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_霜境篇：第二十一章 血淚償債
舊傷未愈，又添新痛。澹台家主離世，光欒城一片混亂。街上家家閉門閉戶，覺得失去庇護的他們，人人自危，秩序已失。
陸獨意則派手下裏三層外三層地把陸府圍了起來——他知道澹台兄妹必然有一天會找上門。他既已出劍，便有準備，唯一詫異的是，花子凐竟未補上一掌，而是將澹台雲真的背回了澹台家。
如今的情勢，也隻和花沁嵐說了。沒辦法，誰讓寂離已經不在了，如果他在，沁嵐也不會聽他說這些事的。
正想著，沁嵐就推門進屋了。“老爺，沁嵐看老爺最近一直深情緊張，今日煲了湯，讓老爺安神養心。”
陸獨意看看她，欣慰道：“你有心了。辭樹她可好？沒被嚇壞吧？”
“當然沒有，我就與她說外頭現在正因交戰而有些亂，讓她安心休養，不必理會，自有老爺和我保護照顧她。”
陸獨意點點頭：“沒事就好。”
花沁嵐拿起一隻碗，將湯舀入碗中，放在桌上涼著，“老爺，您接下去要怎麽辦呢？如果一直讓人守衛著，可澹台家的人進不來，我們也出不去啊。”
陸獨意眉頭一蹙，說道：“急什麽，我們隻要等到韓文素再次出關，就能再度自由進出陸府，這點時日算不得什麽。”
花沁嵐低下頭：“老爺說的是，沁嵐知道了。”她又遞上碗，放入湯匙，說道：“老爺喝湯吧。”
陸獨意結果湯喝了一口，滿意地說：“味道不錯，一會兒讓辭樹也喝點吧。”
花沁嵐道：“辭樹自有適合她喝的湯，她早產，身子還弱，需要多禁口，剛才我將湯端來之前已經把她的湯煲上了，老爺盡興喝就好了。喝完了沁嵐再幫您盛。”
陸獨意“嗯”了聲，之後就沉心於邊思考邊喝湯中。沒過多久，他便覺得有些乏了。
“老爺，我扶您上床吧？”花沁嵐走到他身邊，用力將他扶住往床上帶。
片刻之後。
花沁嵐從屋中走出，手中拿了一隻木盒，交到侍衛手中，“老爺讓送去澹台府上，速去速回，不得有誤。”
“是！”侍衛領命離開。
不過他可能永遠也不會想到，木盒中的，正是他家老爺的頭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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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茗本是準備七日後手刃陸獨意為父報仇的，卻在七日之內收到了陸家寄來的人頭，還有一封信。
信由陸府夫人寄來，內容是陸府上下並無異心，為表誠意，以陸獨意之人頭為禮，希望澹台家不要封殺整個陸家，現在的陸家掌家人隻有花沁嵐一個弱質女子，子嗣也隻剩下花辭樹剛誕下的孩子。
重茗沉浸在失去父親的傷痛中，但他
深知，既然仇敵已去，現如今該做的應該是想辦法整頓光欒城，重整戰力之後再對付狼塚。
將事情完全想清楚後，重茗找來霖鈴，問了她的意見。
“父親不喜殺戮，花家姐妹既然做下如此打算，你可先觀察她收到回信後是否立刻撤掉府外眾多侍衛，若撤除大部分，那麽無異心之說暫可相信，否則就以保護之名接花辭樹來澹台家暫住。”霖鈴聽罷，冷靜做出應答。
“你是認為，花家姐妹有可能隻是表麵上顯出誠意，實際想法與陸獨意並無二致？”重茗問。
霖鈴聽罷，短歎一聲：“並不是我想這樣想，而是我不想讓澹台家的不幸越來越多。二哥，現在我隻剩你一個親人，我不得不小心些。”
重茗默然。父親和大哥的死，改變的最多的是他這個妹妹。如今他總能看見霖鈴在院中練劍，不然就是進入父親的書房待上兩三個時辰。從她說話的語氣來看，她越發穩重慎思了，自己倒有些不如她。
“就按你說的做吧。”
“還有一件事。”霖鈴轉身看向窗外狼塚方向，“狼塚上空紫煙籠罩，是不祥之兆。韓文素必然已有動作，他會很快襲入光欒城。我方主要戰力驟降，很難與之抗衡。現下必須設法擊破狼塚內部人員的團結。我認為，狼塚的問題主要出在韓文素一人身上，其餘出戰者皆為青年，其中有些人父母進入狼塚時他還尚未出生。估計韓文素是以逃離霜境獲得自由來蠱惑他們，讓他們跟隨自己，如果我們開出同樣的條件，說不定韓文素就再難聚攏人心了。”
“可行嗎？”重茗遲疑道。
