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

耳邊傳來悲戚哭聲,她睜開眼眸,不解望著正在為自己換衣服的老婦人。

老婦人穿著粗布衣衫,一張滿是溝壑的臉上盡是傷痛。突然,老婦人一愣,目光看向她,繼而整個人向是被定住了一般,臉上迸發出巨大的驚恐,為她穿衣服的手顫抖。

她不解皺了皺眉,眨巴著眼望著老婦人。老婦人身體抖索片刻,人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咦,自己不是和爹爹死對頭決鬥嗎?怎麽會在這裏?她撐著小腦袋,不解的想。

哦,對了,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踩空了,然後跌下山崖。 想到這,她一陣心塞。江湖人稱“水上漂”的惡霸,居然會不小心踩空?這的確有些好笑,但確實是發生在她身上,她哭喪著臉,現在還到了這個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四周是有些潮濕的土牆麵,這裏應該是一間土坯房,裏麵擺放著一些破破爛爛的東西不算,還散發著一股子黴味。

身下是一塊腐爛破舊的木板,手上摸著上麵濕噠噠的不知道是什麽。身體有些麻木,她手撐著坐起身,屏住呼吸,快速下床跑出土坯房。

土坯房外,聚集一大批身穿補丁長袍的村民,有老有少,看樣子,是朝土坯房趕來的。

剛剛那個老婦人正一臉驚恐描述著剛剛自己所見到的一幕,見眾人停下,不解回頭,等看到門前站的人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幾個婆子急忙扶著暈倒的老婦人,人群裏,一個老爺子顫顫巍巍走到她身前,試探喚道:“白伊?”

她皺了皺眉,白伊?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哦,似乎是自己還是“水上漂”時爹爹常叫的名字,四五年沒有見到爹,似乎已經忘記了這個名字。隻是,眼前老人是從何得知自己真名的?難道真的是爹的死對頭派來試探的?

她冷下臉,不耐說道:“我不叫什麽白伊,我叫水上漂。”話落,四周人表情有些複雜。

老人幹涸的手掌伸向她,悲戚說:“孩子,是爺爺對不起你。”

白伊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爹,你不要太自責了。”一個年輕婦人上前扶住老爺子,有些心疼說道

老爺子歎了口氣,說道:“鳳兒,爹對不起你,對不起白伊。”

婦人低頭抹了抹眼淚,安慰道:“爹你說什麽呢?都過去了,你看現在小伊不是好好的嗎?”

老爺子立馬反應過來,焦急道:“鳳兒,趕緊去找你母親。”婦人答應一聲,急忙朝村裏頭跑去。

白伊急忙跑到一個大水缸前,望著水鏡上麵孔,微微驚訝。水鏡裏映出一個蓬頭垢麵的小女孩,她驚恐望著水中漂浮不定的麵孔,腦袋突然一疼,瞬間暈倒在了水缸旁邊。

一個小媳婦急忙大喊道:“是回光返照,是回光返照。”

話剛說完,胳膊便被身邊滿臉陰鬱的婆婆擰了一把,疼得她大聲尖叫。

老爺子嚇得急忙跑上前,一把抱起白伊就往村裏跑。

“王家媳婦,你剛剛說的那叫什麽話,你不知道白伊是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的命嗎?”一個婦人不耐煩數落剛剛出聲的小媳婦。

這是王家剛剛過門沒多久的媳婦,年紀小,對於這些生生死死,嘴上沒有些忌諱。

王家媳婦委屈撇了撇嘴,不滿望向自家婆婆。今天被自己這麽一鬧,恐怕以後在王家的日子有些不好過了。

眾人跟上蘇老爺子進了村,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明明已經斷氣的人現在又活了過來,眾人心裏除了鬼鬼神神再也想不到其他。

“這蘇家真是造孽啊,我看那個盧氏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自從她來了蘇家就沒有什麽好事發生。”一個婆子不滿抱怨。

剛剛說完,便被一個穿著花布長衫的婆子拽了下胳膊。

“劉家嬸子,你可不要亂說,要是被那盧氏聽了去,不知道又要在背後怎麽說你了。”

