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但凡皇家人,肯定都是十分惜命的,特別是乾隆和和親王這兩位,所以一走出永壽宮,兄弟兩對視一眼,各自都明白對方的心意。
乾隆咳嗽一聲,說道:“弘晝,你知道的,蘿芙堂的秋榮丹要是好的,就讓他獻上來吧!”其實乾隆不是眼紅人家有秋榮丹啊,他是想要從此以後秋榮丹隻有自己有,幹壟斷的事兒。
和親王弘晝十分正確的理解了自家皇兄的話,不過他答了一聲出宮去辦事的時候,想著的卻是:
不知道蘿芙堂還有沒有什麽別的好藥,如果有的話,一定要都給榨出來!哼,好東西怎麽能夠不在朕手裏呢?
如果,如果當年也有這秋榮丹,自己的愛妃愛子,是不是就能夠活下來了?
這樣一想,某披著和親王皮的不知名人士悲傷了,他的愛妃啊……
夏子玨可沒把乾隆什麽的放在心上,秋榮丹進了皇宮,就一定會被宮裏的這些達官貴人盯上,當然,如果是被乾隆盯上了,夏子玨還是十分高興的,現在他的蘿芙堂已經是水滿則溢,江南盯著蘿芙堂的人不知有多少,隻是現在他們還沒弄清楚蘿芙堂的後台究竟是哪個,是以尚在觀望之中。
所以,倘若是被乾隆盯上,操作得當,那可就是真的靠上了一座大靠山,當然,夏子玨壓根就沒想過要靠別的人,靠山自然要靠最大的那一座。
隻是雖然是有這樣的心思,夏子玨可沒想到皇宮裏的人行動的這麽快,所以這天上午接見了京裏的管事,下午他就和自己的同窗去交流感情去了,和親王在千金別院撲了一個空。
夏子玨一回來,下人就通報了和親王來訪的消息。
“哦,知道了!”夏子玨想,應該是乾隆已經知道了,在夏子玨的印象裏,和親王弘晝是不敢瞞著乾隆來做這事的。
“大爺,我們和和親王又沒有關係,和親王怎麽突然來拜訪?”順子很憂心,在他的心中,親王是高高在上的貴人,自家大爺千好萬好,但終究是不能和皇室相比的。
“這沒什麽,你莫要憂心!”夏子玨沒說什麽,順子終究是夏老爺給他安排的隨從,雖然忠心,但夏子玨從來沒有刻意培養他這一方麵的能力。
“孚若,你來說說這是怎麽一回事?”而方孚若才是作為幕僚智囊培養出來的人才。
“秋榮丹!”方孚若答。
夏子玨對此點點頭,如果他培養出來的幕僚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那他就該早早的去進行他的第七次轉生了。
“大爺可是累了?”順子細心,發現自家大爺眉間隱著淡淡的倦色,連忙就要上前服侍。
“沒事兒,就是前幾日路上勞累了些,今天又和他們喝酒……”
“爺先歇著,孚若退下了!”方孚若雖然疑惑為何主子爺神情倦怠,但他還是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話說,爺可不是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怎麽可能坐著馬車休息了一晚上還累呢?肯定是別的事了,不過爺不說,就證明這不是他可以置喙的。
而順子卻真的以為是如此,當即就服侍了夏子玨洗漱,就寢。
等到夜深人靜了,夏子玨睜著眼睛,望著看不見一絲兒光亮的帳子,體內靈氣緩緩流動。
本來今夜他就計劃去見見弘旺的,可是事到臨頭,卻是別樣躊躇。
弘旺,弘旺,那是他唯一的兒子,卻被他拖累至此,動輒得咎。人說近鄉情怯,夏子玨在黑暗中哂笑,他如何也近子情怯了嗎?
罷,罷,罷,反正就沒想過要認回兒子來,悄悄兒的去,悄悄兒的回,難道當年的八賢王經過這麽多事後,還像個縮頭烏龜,連這勇氣都沒有?
夏子玨悄無聲息的穿衣起床,在黑沉沉的夜色中離開了千金別院。
在那邊,弘旺今夜不知為什麽,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後,他閉著眼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裝起屍體來。
心裏卻在想著,莫不是那個抽風的皇帝又想拿自己開刀了?可是自己最近都很乖,乖得在家裏啃書,如果連啃書都礙著他的事,自己可實在是沒什麽能做的了!
可是如果不是皇帝又會是誰在惦念自己?
弘旺心內苦澀,他都已經是這個地步了,還不能放過他嗎?
他的阿瑪怎麽去世的,他沒能力追究,也不能追究,自古成王敗寇,全托著愛新覺羅這點血脈的福,他才能苟延殘喘至今,他又有什麽是不滿足的呢?
弘旺神思飄忽間又想起了當年,他那溫雅如玉的阿瑪,一夕之間就落得豬狗不如,淒涼死去,連一麵也未能見著……
胸口部位鈍鈍悶悶的痛,弘旺被眼皮子遮蓋住的眼睛,直是幹澀無比,連一滴兒眼淚也流不出來。
夏子玨踩著別人家的屋頂找到弘旺的住宅,他當年被逐出了宗籍,如今,弘旺也不能住在當年的廉親王府。夏子玨看著和普通富人家住的差不多大的宅子,在夜色下看來更是蕭瑟敗落,才按下去的酸澀又升起來了。
夏夜的涼風遠遠不能涼了人心,卻不知為什麽周身泛冷,夏子玨覺得自己仿佛就回到了當年,一個人在一個破房子裏,高高的圍牆,人蒼老憔悴,最後還受著嘔病的折磨,孤零零的死在失敗裏。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失敗影響最大的不是他,也不是九弟十弟,而是他們這一係的後人,他們隻有一生去為自己的失敗付出代價,閉上眼就什麽都沒有了,而他們的後人卻需要好幾代人,甚至在有清一朝都不能擺脫。
夏子玨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自己不穩定的心緒,低聲自嘲道:“真是的,都多少了年,到現在都還放不下,真真是辜負了這麽多年歲月!”
說罷,夏子玨一晃,從屋頂上失去了蹤影,而在床上挺屍的弘旺,耳朵一動,聽到了門扉響動的聲音。
這聲音雖然刻意放輕,但更深人靜,便是一點細微的聲音也是清晰可聞的。
弘旺眉頭一皺,這是哪個不規矩的下人?才要嗬斥,卻又想起自己剛才的感覺,按住了才要出口的話。
且看看吧,莫不是皇帝派來的探子?
夏子玨摸到下人房,弄醒一個小廝,問出了弘旺的住處,隨後就使了一個小法術,將其消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