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一章 檢屍首顧捕頭抗上 分銀兩王押司藏奸(4)

他正想著,眾夥計已經將地上縮成一團的胖子捆了起來,又用汗巾塞住嘴。顧難得問少東家:“你這傷確是他咬的?”少東家苦笑道:“怎會有假。”

顧難得一點頭:“那甚好,你也同我走一趟罷。”那少東家有點怕見官,為難道:“這夥計吃我喝我,又傷了我,罪狀明明白白,何必還要我去?”

顧難得不便和他說明白,便含糊道:“你是苦主,你不去,叫老爺如何審這官司?” 少東家以為是顧難得要為難他,忙從袖子倆掏出一錠大銀子塞給顧難得:“小小孝敬不成敬意,老爺拿這二兩銀子買點茶葉喝……”

顧難得“嘖”一聲,皺著眉頭推開銀子。少東家以為他嫌少,又往從懷裏掏出二兩,塞給過來,顧難得就順勢將四兩銀子都塞進袖管說:“你是這布店的少東家?”

“正是。”

“姓什麽?”

“小人姓包。”

顧難得又是一陣心驚。那瘋和尚果然沒一句事瞎說的,可不就是黃衣漢子吃包子麽?他沉下臉道:“你隨我去公堂走一趟。” 少東家一聽就急了:“哎?怎麽還要去?”

“去做個見證,府尹大人問問話,當堂就能放你回來。”顧難得已經下了決心,要把這包少東家扣押,隻是怕他鬧起來,特地編了一套話來哄。

正說著,他又聽見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音,隻見瘋和尚遠遠的又溜達過來,邊走邊回身用蒲扇朝後扇,身後一個穿著青衣長衫的男子,仿佛被蒲扇勾著,歪歪斜斜也跟著跑過來。顧難得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外甥許仙。

“許仙!?”

“舅舅!”聽到顧難得叫自己名字,許仙如夢方醒。

“你怎麽來了?”

“不知道啊,我正說到街上逛逛想想事,這和尚從旁邊跳出來用扇子扇我,我就覺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拍花子的……哎?和尚呢?”

許仙正說著,左右一看,瘋和尚已經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顧難得點點頭說:“看來這是遇到世外高人了。這瘋

和尚引我們到一起,必有用意,你也隨我同去府衙吧。”

“聽舅舅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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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府公堂之上,眾衙役位列兩班各執大板,齊聲高喊“威——武——”。聲音響震,震得房梁上的塵土撲簌簌地往下掉。

府尹大人居中坐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下,背後是代表清正廉潔的獬豸壁畫,旁邊一身黑衣的王押司拿著白紙扇在給大人扇風。顧難得、許仙和包少東家一行人,還有被捆得像粽子的土黃衣服胖子,都在大堂的方格石板地上跪倒一片。

府尹大人聽了事情緣由起末,臉上表情擰成一團。本來他就討厭麻煩事,誰知道鬧出王三一家神秘橫死事件,還和顧難得打了賭。誰知才到下午,顧難得竟然真的抓來人犯!

自己輸了俸祿事小,臉麵卻下不來台。現在人人都知道顧捕頭好手段,卻把他個府尹大人晾在那裏,隻怕衙役私下裏要看他笑話。

顧難得和少東家等人在下麵講了一下案情,許仙也說了他對王三一家中毒的判斷。府尹大人坐在那裏,卻一直在想怎麽把這事壓住,免得鬧出大亂子。

“大人,大人,您看如何處置?”

顧難得看府尹大人一直沉默,忍不住叫了兩聲。府尹大人這才恍過神,一拍驚堂木:“這胖夥計咬少東家的事,本官已經知道了。既然牽扯許多其他事項,便先下獄收押,容我想想怎麽應對。”

“大人,這案子隻怕拖不得……” 顧難得麵帶憂慮。

“嗬嗬,顧捕頭,你多慮了。這店夥糾紛,本官審理過無數,能有多大事?何必急於一時。” 府尹心意已決,能拖一陣就拖一陣。

顧難得朗聲道:“大人,打賭事小,隻是這些案子怕是牽涉廣大,希望大人快快決斷。”

見顧難得又說起打賭的事,府尹大人忙說“知道了,退堂退堂。”命人將包少東家和夥計二人都先收押,起身朝後堂去了。

顧難得歎口氣,府尹大人明

顯打算大事化小,可是那奇怪的瘟疫卻不等人。這兩位,隻怕今晚都非常危險。

他目前能做的,就是設法將兩人隔離,又讓手下人搜集了一些胖夥計和包少東家的唾液、血液,交給許仙。別的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麽能做的了。

顧難得邁步走到儀門外,看著府衙門口那副煊赫楹聯,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忠心昭日月力革弊端上書北闕,正義滿乾坤嚴懲邪惡施法南衙。”,又想起府尹大人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禁連聲歎氣。

正想著,肩膀忽然被人一拍。顧難得回頭一看,原來是王押司:“顧捕頭,今天那二十下板子,傷可還好?”

顧難得想起在王三家,王押司不肯在府尹麵前給他作證,便不大想理他:“小人不過是個捕頭,身子賤得很,哪敢勞動押司老爺問我的好。”

王押司略帶尷尬:“哎呀,老顧,你我多少年交情,我能害你不成?老顧啊,你也做吏多年,怎麽就不會看老爺眼色呢?”

“是是,我就是個整天外麵瞎跑的臭腳巡,能和您這識文斷字的押司比?臨安城誰不知道您是半個府尹老爺,跺跺腳,這臨安城樓子都得晃三晃。”

“老顧,你那麽說就欺心了。你在王三家非要和府尹大人對著幹,我沒在旁邊朝你搖頭擺手?我給你作證?大人當時正在火頭上,我要是給你作證,那就是二百板子,你一百,我一百。”

王押司說到這裏,右手捏成拳頭,在胸口捶了兩下,又苦口婆心道:“衙門裏做事也幾十年了,老顧你脾氣也該改改,要不得吃多大虧?你那天在王三家救了我一命,這我記得,這份恩情,隻要不麻煩,我肯定得回報你。”

“麻煩就不回報了?” 顧難得默默地在心裏反問一句,但沒說出口。

王押司這番話,想想也是有理。這衙門裏人情本就涼薄,有了事都是各掃門前雪,也怨不得王押司。

顧難得想起布店少東家塞給過自己銀子,便從懷裏掏出幾個小錠子,對王押司說:“老王,如果你還記得那天在王三救你命,幫我做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