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9章 怪異
莫嬸見我不說話總算平靜了些，不再抽打我，隻是站在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我。
天色陰暗，我隻能借著屋裏微弱的光打量著她，她臉色是陰暗的，嘴角掛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她的漂亮的臉蛋因為這一絲笑容而變得有些怪異。
夜風很應景的刮過我耳邊，我渾身一顫，又冷又害怕。“嬸兒，我真的以為你和莫叔會回家吃飯的，不然我也不可能煮飯了，我自己的話我隨便弄點紅薯吃就可以了……”
“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和你叔還虐待你了？”莫嬸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些，光線太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感覺她的怒意似乎又燃了起來。
我不敢再說話，生怕多說一句她手裏的竹枝又會招呼上來了。
可我的沉默並沒有換來莫嬸的原諒，她一把捏著我的下巴惡狠狠的質問道，“你說啊，是不是覺得我和你莫叔都虐待你了，是不是覺得在我們家讓你受了很多委屈？”
那一刻心中的悲傷匯成了一條河，源源不斷。我被迫與她對視，那雙我看了很多遍的漂亮眼睛裏竟然帶著一絲快感，那是折磨人獲得的快感。我深深的閉上眼，心底壓抑的話終究還是吐了出來。
那一瞬間，我不再計較後果，隻想著能一吐為快，這樣壓抑在心裏的痛苦遠比身體上的痛讓人難受得多。“本來我不覺得您對我不好，可現在我感覺到了，您從來就不喜歡我，莫要說喜歡了，您甚至沒有將我當成人，你隻是把我看作是機器，看作是一個動物，我甚至還沒有家裏的豬那麽值錢，是這樣吧？”
莫嬸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有那麽一刻我似乎看到了她眼底的詫異和惶惑，是的那是被人戳穿了心思的表情。然而隻是一瞬她又緩過神來，嘴角勾著一抹明麗的笑容，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幾乎要將我的下巴掰下來。“你覺得你能和豬比嗎，豬至少可以殺了吃肉，你呢，你能做什麽，每天都隻知道花我們的錢，還不知道感恩！”
“我心裏將你和莫叔當成恩人，即便你一直都對我不好，我也沒從來沒有將你想成壞人！”我撕心裂肺的衝她吼著，被她捏著的嘴巴卻說不出一句成調的話。
她臉上表情越發猙獰，等到我一句話說完她手裏的巴掌早已招呼上來。
啪——
一聲脆響，我右耳嗡嗡的響，緊接著就什麽都聽不到了，隻能看見莫嬸的嘴依舊張合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右邊臉頰火辣辣的痛，嘴裏粘稠而血腥，微一張嘴血就滴在了我雪白的襯衣上。
一滴，兩滴……越來越多的血滴在白襯衣上，像是雪地裏開出的一朵朵薔薇花，豔冶而驚心。
我逐漸恢複了聽力，莫嬸依舊在咒罵著，聲音嘈雜言語毒辣。
我不再理會，任由她折磨著，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的身體和心理都已經麻木了。
“嬸嬸，你這是瘋了吧，這麽打人是
要坐牢的！”莫偉的聲音忽地傳出來，我一驚下一刻便看到他已經站在我麵前。他一把拉開莫嬸，將我護在身後。
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不知道那雙漂亮清澈的眼睛裏是有愛還是有恨，但我能清楚的感覺到他雙肩的顫抖，那是抑製不住的憤怒和悲傷，我想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是我的神！
“莫偉，你又來搗什麽亂，我們家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來管！”莫嬸狠狠地瞪了莫偉一眼，試圖將他拉開。可已經上五年級的莫偉也有一身大力氣，她拉扯了好幾次也拉不開他。莫嬸正要揮起手裏的竹枝打下去，大伯母站了出來，後麵還跟著咬著紅薯的莫遠哥。
莫嬸的動作頓在了半空中，大約是心虛，她清了清嗓道，“大嫂，你們家的孩子可真夠沒有規矩的，你也不管管嗎？”
“我不覺得我們家的孩子有什麽不對，你不看看你把月月這丫頭折磨成什麽樣子了，古代的酷刑也就這樣吧！”大伯母說著將目光移到我身上，眼神裏帶著同情。“嘖嘖嘖，真是可憐啊，這麽小的孩子都被你折磨得沒有人形了。”
“這也和你沒有什麽關係吧，我管教我自己的孩子！”莫嬸從來都是這樣，即使輸了也不能輸氣勢。
“嗬嗬，真是可笑了，什麽叫你自己的孩子，你哪裏有你自己的孩子，你連一隻蛋都沒有生出來過。要是連這個買回來的孩子都被你折磨死了，你這下半輩子可沒有人養活你哦！”大伯母扯著嘴角笑得輕蔑。這番話說得很不中聽，可這一刻我聽著卻格外的暢快，我不知道是不是跟著莫嬸待久了自己的心理也扭曲了。
