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節 上萬的晚餐
待到服務生服務萬分周到地端了菜上了桌，我才真正明白為何這家飯店會有這麽貴。
貴自然是有他貴的道理。
就拿這道豆腐來說，普普通通的食材豆腐，竟然被雕成了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花來……
我隻見過在蘿卜上雕花的，在西瓜皮上雕花的，或許也見過在冬瓜上雕花的，左右都是些頗為結實、便於雕刻的原材料。
可這在豆腐上雕花，我也是頭一回聽說，頭一回見。
“這真是豆腐？”我沒忍住，撇頭問了問唐磊。
“你嚐嚐不就知道是不是豆腐了。”
我嘖嘖地盯著眼前這道盛開在雞湯中的“芙蓉”，搖頭道：“不要，這要真是豆腐做的，豈不是一筷子下去，就給毀了。這麽美的花，還是再多看幾眼。”
唐磊遞過一隻勺，給我提了個好建議：“用勺盛一朵出來試試不就行了，小暖，你最近傻了，是不是有了？”
我白了唐磊一眼，日日夜夜就惦記著給他生孩子：“老公，你心細，你給我弄，小心些別弄碎了。”
唐磊得令，左手一隻勺，右手一隻勺，小心翼翼地在湯中給我撈著“芙蓉花”，萬分小心地放進我的碗裏：“試試，如何。”
我亦捧起碗，仔細端詳著這朵“芙蓉花”，看起來，的確就像是豆腐做的。我憐惜了一番這鬼斧神工的雕工，終於下口嚐了嚐，唔，還真是豆腐。
入口即化，鮮嫩無比。
豆腐是那種最細膩，最柔軟的豆腐。
湯是極鮮的雞湯。
澆灌在雕成了花的豆腐上，也不知這大廚是如何做到的，在燉的過程中，豆腐竟絲毫沒有散掉，明明是最易碎的材料，卻無比的堅挺地在雞湯中受著火的煎熬，卻絲毫不肯破裂。
雞湯入了豆腐，除了豆腐的香軟，更是帶了三分雞湯的鮮嫩。
怎一個妙字了得。
我捧著這碗“豆腐芙蓉”，跟唐磊大發感歎：“這做法，把出水芙蓉這詞兒展現的淋漓盡致了。以前老是聽說這紅樓夢裏寫了好多的菜，都是做法極其複雜，都是些現代人聞所未聞的新鮮做法。今天嚐到這道豆腐芙蓉，看到這雕豆腐的功夫，才深深覺得不是古代人會做、會吃，而是當今的我們，太孤陋寡聞了。若是有這樣一番手藝的大廚，怕是那些古代書中描寫的食材方子，隻要看一眼文字描述，都能給按照書裏的說法，有模有樣的複製出來吧？”
唐磊點頭表示讚同，又給我移過一道菜到我麵前：“再嚐嚐這個。這道就是你說的，紅樓夢裏提過的美食。”
“你不說這是紅樓夢裏提過的，我倒要以為是宮爆雞丁了，剛上菜時還在納悶，這街頭飯店不過二十塊錢一份的宮爆雞丁，轉身在這豪華飯店裏，竟要賣到兩千多一道了。你一說是紅樓夢裏的做法，我倒突然覺得或許這道像是宮爆雞丁一般的菜肴，也別有蹊蹺了。”我暗暗驚奇道，今天到底還有多少的稀奇菜，等著我來吃呢？
“這可不是宮爆雞丁。”唐磊溫溫柔，如春風般溫暖地給我介紹，“這道菜名應該叫野雞瓜子，上次我來這家飯店，點過一回，相當不錯，你嚐嚐。”
我看著眼前紅紅綠綠像極了宮爆雞丁的菜，挖了一大勺，又一點一點挑出其中我不吃的辣椒丁來，剩下一大勺切成了丁的原材料，一口全包了下去。
果真不是宮爆雞丁。
如果說宮爆雞丁中的雞丁，是極其鮮嫩的雞肉丁。
那麽這道稱作野雞瓜子的菜，用的便是極富嚼勁的野雞丁。
野雞配以醬瓜、冬筍、花生米粒，還有辣到極致的辣椒丁，清爽可人的青椒塊，一起配著醬汁爆炒，口感很是微妙。
我說不上來舌尖那種感覺，隻覺得滿嘴都是又麻又辣又香甜，剛剛吃過清爽軟滑的豆腐，再試試這嚼起來特別帶勁的野雞丁，這感覺簡直棒極了。
“這道菜，賣到兩千多，我也是心服口服，絕對對得起這個價。”我一邊嚐，一邊豎起了大拇指。
“別急，這道菜，需配了米飯來吃，才是絕配。”唐磊給我遞過一碗看起來就很有食欲的飯來。
“這飯，不會也有什麽特殊的講究吧？”我對這家餐廳，已經好奇到了極點，隻覺得樣樣看似普通的東西，背後都有自己的功夫在裏麵。
“飯倒是普通的飯了，不過是加了些玉米粗糧混合在一起煮出來的。菜已經是極盡奢華與心思，飯不過是陪襯，陪襯若是在香氣與味道上超過了主角，豈不是喧賓奪主？”唐磊總是最過耐心的食譜解說員，一一向我說著這飯菜的原委，“那道野雞瓜子口味過重，第一口雖是會覺得特別好吃，多吃幾口便會覺得膩的慌，若是配了米飯來吃，一重一淡，倒是極合口味的，便能多吃幾口。”
