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我的心？”至尊寶忽然撕扯開自己的衣襟，看著完整無損的胸膛，有點兒茫然，“晶晶姑娘，你到底看見什麽了……喂喂，你這是什麽表情，不要嚇我！”
白晶晶泛著青紫的唇角微微上揚，兩道娥眉也緩緩舒展而開，纖細的指尖一點一點撫上至尊寶的胸膛，流連良久：“臭猴子……不管是一滴淚還是一滴血，不會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你永遠不會珍惜……”
“什麽意思？”至尊寶皺緊了眉頭，忽然覺得心口一痛，低頭一看，瞬間瞪大了眼睛，“晶晶姑娘，你、你……你幹什麽啊？”
透明的指甲忽然伸長，刺破了脆弱的皮膚，一顆顆鮮紅的血珠從傷口處溢出，疼得至尊寶齜牙咧嘴，卻怕她行凶不敢亂動，法海一見，立即拿起金缽，卻忽然身子一僵——東方不敗緩緩收回點在他頸側穴道的手指，法海皺眉：“東方施主！”
“放心，死了算我的。”東方不敗似笑非笑地昵了他一眼，抱著手臂，倚在石壁上，繼續看戲。
白晶晶的指甲一點一點劃過至尊寶的胸膛，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後，宛若脫力般的瞬間垂下，白晶晶又嘔出一口毒血，咳嗽不已；至尊寶捂著發疼的胸口，莫名有些心虛，趕緊扶住白晶晶的身子，非常難得的，極為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晶晶姑娘，我不知道你到底看見了什麽，可是現在我是至尊寶，不是孫悟空，我說過我根本不記得你，請你相信好不好！”
白晶晶微微側頭，看著至尊寶搭在自己的肩頭的手，緩緩的，極淡的，釋然的笑容暈著淡淡的光華：“臭猴子，我早該知道的，舍得方為珍惜。你不是沒有心……隻是，不管我們留下了什麽印記，都比不過，你主動舍出的這顆心……”
“喂喂，你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啊？”至尊寶焦急地晃著她的身子，可白晶晶隻顧搖頭輕笑——至尊寶忽然停手，頭一搖猛然問道，“晶晶姑娘，你能不能告訴我，既然那個孫悟空辜負了你，你幹嘛還要這麽為他拚命？”
“因為，這樣做，我很開心……”尾音微顫，淡弱如風，就在至尊寶的懷裏，白晶晶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至尊寶忽然身子一頓，茫然歎道：“可是，你這麽做，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
“她的手，竟然……她的執念竟然消失了！”法海忽然道——細看白晶晶，從那流著絲絲的血線的指尖開始，白光流轉，淡色暈開，白晶晶的身體一寸寸地透明、消失……直到最後，至尊寶怔怔地看著滿懷飄忽閃爍的白色光點，久久回不過神來。
許仙身上的白骨鞭也猛然脫落，許仙踉蹌著從石柱上掙脫，趕緊揪住了白素貞的衣袖，哀求著：“娘子，娘子，你聽我解釋！”
“你要解釋什麽？”白素貞甩開許仙的手臂，眉眼間皆是掩不住的哀傷，“她已經死了，無論你現在說什麽……都太晚了。”
“不是啊，不是……”許仙再次抓住白素貞的手，情真意切地解釋著，“娘子，你相信我啊，是她逼我的，她要殺我，我也是沒辦法啊！”
白素貞終於回頭看他，可還沒等她說什麽，小青忽然重重踱了下腳，將含在貝齒間的發辮狠狠向後一甩，轉頭就走！
“小青！”白素貞趕緊追去，許仙也哎哎叫著“娘子”，拎著長襟一溜煙小跑追了出去。
這三人追出去，石室內頓時清靜了不少，葡萄老祖在洞口戰戰兢兢地看著裏側，良久還是無法鼓足勇氣進來，隻能抱著白花花的肩膀蹲在門口當門神。
東方不敗“啪啪”解開法海和唐三藏的穴道，拉著法海一同坐到旁邊。唐三藏則快步上前，輕拍至尊寶的肩，輕聲哄徒弟：“悟空，為師知道你心裏不好受。阿彌陀佛，晶晶姑娘已經放下執念、超脫了，重新歸於六道輪回之間……”
“啪！”至尊寶猛然一拳豎起，唐三藏被揍倒，捂著眼睛滾地哀叫。至尊寶捋起袖子，大步走到東方不敗麵前，皺著眉問道：“那個書呆子已經說愛她了，你為什麽還要告訴她真相——不對，不叫真相，我根本不是孫悟空！”
東方不敗輕笑一聲，指間玩著長長的黑發翻轉挑弄：“連她自己都說是自欺欺人，難道我還做錯了？”
至尊寶氣急敗壞地指著他：“可是我根本，不記得、不知道、不愛她！滿足她的心願，讓她高高興興地死，難道不比帶著遺憾去死好嗎？”