劉家嬸子雖然打抱不平,可自己也不是傻子,趕緊閉了嘴。

剛剛說話打斷劉家嬸子的,是村裏為數不多的正直之人。在村裏算是一個和事佬,別人都尊稱她為劉嫂子。

劉嫂子低聲神神秘秘說:“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瞎說,說白伊這丫頭其實是被盧氏給推下水的。”

劉家嬸子和劉嫂子同是嫁給劉家,私底下交情不錯,所以才敢在她麵前這麽說。

“嫂子,你這是聽誰說的?”劉家嬸子驚訝低聲問道

劉嫂子搖了搖頭,意味深長說:“蓮白你可不要說出去,我這是無意間聽見別人嚼舌根說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眼裏的意思,安靜跟上眾人腳步。

蘇老爺子急急忙忙衝進趙老大夫家裏,把正在院裏的趙老大夫嚇了一跳。

蘇老爺子焦急央求說:“大夫,救救我孫女。”

趙老大夫一臉吃驚,疑惑問道:“老爺子,你這孫女不是死了嗎?”

蘇老爺子語無倫次,“活了....活了.....”

老爺子雖然說話結結巴巴,但趙老大夫還是聽出他話裏意思,又見他身後的村民,急忙把他帶進屋裏。

蘇老爺子把白伊放在床上,一臉焦急站在旁邊。

“咦?”趙老大夫把著脈,驚歎出聲。怪了,他趙剛行醫五十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好一個死而複生。

這時,蘇鳳扶著一個年邁的老太婆進了屋子,正是蘇老太太,她顫顫巍巍走近床邊,哭泣喊道:“我的小伊。”

“我叫水上漂,不是什麽白伊。”十歲小女孩突然坐起身,一本正經對著眼前滿臉驚恐的蘇老太太解釋道

四周傳來村民們的抽氣聲,蘇老太太嚇得一個倉促,兩眼一黑,頓時暈了過去。旁邊的蘇鳳手疾眼快扶住了她,趙老大夫趕緊上前,為老太太掐了人中,這才緩了過來。

幾個婆子合力把蘇老太太扶在椅子上,蘇老太太緩過勁來,顫抖站起身,一臉慈愛道:“孩子,我苦命的孩子。”

白伊甩了甩頭,試圖把腦海裏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抹去,隻是那些經曆曆曆在目。

蘇老爺子攙扶著蘇老太太,歎了口氣道:“白伊,是爺爺奶奶對不起你,但你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你奶奶年紀大了,禁不起這種折騰。”

她抿了抿嘴,看來自己真的死翹翹了,現在又活在了這個小女孩身上。

哎,她惆悵歎了口氣,好不容易要和老爹相聚,順便從他手中接過武林盟主的寶座,從此開啟人生巔峰,偏偏遇見這種事,說真的,沒有點心塞是不可能的。

她打量屋子裏的人,大部分她都認識,不,應該是原主都認識,隻是印象並不怎麽深。

她目光停留在兩個老人身上,心裏劃過一絲酸澀,這是這副身體的本能反應,但想到自己占用人家身體,她有些愧疚。

雖然說“水上漂”在江湖人眼中是惡霸,可自己從來沒有做個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而且對親情這種東西毫無抵抗力。

“爺爺奶奶,我沒事,隻是感覺以前很多事情記不起來了。”她開口解釋道

聽她這麽說,四周的人鬆了口氣。

“既然白伊這丫頭醒了,我們也就不要聚在這裏了,都散了吧!”劉嫂子見屋裏屋外站滿了人,把這裏圍得水泄不通,開口道

劉嫂子平日裏在村裏名聲很好,聽她這麽說,很多人陸陸續續出了趙老大夫家,隻是依舊會低著頭討論幾句。

劉家嬸子拉著劉嫂子出了趙老大夫家,意味深長說:“我看白伊這丫頭很是邪門,以前見我們話都不敢說,現在不僅說話利索了,連神態到像是變了一個人。”

