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秋的琴聲
宇文秋剛回到家,門外就來了好多人,急切等著看看發現的是什麽,宇文秋幹脆很快又臨摹一張出來貼在院牆上。
常闊來了,進到院裏,見宇文秋沒事一樣正澆花,一把抱過宇文秋說:“我的神仙老婆也不研究研究。”自然是指那些臨摹回來的字。
正巧墨東川推門進來看見這一幕,笑說:“你二人真是恩愛,還是故意給我看的。”常闊吻了吻宇文秋回過身來招呼墨東川涼亭裏喝茶,說:“你有時候往我們這裏跑,也不去看看齊琪格。”
墨東川坐下端起查杯喝了一杯放下說:“她早不要我了,我也別去自討沒趣。”
宇文秋也過來坐下端了一杯茶,抿一口說:“你喝的茶杯一會兒自己帶走,也不知道那張嘴吻了多少女人,這杯子再也洗不幹淨了。”
墨東川也不生氣:“我就羨慕常闊的福氣,這樣飄逸的老婆,要我遇見了打死也不會離開的。論相貌,論身段,論才華造詣,文秋那一樣也是這秘境裏的頂尖人兒。”
宇文秋說:“你也別來討好我,人家齊琪格那一樣也配得上你,自己得了便宜不知道珍惜,非逼得齊琪格三心兩意。”
常闊說:“就是,隻可惜齊琪格遇到你這浪蕩子哦。”
墨東川歎口氣說:“自從進了這裏,也再無須戰爭,我那手藝也用不到,也就隔好久為大家做個剪刀,菜刀什麽的,不浪蕩幹啥。”
常闊說:“話也是理,這裏雖用不上你的精工巧活,但大家也都閑,怎不見幾個似你這般生活?還是對齊琪格好些,別傷了姑娘的心。”
墨東川說:“也別來一次聽你倆數落一次,我是來聽聽你這二位修行精進的人說說發現的血字碑文的。”
宇文秋慢慢說道:“你們還記得鄯善國王離開第二年,來我們王都的苯教高僧嗎?當時他帶著些經卷,要麵見我王,因我國王族都忙於奪取大位無人理他,我與墨東川留他在啟天閣住了幾天,看了看他的經卷,跟這文字有些相似之處,但又不太一樣,因未見到鄯頭,他也不說裏麵的道理,隻說苯教神聖的香巴拉這個地方,已然要有劫數,需找注定之人守護,便一路依大圓滿之法尋來,就是要找國王方能告知,最後感歎機緣未到而悻悻離去,但他說的這個叫香巴拉的地方神秘而從未有人探尋到過。”
常闊接著說:“後來我跟文秋也是多年尋查而不得,後來到這昆侖秘境,感覺這裏就像高僧談到的地方。”
宇文秋說:“對,模糊記得他說大圓滿法,了生死,入仙境,你說我們這裏不就是嗎?”墨東川疑惑說道:“如果我們到的地方就是他說的地方,又何必有白衣鳥以死警示我們找到苦心積慮留下的血字碑呢?”