莫嬸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氣，撲過來就要撓大伯母。“你這個臭婆娘，我什麽時候招惹你了，你要這樣和我做對，我今天就打死你！”
“媽媽媽媽，你不要打我媽媽，你這個壞女人騷女人！”莫遠一看見大伯母被欺負，紅薯也扔了就跑過來和莫嬸扭打在一起。
我一看局麵控製不住便對莫偉到，“你去勸勸他們吧，我沒有事，不要因為我讓一家人傷了和氣讓別人看了笑話。”
雖然心裏還是害怕的，害怕他們走了之後莫嬸會變本加厲的虐待我，可我不想看到莫偉為難，他對我已經夠好了，我不能為他做點什麽，那就少給他添麻煩吧。
莫偉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加入了那場混戰。
莫嬸以一敵二本來就不是對手，何況她要時刻保持著自己的儀容，莫偉於是很快就將兩個大人拉開了，可莫遠哥有點難辦，他抓住了莫嬸就不願撒手了，嘴裏還不停的叫罵著，“打死你這個賤女人，不要臉，醜女人！”
“好啊，你個臭婆娘，你居然教你傻兒子這樣的話！”莫嬸氣得臉都綠了，又要撲過來打大伯母。大伯母見勢不妙趕緊拉著莫遠哥溜了，莫嬸撲了個空便將氣撒在莫偉身上。
“你好好的書不念，大半夜的跑我家裏來做什麽，你
不要告訴我你喜歡上這個臭丫頭了，我聽說你們現在小學生談戀愛的很多啊！”莫嬸哼哼唧唧的冷笑著，抱著手臂看看我又看看莫偉。
“嬸兒，你不要亂說，我和莫偉哥是兄妹。”我的心裏竟然有一絲甜蜜，可嘴上卻不得不否認。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否認的一刹那我似乎看到莫偉眼神暗淡了一下。下一刻他也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小月說得對，我們是兄妹，她是以後是你們的兒媳婦，我隻不過是把她當成妹妹來照顧罷了。”
原來真的是妹妹啊……
我失落了歎了口氣，緩緩的低下了頭，我這麽寒酸他怕是不會喜歡我的，他應該喜歡吳玉彤那樣的。
許是累了，莫嬸轉身進了屋子。
莫偉試圖揭開我的繩子被我阻止了。“你回去吧，謝謝你幫我，不過我終究是要和嬸嬸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我不能和她鬧得太僵。”
莫偉沒有說話，能感覺到莫偉的眼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心裏是緊張的，緊張中帶著難掩的歡喜，這種情緒比身上的傷痛更深刻，良久聽到他的聲音淡淡傳來，無喜無憂。“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我沒有答話，生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哽咽，聽得他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後聽不見了。
風刮過樹梢，沙沙地響，涼風中我似乎看到了我的媽媽，那個我幾乎快要忘記了的女人，也許是血濃於水吧，她對我至少還有發自內心的疼愛，我忽然開始想她了。
我被捆在樹上，渾身像散了架一樣，看著周遭的燈火一點一點的熄滅，最後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卻看不到任何東西，有那麽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瞎了。遠處傳來狗吠聲，那種急促的叫聲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怖的聲音，聽村子裏的老人說，狗能看到人看不到的東西，我心中一緊不由得害怕起來。正在這時院子外有了亮光，那一抖一抖的光很像是手電筒。
我以為是莫叔回來了，為了不至於嚇到他，我先開了口。“莫叔，你這麽晚才回來啊。”
來人沒有應我，我又提高了聲調，“莫叔，是你嗎？”
回應我的依舊是死寂，那手電筒的光照進了院子，我隻能隱約的看到進來了一個人，至於那人相貌如何，根本看不清。
“你是誰？”我心裏緊張起來，直直的盯著那人影。
那人站在我麵前幾步遠的地方，他手裏提著一隻盒子一樣的東西，似乎在打量著我，隻不過他依然沒有說話。我不知道他懷著怎樣的目的，也不知道他是好是壞，可他既然是人我就不用害怕了。壓低了嗓子我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低沉的聲音在院子裏來回的響著，那人卻八風不動的站著，我心下一沉，卻聽那人罵道“你夠了，莫映月！”
“莫偉哥，你還沒有睡覺啊？”我吐了吐舌頭，沒想到竟然是莫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