我按照唐磊說的試了試，搭配了米飯來吃這紅紅綠綠的野雞瓜子，果然口味如此重的菜肴，也不會覺得膩人了。
我感歎這唐磊的見多識廣：“以前隻知道紅樓夢裏的茄鯗出名，光一道茄子，得要十幾隻雞來做它。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道野雞瓜子，也是這貌不驚人的長相，卻有著極複雜的工藝和口感。說起吃這件事兒，果然還是要跟著老公吃。若是我自己來吃，怕是要把這兩千多塊一碟的野雞瓜子，隻當成二十一碟的宮爆雞丁吃了。”
“說起來也不過是吃個噱頭罷了，食材本身自是沒有多金貴，那道芙蓉豆腐，勝在雕工難得，這道野雞瓜子，雖然野雞也算是山珍了，可終究是沾了紅樓夢的光，做法上，倒也沒有太多值回票價的地方。廚子若是不好，隻是照著菜譜照搬照抄，也就跟宮爆雞丁差別無二了。”
“我隻知道好吃，哈哈。”這頂級飯店頂級大廚和普通飯店普通廚師的差距，還是挺大的。
“還有幾道招牌菜，別著急，慢慢吃，留著點肚皮，給別的菜留點空間。”唐磊在溺愛這件事情上做的一貫遊刃有餘。
我一邊點頭應著，一邊還沒忘記往嘴中又偷偷塞了一筷子的野雞丁
。
反胃。
突然間，一種排山倒海的不適感從胃部延伸到了喉嚨。
我拚了命地想要壓住來自胃裏的壓力，可那種壓力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有衝破喉嚨，直達體外的感覺。
吃壞了東西？
我勉強擠出一句：“抱歉。”便強忍住惡心在唐磊的目瞪口呆中直直衝去了洗手間。
想吐，可又吐不出來。
可腸胃之間，那種惡心的翻滾感，卻越來越強烈起來，一副不折騰個天翻地覆誓不罷休的架勢在胃裏翻來覆去地折騰個沒玩沒了。
我低頭扶著馬桶，在洗手間裏扭扭捏捏地跟“吃壞”的肚子鬥爭了半響，才勉強緩過勁兒來，扶著牆，出了洗手間的大門。
唐磊竟皺著眉，在洗手間門口插著袋，看情形，已經站了大半天了。
一看見我出來，立馬關切地問起：“怎麽了？不舒服？”
我苦笑著讓他別擔心：“可能吃壞了肚子，有些想吐，可也沒吐出來，應該不用太擔心。”
“想吐？”唐磊眉頭皺的更厲害了，然而攬過我的肩，並沒有多過問什麽，隻是輕聲關心我，“先坐下休息會兒，喝點熱水緩緩胃。”
我點點頭，自是從容地隨他安排。
待到喝完熱水，又緩了緩勁兒，似乎那種不適感又神奇地消失了，一番折騰下來，我竟然會感覺自己又餓了。
唐磊看著我臉色中似乎有難言之隱，便拉過我的手，緩緩地哄著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又不好意思說？要不現在去醫院？又或者回家休息去？”
我倒挺不好意思地：“不是呢，老公，不用呢。我是……剛才胃不舒服完，居然又覺得有些餓了。”
“若是腸胃不適，最好先緩緩，別那麽快進食，隻會增加腸胃負擔。若是不嚴重，便先回去休息休息，若是好了，晚些時候，再陪你出來吃些東西也不遲。”
唐磊的安排總不會錯。
當下我們便買了單，回了家。
“真是可惜，倒是可惜了那一桌子的菜，都沒吃上幾口，我這不爭氣的肚子就鬧起毛病來。”到了家，我鼓著腮幫子埋怨著，心裏還在回味著那一桌子的美味。
“喜歡麽？喜歡，下次就再陪你去吃。”唐磊倒是不以為然，絲毫不為那一桌的貴的肉疼卻沒吃上幾口的菜心疼。
我剛準備張口說敗家，胃裏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再次襲來。
唐磊顯然發現了我的不對勁，皺眉問道：“又想吐了？”
我連回答的氣兒都喘不上來，直接又奔了衛生間，唐磊趕緊跟去衛生間，輕輕替我拍著背，緩著勁兒。
吐啊吐啊，也不知吐了多久，隻記得吐完了，感覺整個世界都吐清爽了。
唐磊扶了我去客廳休息，又不忘返回衛生間清理，忙的焦頭爛額。
待唐磊從衛生間再次出來，提著醒兒似的問我：“小暖，你上次例假，是什麽時候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