“佛家之事講求緣法，有緣無分，是她強求了。”東方不敗忽然昵了靜靜坐禪的法海一眼，繼續雲淡風輕地理著發絲，“再說，我若不說出真相，她哪裏死的成？白素貞可以已經決心用自己千年的修為換她一命。”
至尊寶的手攤得更開，舌頭轉的更快：“那、那不是更好嗎？誰都不用死了！”
“是啊，這是個不錯的辦法。”東方不敗頷首，隨即又是一笑，“可惜，我對那隻白骨精沒什麽好感，相比之下，我更不希望白素貞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謊言賠上自己千年的道行——喂，和尚，我記得你說過，那隻白骨精滿身戾氣，是害人之妖，對不？”
法海微微轉頭，肅色道：“她吃過人。”
“喂，女俠，大家都是出來走江湖的，何必這麽斤斤計較呢？”至尊寶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唐三藏，指了指他，齜牙咧嘴，“說佛家，我想起來了，佛家不是有什麽‘先過後功’的說法嗎？晶晶姑娘怎麽說也是想救那個書呆子……”
法海忽然打斷，冷冷道：“這不是先過後功，這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
“這……”至尊寶被噎得無法反駁，法海瞥了一眼唐三藏，兀自繼續：“五百年前，你師父為了救你性命自盡，雖是舍生取義，卻也同樣是將個人私情置於大乘佛經之前。”
“你、你個和尚！”至尊寶氣得牙癢癢，可對比雙方的武力高低，壓根不敢動手，隻能氣哼哼地原地踏步，偏偏還有他“舍生取義”的師父火上澆油——唐三藏忽然坐直，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這位小師父說的不錯，貧僧為感化劣徒，荒廢取經大業，確有私情。”
“你……喂，你也幫他？”至尊寶氣得要踹人，唐三藏卻忽然綻開了單純到欠抽的笑容，歪著腦袋看法海：“咩呀~可是小師父，眾生平等。在貧僧看來，救人一命與救蒼生黎民並沒有什麽區別。”
“喂，瘋和尚，你在胡說什麽啊？偏題了！”至尊寶踹到一半的腳又收了回來，跌跌撞撞地齜牙瞪人。
法海卻陡然皺緊了眉頭，定定對著唐三藏純潔到幾乎反光的臉龐，良久才緩緩道：“原來你……”不便言語，法海隻在心內暗歎：不愧是東土大唐的聖僧，唐三藏已經看出來了：自己的心魔之源，便是，自己在無意識間，已然將身側這個桀驁美豔的紅衣人看得比蒼生黎民還要重——無論是在搖搖欲墜的茅草房內，還是在狂風欲摧的臨安城牆上，自己所思所想，第一件第一位，皆是——身側之人，定要安全無虞。
“阿彌陀佛，小師父，貧僧什麽都沒說。”唐三藏立即做了個縫住嘴巴的動作，單純地眨巴著眼睛。
東方不敗好奇了，問道：“唐三藏，你在打什麽啞謎？”
“沒有，絕對沒有！”見東方不敗指間閃著亮亮的金針，唐三藏刺溜一聲竄到法海身後，撓著他的肩膀哆哆嗦嗦，“喂，救命，你家……他要揍我！”
法海被他那雙賤爪子撓得頗不舒服，不禁側首，淡淡道：“既然你已經看穿了，那你覺得，貧僧會救你嗎？”
見色忘義啊~唐三藏“咩呀”一聲跳了起來，又竄到至尊寶身後，顛顛著求安慰了。
不理會一師一徒的抽風，東方不敗理了理長裙，忽然意味深長地一歎：“和尚，有一個人曾經問過我，澤被天下與心係一人為何不可兼得。”
“然後呢？”法海心中忽然升騰起一絲奇怪的感覺。
“沒有了，我和她再不會見麵，她的問題永無答案。”
法海沉默，忽然又道：“東方施主為何與貧僧說這些？”
“看了白骨精的結局，心有所感罷了。不過，有舍有得，先來後到。反正，這個結局，還輪不著我自怨自艾。”東方不敗搖了搖頭，用下巴點了點至尊寶的方向——至尊寶被唐三藏纏得毫無辦法，正用腦袋“砰砰”撞牆中。
大概是撞得太狠了，石壁之內忽然轟隆一聲巨響，而後猛然對內打開，至尊寶一個踉蹌衝了進去，就見頭頂一個巨大的洞，地上一個碩大的坑，微紅的月亮正對著石洞，為坑內的黒木盒子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華。
至尊寶狐疑地撿起盒子，倒著看清底部的小字：“月光寶盒，穿越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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