常闊、宇文秋也都搖頭沒有答案。
宇文秋想想又說:“然根據中原周易,凡事都有陰陽兩麵,沒有什麽固定永不變化,或許白衣鳥靈性高,感知昆侖秘境變化就快來臨,催促我們趕快破解碑文以對變化也不一定。”常闊說:“還是你悟得深,因是如此,我們當最快想破解之法。”
宇文秋說:“齊叔來叫我去臨摹時給我說了新來的魚良生的看法,他竟然也跟我一樣看法,說可能是笨教古文字,而且笨教依然在外麵的世間傳承,隻是改了文字,要識別需有人帶了這字去昆侖秘境之外。看來他這時候來,也是破解的機緣到了。”
墨東川略思片刻說:“隻是要出秘境,恐怕??”沒說完又停了下來發呆。
常闊說:“我知道你的擔憂,也是大家的擔憂,怕亂了這裏千多年平和。也怕外麵人湧了來。但我想鄯頭應該
也想到了,定有辦法解決,是他帶了我們來,要不然我們早就不在了,還是聽他如何安排吧。”
鄯頭進院門來說:“我聽你們一陣了,怕打擾你們思緒故這才進來,別怪我偷聽才好。”三人趕緊站起來邀鄯頭入坐,宇文秋拿來新茶杯給鄯頭倒上茶,鄯頭不緊不慢地喝了杯茶然後說:“你二位的看法跟我差不多,我也就好決斷了。魚良生剛來,據我看也不像要來亂我們這裏,況且他一個人也不會亂了這裏,隻是他對這裏還不熟悉,我們對他也需要了解,這裏也暫時沒發生其它怪事,想來就算如陰陽變化,也還有時間,我們讓他住上一段時間,然後再找幾個人跟他一起出去破解了這血字碑文,這些時間對跟這魚良生走動,相互多多交流才好。”
三人也都點頭讚成。
墨東川笑說:“莫不是鄯頭還有一層任務,讓我們多了解,好收了做女婿吧。”
三人也都笑著看鄯頭回答。
鄯頭也直說:“魚良生要與我們這裏誰相愛成家也是好事,成了我們一家人,也會更愛這裏,事事為這裏全全打算,隻是這保持單身的人並不多,要能與諾蘭有此結局我也讚成。”
墨東川佩服地說:“鄯頭總是比我們想得完美啊,而且為了這裏真是什麽都願意舍得的,我們自愧不如。”
鄯頭說:“這也不是什麽舍得舍不得,諾蘭一直這樣鬱鬱寡歡,我也看著難受,這裏就三百多人,大多都有成家,如常闊這般浪蕩子也是有固定來往的幾人,她不願這裏找,也是這孩子太過孤傲了,可一直下去,還過一千年如此孤寂她自是願意我也看著心痛啊!”
常闊歎口氣說:“對諾蘭我們都有責任,當時要能保護好她母親,可能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加上後來發生的事,她一小姑娘,還好挺過來了,也是齊叔拚命相救,殺了那賊,隻是發現晚了點,要不然也不至於諾蘭失身於那幫混蛋,而今想起來依舊可恨,我們都欠鄯頭,欠諾蘭公主,我們都該幫幫她啊!”
鄯頭說:“這都過去一千多年了,前塵舊事過去了,說好這裏再無國王、再無公主,大家平等相待。再說當時也不能怪你們,時局那樣混亂,要怪也是怪我自己了,唉,一切皆是定數,還得感謝齊叔,感謝你們大家總算把她養大,這一千多年來我還能看到她啊!”墨東川說:“我們哪裏擔得起你的感謝,沒有你我們找屍骨無存了。”
常闊、宇文秋也都點頭讚成墨東川的話。
宇文秋說:“這事交給我吧,我去臨摹時已見她們二人成了好事,過段時間沒矛盾就熱熱鬧鬧給這苦命公主辦一場婚禮,這裏也好久沒熱鬧了。”
鄯頭高興起來:“是嗎?這麽快,這樣便好了。”又轉向墨東川說:“你這段時間盡量少去納蕰涼那裏喝酒,也收收性子,拜托你為大家做些事情。”
墨東川一聽來了精神,忙問:“什麽事要你鄯頭來親自交代,但憑吩咐。”
鄯頭說:“聽都爾突跟齊琪格回來給我說,魚良生講起外麵世界於我們那時代已是翻天覆地的變了,將來如果要出秘境破譯碑文,少不了要帶些防身便用之物,你不能隻做以前那些,跟魚良生溝通溝通,得發明新東西才好啊!哦,還有駱梁、化叢雨、化叢雅夫妻三人,我也得給他們說說,先等他們那邊忙完。”
墨東川高興的說:“好事啊,我畫了幾套圖紙,總算可以開工了,要早有這事我哪裏還天天浪蕩啊!回去一定不幹別的事,放心吧!”
