免，久久回想起昨日掌櫃的回到房間的樣子，是這樣的——
“嗚嗚嗚啊啊啊！！！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麽還要重申一遍！渾蛋！賤人！我要殺了你！我要……”一進房間，關上門，含香靈就蹭得從久久的身上站起，拖著受傷的腳一瘸一拐地來到瓷櫃展旁，猛然把青花瓷扛到頭頂。
“哎呀呀，姐姐姐，不要不要！”久久急忙跑過去拉住她的手，抖著聲音勸道：“姐，這是你最喜歡的青花瓷啊，你可以花了大價錢買來的……”
含香靈抽噎著，臉上雖然還是極其委屈，但顯然，手頓住了。
久久見勢，急忙拿下她的青花瓷，穩當地放回原處。
含香靈似乎沒有摔到東西很不解恨，青花瓷倒是放好了，她的目標卻又是硯台。
“哎呦呦，姐姐姐，這是你買來學習寫字的，你說你字寫得醜，平時得多練習，這東西摔不得！”久久急忙趕往下一個拯救場。
……含香靈乖乖放下硯台。
“哎呦喂，姐，不要啊！這是你最喜歡的衣料子，你怎麽能把她剪碎？”
……含香靈乖乖放下剪刀和布料。
“哎呦喂，姐，這不行！這是你從京城哪兒買來的鳥籠，雖然裏麵的鸚鵡早已亡故，但這是小鵡的故居，你可不能摔壞了！”
……含香靈看了看，乖乖放下鳥籠。
“哎呦喂，姐，這個也不行！這是你最喜歡的簪子，還有這銅鏡，這梳妝台都是你的最愛，你怎麽能忍心把他們摔碎？！摔碎了，那可是不少錢啊……”
……含香靈哭喪著臉，乖乖把女人最愛的胭脂水粉放好。
……
終於，沒有東西摔來泄憤的含香靈爆發了體內的洪荒之力……
“呀呀呀呀，到底什麽東西才可以摔？！我快受不住了！”含香靈揪著久久的衣襟，盯著她，奔潰地說道：“久久，姐感覺自己體內有股氣流，很大，很衝，我要是再不把怨憤發泄出去，我會……我會……”
含香靈這模樣嚇到久久了，久久急忙看了看房內的裝飾，看有什麽東西能摔了損失不大的。
猛然，久久的視線定在桌子上的茶杯上，急忙把含香靈拉過去，然後指著上麵的茶杯說道：“姐，你可以摔這個！”
含香靈不解，“真的可以摔？”
“是的。一個茶杯也就四文錢，你摔壞了損失不慘重……重重……”久久未說完，“啪嚓嚓”一聲，茶杯在地上成了屍體。
久久：“……”
“還有嗎？給我多拿幾個茶杯過來，我要泄憤，泄憤！！”含香靈抓起茶杯就摔。
“啪嚓嚓”“啪嚓嚓”……連續幾聲“啪嚓嚓”後，圓桌上就已經沒有多少茶杯了……
最後摔完，含香靈還意猶未盡，連小酒杯都不放過，又直接摔了起來……久久趕忙跑出去，不一會兒，再跑回來，手裏多了十幾個茶杯……
昨晚，久久數了，姐起碼摔了二十多個茶杯，三十多個酒杯……
思緒拉回來，看門口迎客笑容滿麵的含香靈，久久心更是不安了，怕姐這是假裝開心，掩蓋什麽。
“久兒，還看什麽呢？別偷懶，今天客人特別多，我們動作得快點。”安封年見女兒在分心，叮囑道。
“爹，您不覺得掌櫃的今天很奇怪嗎？”久久摩擦著下巴，視線不離含香靈，問道。
安封年循著女兒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依然春風滿麵，笑容滿麵的含香靈，不解。
“掌櫃的笑容很燦爛，心情看似很不錯，怎麽會奇怪？”安封年敲了一下久久的頭，“別給偷懶找借口，快點幹活！今天客人這麽多，掌櫃的不笑難道該哭嗎？”
“是該哭！”久久煞有其事地點頭，“哎呦，爹！”
“說什麽話呢你！”安封年給她個爆栗。
久久抱著頭，神情無比幽怨，“爹，掌櫃的真的是該哭，因為她昨天……失戀了。”
安封年眼一眯，“失戀？顧北陌那家夥不喜歡她？她是單相思？”
“爹，您別說大實話！”
安封年冷哼一聲，“我就說顧北陌那小子不是什麽好人，掌櫃卻非要喜歡他，他有什麽好，不就是長得好看一點，皮膚嫩一點白一點，身材高挑一點……這種姿色我們風平縣應該有吧？”
久久拉了拉自家爹的衣袖，認真地說：“風平縣……還真沒有像顧北陌這等姿色……”
