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賽
馬賽
破曉之陽,冉冉由天際邊升起,而那帶有一絲橙紅的朝陽,也在告訴人們,新的一天正式開始了。
與此同時,不同於眾人對朝陽的習以為常,眼前那太陽初升的景色,對於愛德蒙來說,這真的是新一天的開始。
靠在船舷上,遙望海天交接處的那一抹燦陽,愛德蒙深吸了一口帶有海腥味的空氣後,淡淡的勾起了嘴角,原來自由是如此的美好,原來新的一天也是如此的美好。
“啊哈,你不再多睡一會兒了嗎?剛剛瑪麗告訴我說,我們很快就要到達馬賽了。”打著哈欠向愛德蒙走來,夙一醉懶懶的靠在船舷上的同時,可有可無的詢問道。
“不了,我想看一看朝陽,必竟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看見如此燦爛的朝陽了。”很長時間?是的,就是很長時間,他已經有十四年沒有看到如此燦爛的朝陽了。
在上船的那一刻,便已由雅各布口中得知,現在已是一八二九年了,也就是,他在那暗無天日的監獄裏竟呆了十四年。
十四年啊十四年,隻因那三個人的誣陷,他竟然在監獄裏浪費了生命之中最青春,最燦爛的十四年光陰,這叫他怎能不狠啊!
“是啊,是有好長時間沒有看到如此燦爛的朝陽了!”因不適應那燦爛的陽光,而微眯起雙眼,夙一醉讚同道。
因為夙一醉的這句話,突然想起,他好像也在那裏呆了許久的樣子,愛德蒙頓了頓後詢問道。“你知道,你在那裏呆了多久嗎?”
“多久啊!!已經有八年了吧!不過,我的時間是最後一年才流動起來的,而真正恢複正常,也隻是這一個多月而已。”
“你竟然知道,你在那裏呆了有多長的時間?”對夙一醉能回答出這個問題,並沒有抱有希望,所以愛德蒙很是吃驚,他竟然知道自己在那裏呆了有多長的時間。
“為什麽不知道?反正每天也沒有其它事情可做不是嗎?”
原來你已經無聊到開始數天數玩了嗎?聞聽此言,額頭垂下一排黑線,愛德蒙暗忖於心道。
“我記得你說過,你剛進入到那裏時才十九歲吧,那現在呢?”隨後像是想到什麽般,夙一醉側頭看向愛德蒙的同時詢問道。
“現在啊,現在我已是三十三歲的中年人了呢!”說到這裏,唇邊染上一抹苦笑,愛德蒙連眉眼之間都帶上了抹澀意。
他把人生最青春,最具有活力的十年,都葬送在了那暗無天日的牢房裏,此時,他已經是三十三歲了呢!
“三十三歲嗎?仔細算來,我也已有三十六歲了呢!”仔細算了算自己的年歲,夙一醉向愛德蒙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聞聽此言,上下打量了一番夙一醉,隱去唇邊苦意的愛德蒙笑著搖了搖頭。此時的醉,哪裏像是三十六歲高齡的人,就是他被說成是二十剛出頭的人也有人信啊!
“如果我記得不錯,剛剛好像有人說,他身上的時間是近一年才流動的吧!也就是說,某人的實際年齡其實才二十九歲。”沒有錯過夙一醉唇邊那不懷好意的笑容,愛德蒙調侃道。
“……,嘖,你是小孩子嗎?一個年齡有什麽可比的,無聊。”說完這句話後,便轉身向船頭走去。
 ̄_ ̄|||,喂喂,不帶像你這樣的啊,剛剛是誰先要比年齡來著?
“我說,你還在那傻站著什麽呢,還不快過來,瑪麗說,我們這就要到馬賽的港口了。”
“是,是,我這就過去了。”
站在船舷邊,遙望那近在咫尺的港口,眼前這熟悉之中又帶有一絲陌生的港口,讓愛德蒙的精神變得恍惚起來。
他終於回來了嗎?回到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
想到這裏,心情突然變得急躁起來,愛德蒙不停的思考著,自己的父親是否還安好,己的未婚妻美塞苔絲,是否還在苦苦的等待著自己。
“閣下,首領讓我告訴您,您交待我們辦的事情都辦好了!”微微向夙一醉行了一個禮,那名海盜小卒畢恭畢敬的說道。
“噢,我知道了。”毫不懷疑瑪麗的辦事能力,夙一醉點了點頭後,看向依舊陷入到興奮,恐懼與焦躁之中的愛德蒙。
“親愛地,那件事情瑪麗已經辦好了,所以,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那個由監獄中逃跑出來的愛德蒙了。”
聞聽此言,身體一震,微微由焦躁情緒之中解脫出來的愛德蒙,眼眸深邃的看向夙一醉。
“一切都辦好了?”
“是的,一切都辦好了!”