常闊笑說:“別為自己亂情找借口。”
鄯頭又說:“你夫妻而人也多專研碑文,看破譯前能不能有些什麽發
現。”
常闊說:“這是應當的事,所以我下山回來住了。”
墨東川笑說:“你下山是怕誰拐了你美貌仙妻吧,話說得好聽。”
宇文秋白了一眼墨東川:“我是誰都能拐了走的嗎?小心我下藥啞了你喉噥。”鄯頭笑道:“你跟他計較什麽,他就是個浪蕩慣了的人,嘴吧上慣了。”
墨東川趕快倒茶給宇文秋求饒。
鄯頭想起來道:“說道下藥,也得告訴納蕰涼老婆金淼淼多備些外麵用得著的藥,將來帶了出去也可能用得著。”
宇文秋說:“這事我去給金淼淼說就是了,他被納蕰涼傷了心,男人去找他都不開門的。”鄯頭點點頭。
鄯頭說:“事情說得差不多了,聽說文秋研究出新曲子了,何不今天讓我們飽飽耳福,也配得起這好茶水。”
宇文秋起身準備去取琴,站起來指了指墨東川:“便易你了。”
墨東川一句也不敢回。
常闊趕緊又去煮了新茶來。
見宇文秋搬出木台置於廳門前,再回頭抱出七弦古琴小心放在台上,自己坐定冥想。雙眼微閉,頭發攏在腦後,一張娟秀靈巧的臉平靜而光彩照人,眼瞼白嫩透著緋紅,兩條細眉清晰如彎月,挺拔的鼻梁下紅唇靜待,片刻功夫後睜開含露吐新的眼睛,瞬間散發出沉練而又高雅之氣,讓整個院落如獨立於天外般。慢慢伸出雙玉手,十指在琴弦上撥動,美妙的旋律傾瀉而出,開始如清泉流過石橋,緩緩悠悠,聽得人像孤舟浮於碧波,在陽光明媚的秋日裏遠望一山火紅的紅葉,人沉醉在五彩斑斕間。時而變化出清晨的露珠,在荷葉裏來回顫抖,不小心滑進水麵,蕩開微微漣漪。漣漪推擠著漣漪,變成波濤,洶湧著奔向岸邊,拍打在涯石上回卷起明亮的花四下分散。
琴聲變得蒼勁,如訴說著古老的故事;在那血染的戰場,喊殺聲漸漸平息,幾個最後的幸存者牽著受傷的戰馬,站在山巔,夕陽映紅大地,雲霞滿天飛絮;受傷的馬緊緊挨著自己的主人,依然低著頭隻顧舔主人的傷口;人累了,坐下來,遙望遠方,屍橫遍野的山川安靜下來了,從沒流過淚的錚錚鐵骨淚如泉湧,不為自己的道道傷痕,隻想著遠方的親人啊,如果再相見,定用這鋼鐵之軀送你們到花不謝、草常綠的世外桃源,從此不再分離。看著無數鮮活的颯爽英姿瞬間埋骨荒野,無數個思念的人兒將永無回音,仿佛看見曾經的美人老了,顫顫巍巍扶著寒門,在滿天大雪、寒風嘶吼裏不願關門,如等待了幾個世紀般長久,眼早已哭幹,人就那樣一直站著。
悲歌響徹天:
江山易改,
人麵全非。
滿目蒼夷瘦山脊,
赤兔不願動馬蹄。
茫茫大漠,
孤雁悲鳴,
進退不能。
千般思,萬般念,
聲聲力竭烽火亂。
曾記花前月下盟誓言,
相邀到老扶棺板。
一朝家國難,
人紛飛,永不見,
錚錚鐵骨淚漣漣。
王命到,
隻痕春宵斷。
留得佳人眼望穿,
活著為哪般!
為哪般!
一曲終了,眾人都早已淚滿衣衫,良久說不出聲來。宇文秋的淚水已把衣服濕得全緊貼在豐滿的身體上,隻把雙手放在琴上抬不起來。鄯頭、墨東川二人默默站起身來,不說一句話,隻向宇文秋深深彎了一下腰,靜靜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