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他是誰?

他是康熙九阿哥,滿身桃花恣意風流,天潢貴胄,自是人中龍鳳!

然而,自小時候,那個人臨風一笑,惹了相思。自此,癡愛斷腸,有口不能言,不可言,不敢言,隻能一世追隨,看他風箏斷了線,遽然跌落塵埃,心似黃連苦。聽他一樣囚困,他含笑飲下杯中美酒,不曾相守,卻能同死!好四哥,我不會謝你,你如何敢這樣侮辱我密密藏在心間的那個人?

好四哥,我替你準備了千秋萬世的罵名,你也不要謝我!

隻願下一輩子,還能與他相逢,和他說一聲“我愛你”。

一閉眼,卻是新生,一瞬跨越三十年,他現在是果親王,皇帝的弟弟,那個人的兒子,堪笑命運,這般捉弄!

我心上的那個人,竟在何方?

“王爺,你身體剛好,還是多休息休息吧,小心在外麵吹了風,受寒了!”福晉溫言細語,替丈夫披上披風。

“福晉掛心了!”果親王掃了一眼範佳氏,福晉渾身都顯示著溫良謙恭的氣息,一時覺得自己過於冷淡了,於是又笑了笑,顯得親熱些,弘瞻和福晉夫妻之間感情不可謂不親密。

果親王想起自己見到的那兩個兒子,大阿哥永瑹和二阿哥永燦,都是福晉親生,再沒有比這更能昭示他們之間感情的了。

“爺仿佛聽說和敬公主也病了,不知道現在好了嗎?”

“也好了。”福晉歡喜不已,“說來也是皇上隆恩,聽說爺和和敬公主都病了,特特賞下了神藥,才將爺和公主兩個人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

果親王點點頭:“等皇上回京了,爺就去謝恩!”

“正該如此,妾當日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淚,恨不得能以身代,還好皇上待王爺情義非比尋常,才能賜下那秋榮丹!”

“嗯!”果親王這幾日來無數次聽到秋榮丹這個名字,雖然效果很玄幻,但他已經淡定了。

“三阿哥的婚期定在哪一天?賀禮準備了?”這一陣子京城裏的大事就是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婚事,

隻和乾隆回京差了兩天,德德瑪格格一行就到了京城,隨之而來的是她大批大批的嫁妝。

本來勳貴大臣們心中已經將三阿哥的重要在提起後又跌落了好幾個百分點,後宮更是暗暗嘲笑三阿哥娶了個沒用的福晉,然後,大婚當日新娘子陪嫁的大批嫁妝讓眾人大失所望,也從中看出雖然三阿哥雖然無緣帝位,但是這位來自博爾濟吉特氏的福晉卻還是給他帶來了一個強大的外援。

“爺,我們在循貝勒府的人就這樣交給德德瑪格格?”其實,對於自家主子這兩個月來的舉動,夏子玨身邊所有的人都不可謂是不好奇的。從來就沒有善人跡象的主子突然間用各種各樣的手段給德德瑪添妝,為著這個目的,下邊的人落難了報恩的、做生意亂拜碼頭的、賣東西打半折的……總之,這些手段使完,零零散散起碼撒了百萬銀錢,更別說還有直接送到了德德瑪手裏的,這一切看在手下人眼裏,怎麽個怪異了得?更別說主子還要將在循貝勒府的一些暗線交出去。

“又不是全部,不要緊!”夏子玨看著綿長的嫁妝隊伍,心中一片平靜,他沒有那種反對政治婚姻的想法,德德瑪以前過得好,享受了父母疼愛,榮華的生活,自然也要承擔家族的責任。

皇室雖然是個牢籠,然而,這個時候,嫁給誰不是嫁,更何況,三阿哥身份尊貴,會尊重嫡妻,至於愛情,那不是生活的全部。如果德德瑪哭著喊著“自由戀愛”、“真愛”、“婚姻自由”,夏子玨會轉身就走,完全當做沒有認出她來。

永璋騎著高頭大馬,從夏子玨的樓前走過,臉上雖然掛著微笑,但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夏子玨盯著他看了許久,覺得命運真是個神奇的東西,有一天將他的娘嫁給了他的爹,真是坑爹!

永璋在馬上被盯得渾身不舒服,從來沒有人用這樣放肆的眼神看過他,他臉上的微笑都僵硬了,但是卻一直找不出人來,這讓他有一種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不快感。

直到遠離了那道視線,迎親隊伍進到循貝勒府,皇室宗親們一擁而上,他看見人群中間的和永璧多隆站在一處的綿德,才不由自主的愉快起來:

真好,老十四也來了!

一群人起哄著要踢轎門,給新娘子一個下馬威,永璋緊緊的抿著唇,從喜轎裏牽出新娘子來,德德瑪一身大紅的吉服,渾身被遮掩在寬大厚重的禮服下麵,除了一雙手,顯不出一點肌膚。

他想起了自己和這位蒙古格格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隻想起來她似乎模樣是極美的,五官端正,明媚大氣,還有那遮也遮不住的,通身都是大草原自由自在的氣息。接過那條紅綢,一時間浮想萬千:從此就和一個女人,相互扶持,一生一世了!