是啊,是啊,他終於由那裏逃出來了,他終於又再次的獲得自由了。雖然他已不能再使用愛德蒙這個名字,但他相信父親一定會理解他的。沒錯,父親一定會很高興他又回到他身邊的,還有美塞苔絲,美塞苔絲……,想到這裏,看了一眼靠在船舷邊,正懶懶欣賞馬賽港煩亂景象的夙一醉,愛德蒙深邃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抹異樣情緒。
“怎麽了?”很奇怪愛德蒙為什麽會用這種眼神看他,夙一醉一手支著太陽穴,一手輕揉的撫摸著船舷,笑問道。
“不,沒什麽。”
“噢~~~~?真的沒什麽嗎?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必竟每個人都會有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小秘密的,不過,我說親愛的,下船後你是不是該整理一下你的形象了?雖然我並不介意你這付乞丐樣,但是我想別人是不會不介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愛德蒙以後,夙一醉揶揄道。
雖然他們早已換上了瑪麗給他們拿來的衣服,但不同於夙一醉的整潔與優雅,愛德蒙依舊是那付胡子與頭發亂成一團的模樣,當然,並不是他不想理發,而是他們所在的地方是海盜船,而海盜船上是不會有理發師的。
順著夙一醉的目光,看向垂於自己胸前亂糟糟的胡子,愛德蒙露出一抹苦笑。
“親愛地,你在想什麽?是在想錢的問題嗎?如果你是在想這個問題,我想你不用擔心了,你看。”說話間,由衣服內抽出一個口袋,夙一醉笑著對愛德蒙搖了搖。
“這是……”聽著口袋內金屬碰撞的聲音,愛德蒙微微愣了一下。
“瑪麗給我的噢~~~”
你確定是瑪麗給你的,而不是你向勒索瑪麗後得來的?而且……,你是什麽時間向瑪麗勒索的?我怎麽不知道?
站在久違的土地上,看著眼前那喧囂繁華的景象,愛德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而後他低下頭,若有若無的躲閃著眾人的目光。
雖然明知大多數的人已經不記得了他的模樣,但他還是不由的擔心會被熟人認出來,必竟許多年前,他就是在這裏被人誣陷,並被那群冰冷的憲兵押解到伊夫島去的。
與此同時,與送他們過來的那個海盜小卒,低聲的交談了幾句後,便目送其駕著小船離開,夙一醉轉頭看向愛德蒙的同時開口道。“我們走吧!”
“啊?啊,嗯,好。”在看見夙一醉的那一刻,心中的恐慌便已煙消雲散,回過神的愛德蒙點了點頭後,與夙一醉一同向那條最繁華的街道走去。
當然,他也並沒有忘記顧及已向他宣誓效忠的雅各布。“跟上雅各布。”
“是。”
坐在理發店內,看著自己十多年未曾打理過的頭發與胡須,終於脫離自己的身體,愛德蒙一邊打量著自己鏡中的形象,一邊暗忖於心道。原來他已經變成這種模樣了嗎?
脫去了十九歲時,幸福,坦誠,並時常帶有一絲微笑圓潤的臉,此時他的麵頰,不但變得更加的具有棱角,還帶上了抹常人所無法具備的堅韌。
而他的眼睛,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的無憂與幹淨了,深邃的眼眸中,那無法掩藏起的憂鬱和憤恨,都是他明白,他已不再是十多年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了。
“嗯~~~~,沒想到,你長的到是滿帥氣的嗎!”
在夙一醉來到這個世界時,愛德蒙便已經是那付頭發與胡子都亂成一團的模樣,所以,這不但是愛德蒙十多年以來第一次看到自己,也是夙一醉首次看到他真實的模樣。
與此同時,不同於愛德蒙的視角,夙一醉眼中的愛德蒙,可要比他自己看到的要養眼的多了。
如北歐貴族般黑色卷曲的頭發,帶有智慧深邃有如浩瀚宇宙般的雙眼,還有那看似不健康蒼白的皮膚和與之相反的健壯的體魄,此時的愛德蒙哪裏還有先前那肮髒有如乞丐的模樣,他此時就如同那具有高貴血統的大貴族,讓人不由的產生一絲敬畏之感。
上下打量了愛德蒙一番以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夙一醉隨後又問道。“接下來你想去哪裏?”
“……,我想先回家去看一看。”略微沉默了一下後,神情嚴肅道,愛德蒙的心中甚至還產生了抹近鄉情怯的感覺。
“啊,我無所謂。”並不意外愛德蒙會做出這個決定,夙一醉看了一眼頭頂上正午的太陽後,無所謂道。
雖然並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能夠記得愛德蒙,但這個時候回家,其實是很危險的吧!不過,這樣才刺激嗎~~~,嗬嗬,說實話他還滿期待有人記得愛德蒙的,必竟隻有這樣才可以讓他……,想到此得,不露痕跡的摸了一下文明杖,夙一醉的唇邊若有似無的勾起了一抹很是妖孽的笑容。
“不,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晚些再去我家吧!”沒有錯過夙一醉望天這個動作和唇邊那若有似無的笑容,已經冷靜下來的愛德蒙最終決定道。
所謂的安全起見,並不隻是為了他們的安全,還有為了其它人的安全。必竟以他對醉的了解,醉是不介意去殺人的,不,或許應該說,醉是很喜歡利用各種‘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殺人的。
想到此處,突然像是想到什麽般,愛德蒙再次開口道。
“在這之前,我想先去做一些其它的事情。”
“噢~~~?說來聽聽。”對愛德蒙竟然不是現在就回家去見他的父親很是失望(其實你失望的是不能再惹事了吧!),夙一醉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這個嗎~~,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對夙一醉賣了一個關子,愛德蒙笑了笑後,看向至始至終都站在自己身後的雅各布。
“我們走吧,雅各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