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章 屠城
女人們等著牢頭徹底走了，才一個個癱軟在了地上，蘇書懶忍著腿疼站起來一看，才發現這裏荒原百裏，都是亂石和土崗，幾頭羊在破爛的羊圈裏半死不活的走動著，草灘上草零零星星的，更別說樹木。
西北的夜裏必定會吹風，她們這夥人一路上已經奄奄一息了，再這樣風餐露宿一天，肯定會連命都搭進去的。
“姐妹們，我們得給自己搭個棚子！不然到夜裏會被凍死的。”
“這裏屁都沒有，拿什麽搭？蘇小姐要精貴可別拉上我們！”一個下長相尖俏的女人撲倒在地上，一雙美目滿是怨恨。
蘇書懶不欲再搭理她，隻喊上願意動彈的人，“誰願意跟我去找柴火？”
剛才挨了鞭子抽的女人第一個跟了上去，她兒子雖然發著低燒，但也拖著小腿跟了上去，後麵零零落落的跟了三個女人，蘇書懶看著剩下幾個癱軟在地上的女人嗤笑，最是這種小門小戶家的嬌小姐要吃苦頭，果真是如此。
幾個人一直走了將近一裏路，才看到遠處零零散散的有一兩叢矮木，小孩揮舞著小手興奮的衝了上去，“蘇姐姐！我們有搭房子的木頭啦！”蘇書懶苦笑，有了木頭也是無濟於事，隻能勉強和點泥，弄出個堵風的牆來。
景妃給她的匕首削鐵如泥，蘇書懶無奈一笑，沒想到這匕首竟是派上了用場，幾個人勉強砍了些矮木，來來回回運了好幾趟，小孩稚嫩的小腳上被磨了七八個水泡，卻堅強的一滴淚也沒流。
幾個人找來些大石頭，拚了命的將木樁打進地裏，然後將軟些的樹枝用匕首劈開，前前後後的編在木樁上，又從村子裏找來些水，和著泥沙和幹草，糊起來四麵低矮的牆，勉強算是有了間屋子，幾人又在屋子裏挖出個大坑，將草場上找來的幹柴點燃，糊在牆上的濕泥漸漸地被熏幹，幾個人終於有了藏身之所。
“蘇小姐，咱們得連夜殺羊了。”小孩的母親蒼白的嘴唇因為出了一身汗也有了點血色。
西沉的太陽將整個西北的天空映得血紅，天色漸晚，夜風真的刮了起來，幾個躺在地上的女人終於感覺到了冷，但又放不下麵子求蘇書懶，隻能幹巴巴的看著。
小孩有點心軟，拉拉蘇書懶的手道：“蘇姐姐，她們晚上會被凍死嗎？”
“從今天開始你得記得，在這世上，沒有人生來就有照看他人的義務，你想要活命，就給自己去爭，自己去搶，明白嗎？”
小孩懵懵懂懂，但在他看來蘇書懶是個好人，救過他和他媽媽的命，可她說的話，卻總透著對這世事的厭棄與冰冷。
“蘇……蘇小姐，您殺過羊嗎？”女人畏畏縮縮的看著蘇書懶，問完又覺得自己的話可笑，她們這些人以前都是不識穀物的千金大小姐，誰會殺過羊？更何況蘇府的大小姐。
“以後別叫我蘇小姐了，咱們到了這裏，哪裏還是什麽小姐，你以後叫我書懶就行，你叫什麽？”
“我？我叫夏曉。”
“你就是那個一曲柳江賦豔絕京城的夏府三小姐？”
這樣風流的人物居然也淪落至此了？這世道還真是可笑可歎，想當初有多少公子佳人為求得夏三小姐一麵不惜拋頭流血一擲千金，現如今這絕世佳人就站在這荒野之中，哪裏還有人為她再花一分錢，多留駐一步？
“哪裏還有什麽夏府三小姐，書懶以後就叫我三娘吧，以後我們在這荒蠻之地便相依為命，方才你站出來為我說話，你的恩情三娘會記得！”
兩人相視一笑，眼裏全都是灑脫，三娘的孩子因為發著低燒，又跟著跑了一下午，這會開始犯困，兩人隻得將孩子交給一個年老的婦人，然後才去捉羊。
在戈壁灘上跑慣了的羊難抓的要死，剛才她們還擅自拆了柵欄，幾個女人跟瘋婆子一般跑了十幾個圈，才勉強捉住三隻，還有兩隻跑到了遠處，眼看就要走遠了。
“三娘！你看好這些羊，我去把那幾頭捉回來！”
“你小心些
！”
蘇書懶帶著兩個女人一路跑過去，跑掉的羊比其他的都要強壯一些，蘇書懶剛結好痂的傷口又開始流血，眼看著幾頭羊越走越遠。
“這是誰家的羊？”
遠遠地一個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手裏揮著馬鞭從西邊將幾個瘋跑的羊攔了回來！因為背著光，蘇書懶完全看不清來人的樣子，身後兩個女人卻高興的大叫：“是我們的！我們的羊！！！”
那人由遠及近，到跟前蘇書懶才看清這人長相，他有一雙典型的西北遊牧民族的眼睛，在夕陽下閃爍著深邃又嗜血的光芒。
“看你們不像是將可族的女人，你們那裏來的羊？”那人坐在馬上居高臨下，馬鞭抵蘇書懶的肩膀上，蘇書懶咽一口吐沫，伸手露出了胳膊上流放囚徒的烙印。
那人一愣，不留痕跡的微微皺眉，然後翻身下了馬，“你們犯了什麽事？要被朝廷流放？”
“弑君！”
那人一愣，其他幾個女人都是一懼，沒想到蘇家的大小姐居然敢弑君，怪不得整天看起來冰冰冷冷的。
誰知道那人居然又大笑開來，“好！”
那人說了聲好後就自發的幫她們趕起了羊，“中原還能有你這樣有膽魄的女子，也是奇事一件，我是將可族人，你們要殺羊？”
蘇書懶點點頭，剛才為了追羊不覺得有什麽，現在腿卻是一陣陣的發疼，滲出來的血已經把包紮的布染的透紅。
“你的腿受了傷。”男人瞥眼看了看蘇書懶，“會殺羊嗎？”然後說了句前後不搭的話。
蘇書懶難得不好意思，搖了搖頭，那人笑，“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幫你們吧。”
蘇書懶和幾個女人趕緊道謝，幾個人邊往回走邊說話，男人騎在馬上更顯得威武，“我叫納克措，你們叫什麽？”
“蘇書懶”
“柳智兒！”
“鄭佳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