“什麽？我們風平縣的男人都長得這麽挫？”安封年提高了聲調，迎來旁邊本地男客人的怒視，最後他隻好壓低聲音。
“爹，說的你好像不是男的。”久久看了一眼自己老爹，搖搖頭。
“爹這是老年人，老男人！”
“話說回來，這事也怨不了顧北陌，因為人家根本就不喜歡掌櫃的，哪來的辜負？”此時久久的懵懂感情觀好像在發酵，“我說啊，這事兒還是勸掌櫃的不要堅持下去了，反正好男人多的是，以後總會碰到比顧北陌更好的男人！”
“可掌櫃的已經找了很久了……”安封年這人有時候太老實，說的也是大實話。
“……”
“久久，你在幹嗎呢？快過來招呼客人。”含香靈遠遠叫道。
“來了來了。”久久走過去時，不忘在自家爹的耳邊囑咐，“爹，最近掌櫃的心情有些不好，有什麽事我們都得由著她。”
“好的好的。”
語閉，久久走過去，安封年繼續擦桌子，腦中不免想出了一則好法子。
外邊的天陰沉沉的，雨越下越大，外邊的遊客紛紛遮著頭跑進飛龍客棧，含香靈的笑容依然燦爛。
這時，她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臉上，望著門口不遠處處在一起的身影，含香靈坐在輪椅上的身體猛然僵硬，愣愣地看著那對身影，放在椅沿的手越發緊握。
她的眼睛還沒有瞎，就算煙雨蒙蒙，給那對身影鋪上一層朦朧，但含香靈還是認出了他們，那是顧北陌和柳絮。
煙雨蒙蒙，因在暴熱的天氣裏突然下起的大雨，石地板上的熱氣經過雨水的浸漬，在冒著絲絲熱氣，就像蒸籠裏的熱氣。
雖然冉冉升起的煙霧慢慢扭曲柳絮的身影，但含香靈還是能感覺到，柳絮在笑，那笑容裏有著千姿百態的嬌羞，精致的妝容，粉嫩沒有多加修飾的唇瓣，正一張一合地吐著什麽話語，那嬌弱的模樣就連含香靈這情敵都覺得，那是一方的絕美……
真是，顧北陌是不是瞎了，竟然會喜歡這種嬌弱病態的女人……
含香靈把抹布甩到一旁的空桌子上，怨憤地想著，隨後推著輪椅，離開門口，不想再看他們這對討人厭的身影。
遠遠的，久久就察覺到含香靈的情緒不怎麽對，她跑過去想詢問下怎麽回事，可含香靈推著輪椅直接略過她，麵容冷峻地如墜冰窖。
久久疑惑地跑到門口去看，果然看到讓姐生氣的兩個人——顧北陌和含香靈。
“久久，告訴所有今晚招待客人們的小二和丫頭們，今晚絕不能給二十九房燒熱水！”含香靈把輪椅推到樓梯處，回身，神情冷漠地大聲吩咐他們，語聲裏夾著不容置疑的鄭重。
久久愣在當場，細想了一下，二十九號房好像是顧北陌下榻的房間……
這大雨天的，顧北陌在外邊回房，自然會淋濕點衣裳，就算不淋濕衣裳，這大雨天天氣陰冷，自然需要熱水淋浴……天哪，掌櫃的這是要斷顧北陌的後路啊！
不過，忽然間，久久覺得這法子好到不能再好！
“好嘞！”久久大聲回道，嘴邊有不易察覺的詭譎笑意。
“掌櫃的，誰是掌櫃的？”這時，門口來了一位客人，客人身形魁梧，一跨進客棧大門，都擋去了外邊大半的光。
含香靈急忙推著輪椅迎上去，顧北陌似是聽到這不懷好意的聲音，回到門口時停住腳步，也回頭看了看來人。
“掌櫃的呢？含掌櫃的去哪兒了？”來人又催了一遍。
“來了來了。”含香靈加快速度，終於在客人起怒的下秒來到客人麵前。
魁梧的客人因背對著外邊的光，含香靈遠遠沒看清是誰，但推近一瞧，算是瞧明白了。
原來是……
“古力紮特？”含香靈對於他出現在飛龍客棧很驚訝，“你在風平縣不是有家嗎？怎麽，還過來客棧住？”
“不是，我不是來住客棧的。”古力紮特一屁股坐在旁邊凳子上，衣擺一擺，揮起萬般濃厚的“草原”氣味。
含香靈下意識地想捏住鼻子，想到這行為對客人很沒有禮貌，也就作罷，生生憋了一會兒氣。
“那你來這兒幹什麽？喝茶吃飯？”
“都不是。”古力紮特突然蹭的站起來，對她深深地鞠了個躬，然後她聽到他說：“含香靈含掌櫃，我古力紮特在這裏跟您賠個不是，在相親大會那天我不會說話，傷害了您，在下在這裏請求您的原諒。”
含香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