拜過天地,送入洞房,房中有兩個小不點的娃娃和宮裏的幾個格格以及宗室福晉,三阿哥一時激動得雙手震顫不已:保成還有……胤祉……

“瞧瞧三阿哥,把他給高興得,都要癡了呢!”晴格格咯咯一笑,指著永璋打趣道,眾貴婦貴女也嬉笑著附和,仿佛沒看見剛才永璋是看著兩個小阿哥發癡。

“三阿哥可不要急,這娶了福晉,就會有兒子!”

“可不是,十一阿哥十二阿哥坐床,三年抱兩!”

……

還沒掀起紅蓋頭,倒先把新娘子給羞了。

永璋隻得笑,在笑聲中拿起喜稱,喜娘漫聲恭喜“從此稱心如意”;在笑聲中掀起那新娘子的紅蓋頭……

這邊喜氣洋洋,那邊四格格支開了蘭馨格格,和十一阿哥十二阿哥站在角落裏,看了一陣,悄悄的轉出了新房,到了書房裏。

“呼!”兩個小阿哥長呼一口氣。

十一阿哥很是憂鬱:“沒想到還能再多一個娘!”

十二阿哥跳上椅子,十分光棍的說:“管他多少娘,反正在我額娘麵前都是妾!”他攤在椅子上,歪著腦袋打量四格格,目光裏是森森的趣味:“孤還是對四格格比較感興趣!”他特意重讀了“四格格”三個字。

四格格隨意的瞥了他一眼,轉頭去欣賞掛在牆上的字畫,心中的羞惱又與何人說?

十二阿哥大笑不已。

後麵來的幾個人,於是都聽見了十二阿哥的笑聲。

多隆打量了一回書房,沒看見其他人,一下子竄到他們三個麵前:“你們知道八哥在哪裏?”

十二阿哥的笑聲戛然而止,先進來的三個和後進來的五個,兄弟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這個答案。

永璋進來的時候,就是全書房一片靜默。

八兄弟還算給麵子,看他進來都行禮問安,但是想要找到當年那種誠惶誠恐卻是不可能了。

“你們都過來了啊!”永璋看了一下,“隻有老十三不是宗室?”

“還隻有老四是女人呢!”弘瞻低著頭,分不出是惡意還是無意,但總歸不可能是好意。

馬上多隆就附和道:“看來老天也看不過去你們倆的刻薄狠毒,活該!”

眼見八爺黨的對四爺黨的開火,其餘幾兄弟仿佛充耳未聞,十二阿哥倒是噙著一抹笑意,似乎九爺十爺所說深得他心。

四格格自從見到九爺就緊抿起來的唇此時抿得更緊了,她瞅了九爺一眼,仿佛看髒東西似的,又連忙轉開了視線。

這一下,所有人都發現了四格格對於九爺有一種蔑視,看不起,排斥。

弘瞻冷笑:“怎麽,覺得和爺做兄弟侮辱了你?高貴純潔的雍正皇帝。”

“你不要臉朕還要臉呢!”四格格眉心跳動起來,對九爺這種挑釁他很難忍耐。

“哼,誰的臉麵比誰幹淨?還是你和老十三那值得頌揚的兄弟情深,是啊,天下哪有這般好的兄弟,勞心勞力,不惜為你這個皇兄活活累死?可惜,雍正,你就真的不知道嗎?你的好十三弟又比爺幹淨到哪裏去?不過是老大比老二。”

弘瞻說著,看著福隆安詭異一笑:“說起來,老十三還不知道吧,當年雍正可是明明知道你身體不好,才不停的重用你的,被自己喜歡的人眼睜睜看著死的感覺怎麽樣?”

這話一出,驚得滿室頓時鴉雀無聲,福隆安驚道:“老九,你說什麽喜歡不喜歡?四哥與弟弟一貫親厚!”

弘瞻顯然不介意說出一點秘辛,他附在福隆安耳邊,嘴邊的笑意不遮不掩,滿是惡意:“要說還得感謝爺這身份呢,粘杆處密文上留著當年你死的前後,弘曆那裏還留著你要壓製怡親王的遺旨呢,想我那弘曆哥哥,可是相當不解為什麽那傳說中兄友弟恭情深意重的兄弟,到後來哥哥反而要如此徹底的過河拆橋?”

“你是說四哥都知道?”福隆安一時難以接受。

“你以為有我和八哥殷鑒在前,他就不多想一想,出身不低的十三爺怎麽就對他一個冷冰冰的老四這般忠心耿耿,說起來,八哥是辛者庫賤婦所生,老四也隻是一個宮婢養的!”

“四哥……”福隆安轉頭去看四格格,卻隻見他抿著唇,眸光清泠,冷冰冰的吐出一句來:

“你們讓朕惡心!”

這毫無疑問回答了福隆安的疑問,證明了弘瞻所說的真假,原來就這是前世的真相,他知道他厭惡這種關係,知道他不會接受,一直小心翼翼的捂著這個秘密,直到帶進棺材裏也沒有說出一個不該說的字,卻原來還是會被厭棄。

他說“惡心”呢……

福隆安遽然仰天大笑……

作者有話要說:說起來,九龍裏八爺出身最低,其次就是四爺了,不過四爺遇到的養母好,得了半個嫡子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