“隻能一試了，我們已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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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長老們商談欲立新家主，既定人是澹台重茗，然而澹台重茗卻拒絕了，執意要讓與霖鈴。
長老們考察了霖鈴之後，勉強同意了，但提出條件——任何事情需二人一致同意才能下達命令，否則就需要經過長老的判定才能行事。兩人允諾。
而後霖鈴繼任，下達命令讓守軍在城內保護百姓，又派遣一部分精英支援邊界駐營。此舉將澹台家的人力降至原有一半，然而整個光欒城攻防卻提高了。三家之中，屬花家的戰力損失最少，又離狼塚比較近，因此請求花家擋下第二波城內攻勢，也得到了花家的應允。至此，光欒城內部終於不再人心惶惶。
在花家，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花子凐突聞房內尖叫聲，破門而入，隻見一地碎瓷，以及用手掐住侍女的陸寂離。
他一枚金花瓣飛出，打得陸寂離手一軟，趁機將侍女拖到一邊，“快出去！”侍女
連忙哆嗦著跑開了。
陸寂離見那侍女走了，目光望向花子凐，一抬眸，眼中竟是鮮紅一片。下一刻，他的手就朝花子凐伸去。
“陸寂離！”花子凐撥開他的手，又一掌擊中他後頸。他頓時失去知覺，栽倒在花子凐懷裏。
片刻後他睜開眼，眼裏恢複了清明，卻殘留著血絲，略顯倦態。他望著花子凐，看到的是對方一臉的焦慮與緊張，便四下環顧一番，自己也緊張了起來：“子凐，我剛才，幹了什麽不該幹的？”
花子凐扶他坐下，適才說：“你做了什麽不重要，但是你的妖化症不能不盡早治療了。自那日我回來之後，你的症狀不知道怎麽竟然越發嚴重，你可能自己意識不到，但到今日為止，你每天隻有四個時辰是清醒的，四個時辰用於休眠，剩下四個時辰都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情來。這最危險的四個時辰裏你有時因分辨不清自己而自我虐待，有的時候又攻擊別人，有的時候跑到廚房去喝牲畜的血……總之，你之狀況堪憂，我現在就要去讓澹台家打開結界。”
“不行！”陸寂離緊緊拽住他的衣袖，“現在光欒城處於危機之中，若打開結界，恐怕整個霜境都可能危機四伏，到時不要說是找五大藥石了，我們能否存活都是問題。”
“可是你……再這樣下去你就會完全妖化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那樣！”花子凐不同意。
“我說過，我的命隨你拿去也不是問題。你不用太急，五大藥石若有淨化之力，即使我完全妖化應該也能使我複原。如果我的狀況再加重，你就把我綁在床上好了，隻要捱過這幾天，整個霜境就能度過危機了，我們就都沒事了……子凐，再等等，好不好？”
花子凐沉默了半晌，終是被他懇求的眼神打敗了。
“好。但你得答應我，從今日起，你不會再離開我半步，並且為了克製你的妖化，你必須日日喝我配製的醒神湯藥。如果我要將你綁起來，不準有怨言，即便你當時神智還清醒。”
“沒問題。不過最後那是為什麽？”
“我怕我入睡之後你再出事。”花子凐看看天色，“而現在已然是入寢時刻，你快去那裏躺平，我得把你綁到床上。”
“為何我覺得好像陷入了什麽圈套？”看著手裏拿著麻繩溫柔靠過來的花子凐，陸寂離突然覺得心裏毛毛的。
花子凐則絲毫沒有猶豫，認真仔細地將他捆住：“怎麽會呢，我隻是想好好照顧你，無論是吃飯還是洗澡，我都會看顧好你的，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心緒平靜，就像我時時刻刻想著你一樣想著我，就沒那麽容易失去神智了。”他一本正經地說完，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笑。
“有……有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