劉嫂子示意她小點聲,繼而低聲說:“剛剛那丫頭說自己不是什麽白伊,而且那天從河裏打撈上來時候,明明已經斷了氣,現在又突然活了過來,肯定邪門。”

“我看是不是閻羅王看不慣盧氏,所以叫這丫頭回來,整一整她。”劉家嬸子幸災樂禍說道

劉嫂子看了她一眼,說道:“我看以後還是要對這丫頭客氣點,要不然她身上的髒東西肯定會找我們算賬。”

劉家嬸子扭頭往身後看了一眼,臉上閃過懼怕,急忙拉著劉嫂子快步離開。

趙老大夫為她檢查了下,確定身上沒有什麽傷後,對著蘇老爺子道:“老爺子,你就放心吧,這丫頭沒事了,回去好好休養就是了。”

蘇鳳急忙上前把白伊抱了起來,道:“爹,娘,小伊現在身體虛弱,下床走路怕磕著碰著的,我直接把她抱回家。”

蘇老爺子臉上閃過遲疑,道:“鳳兒,還是把小伊送到村西去吧!”老爺子口中的村西,其實就是他們居住的地方。而蘇鳳口中的回家,應該是回自己家村東去。

雖然同住一個村子,但父女倆很少來往。蘇老爺子愛麵子,即使自己兒子這些年對自己不管不問,生活過得很是窮苦,他也絕對不會去村東的女兒家去的,怕村裏麵的人說自己兒子的閑話。

蘇鳳歎了口氣,不再說話。她家裏條件比蘇家二老的要好很多,所以想把白伊帶去跟自己住幾天,這樣蘇家二老也能跟著去住幾天,也能享享清福。隻是蘇老爺子態度這麽強硬,她也不好說什麽。

蘇家二老對趙老大夫千恩萬謝,幾人這才離開。

白伊抬頭望著蘇鳳枯黃而削弱的臉龐,抿了抿嘴。原主對這個姑姑記憶很是模糊,不僅是因為老爺子的原因,更多的是自己的爹爹和大娘的緣故。

蘇鳳雖然和原主的爹蘇龍是一母同胞,但年齡卻相差十五歲,蘇龍當時還在外地上學,和蘇鳳感情比較淡薄,加上盧氏嫁過來後,對她這個小姑子這麽看怎麽不順眼,經常在蘇龍耳邊吹耳邊風。

蘇龍對蘇鳳並沒有多少感情,但至少是親妹妹,對姑嫂兩人關係視若無睹。

隻是最後蘇鳳出嫁時,老爺子拿出積蓄給了蘇鳳做嫁妝,這一做法讓蘇龍反感,最終在盧氏挑唆下分了家。

當然,這些事情老爺子是不會在自己麵前談起的,隻是偶爾聽見村裏那些婆子們說起。

白伊其實心裏很是為蘇鳳鳴不平,蘇家本來算是村子裏比較富足的,但蘇龍得罪了縣城一個土霸王,被打得重傷,險些喪命。

老爺子就這一個兒子,一家人變賣家產才讓蘇龍撿回一條命。但蘇龍被傷到了根本,從此變成了病秧子。蘇家為了治病欠下了不少錢,有時候連飯也吃不上了。

在一家人窮途末路時候,村東王家上門提親,要是在以前,老爺子是萬萬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隻是王家出的禮金比較多,加上家裏實在是窮得揭不開鍋,老爺子隻得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嫁了出去。

蘇鳳死活不同意,她知道王家很貧窮,靠著幾十年省吃儉用的錢,想讓自家腿腳不便的兒子娶媳婦。

最後受不了如狼似虎的嫂嫂威逼和父母苦口婆心勸說,才不情不願嫁了過去。

王家人自覺得對不起蘇鳳,對她及其的好,剛開始蘇鳳還有些情緒,但每天看著大自己十歲的丈夫為了逗自己開心,托著殘缺的腿四處尋找短工,就是為了給自己買一個像樣的首飾後,才從心裏真正的接受了王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