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毒蛇

邢依依看著男子越來越近的身影,奈何全身是傷,不能動彈,隻能死死的盯著男子。下意識的,刑依瑤伸手去摸放在床側的陰久,嘴裏囔囔出聲:“毒蛇”。

不知道為何,見到男子時,自己竟會真有一種被毒蛇纏上的驚恐,更是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毒蛇?”男子眼中閃過一絲興致,“這個名字挺好的,很適合我!”

男子覺得邢依依叫他毒蛇是在誇他,而邢依依伸手往床邊探去的動作,也沒能逃過男子的眼睛,男子從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匕首閃著寒光,隱隱的還有一絲綠光,分明是淬了劇毒。

“姑娘,可是在找這個?”麵具男子用手摸了刀身,避開了淬毒的刀口,“真是一把好刀,快準狠,和姑娘倒是相配。”

見男子看穿了自己的把戲,邢依依竟有些慌亂,子衝重生以來,除了陌熙這一件事情,鮮少有事情能在自己心中掀起漣漪,今日男子竟給自己如此重的壓迫感。

邢依依皺眉,這些天受傷,自己身上的毒藥也卸下了,此時可真算得上是孤立無援了:“你是什麽人?”

“你不是說了嘛,我是毒蛇,姑娘剛剛說的,現在反倒忘了?”那人勾起一絲邪笑,輕輕坐到邢依依床邊,低頭接近邢依依,低頭靠近邢依依,輕聲在邢依依耳邊說道。

男子呼出的熱氣弄的邢依依直癢癢,可邢依依卻沒有注意到這些,邢依依此時看似鎮定,實則滿身的虛汗,男子竟然能在彩霞明月四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進了自己的房間。若不是他故意弄出響聲提醒自己,自己都沒能發現他,若是他想殺自己,自己定然毫無反抗之力。

邢依依不想招惹男子,但心中卻有諸多疑惑:“你是盛秋的主子?”邢依依以疑問的口吻說出,可說的卻是那麽斬釘截鐵。

男子直起身,靠在床尾,戲謔道:“何以見得?”

“我本是不知道的,但你這一問,我心中大概有了猜測”。

“你的意思是,我知道盛秋的存在,所以盛秋是我的人?那我是不是應該假裝疑惑的問你‘誰是盛秋’?”男子諷刺的笑出聲,接著,用低啞的嗓音道,“對不起,我一向隻說實話。”

“那麽你又是如何知道盛秋的存在的?”

對邢依依的提問,沒有回答,轉頭看向茫茫黑夜。

“若我沒有沒有猜錯,盛秋是你派來監視我的,有可能的話,順便除去我。當然這除去的人中必然有我哥、父母,盛秋已經來了三月有餘,卻未作出一點成績,必然會遭到主人的懷疑,而本次盛秋聯合三夫人設計我哥,雖然計謀也算成功了,但不要忘了,刑瑋欽也去了一條腿,所以,你今天之所以來找我,是因為計劃沒有殺死我們,反而讓我們將計就計,自願成為局中人給利用了。”

見男子並沒有否認,邢依依繼續道:“如果我是主人,定當第一時看出破綻,並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邢依依說道這裏便停了下來,等著男子開腔。

麵具男不負所望:“你說的似乎合情合理,但若你是盛秋的主子,在看到這一方神聖之後,當如何?”

“趁他病要他命,殺之!”邢依依斬釘截鐵的說出口。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嗜血,隨即揚起嘴角:“可若是如此,你豈不是已經死了?”

“也可能還有一個原因,混淆視聽,讓我放棄對你的懷疑;或者說,是見到我之後,發現我與你同屬一類人,故而起了玩弄之心,想要多留我幾日

。”

“你差點讓我自己都以為自己就是那人了!”

邢依依看向男子,男子眼中絲毫沒有摻假。

“我們確實是同一類人,冷酷無情、嗜血殘忍!”邢依依耳邊再次傳來男子的話。

邢依依回想了今日對邢鑫磊的做法,讓他遭受如此的打擊確實殘忍,可自己這一身傷,自己何嚐對自己不殘忍呢:“不,我們不是同一類人,我雖冷酷殘忍,但卻不嗜血,更是有情人。我本沒有害人之心,我殺的人更是欲害我之人,嗜血無從談起;我殺人更是為了護人,無情更是滑稽!”

聽了邢依依的話,男子隻是輕輕的蹙了蹙眉頭,不置可否。

久久沒聽到男子說話,麵具男也沒有離開,邢依依再次開口:“陌熙也是你的人?”

“你是說瑞安侯世子?”男子撇了撇嘴,搖頭道:“那樣的人,我可是請不起的,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這樣的偽君子我可無福差遣。”

邢依依微愣,陌熙不是他的人,那就是說瑞安侯之所以對付將軍府,完全是為了那虛無的寶藏了,那麽盛秋呢,她真的是他的人嗎?那他的目的是什麽?

見邢依依盯著自己,麵具男也不閃躲:“盛秋也不是我的人。”陌熙跟盛秋都是那個女人的人,而那個女人也隻是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她們兩人若說不是自己的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邢依依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兩人都不是他的人,那盛秋背後的人到底是誰,目的又是什麽?

一時間除了知道盛秋居心叵測以外,似乎所有的線索都斷了,邢依依心中竟然有些難過。

邢依依似乎沒有發現,麵具男說的每一句話,她沒有一點懷疑,竟然全部相信了。

“那麽你呢?”邢依依的聲音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鎮定,有的隻是強裝的安靜。

“我嗎?”男子起身,在房間了踱步,走了一圈,再次回到床前:“我隻是傍晚時分,聽見某個人將自己的大哥算計了一番,還口若懸河的說是為了他好,一時好奇天下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便進來瞧瞧,想要看看這人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的怪物。”

“如你所願,你已經看到了!”邢依依開口,言語中分明是送客的意思。

男子仿佛沒有聽懂一般,又坐到了邢依依的床尾。

邢依依勾起嘴角:“你說的話,除了這一句,其他的我都信了!”邢依依根本不相信男子是因為自己傍晚時候聽了自己算計大哥的事情才找上自己的,事出古怪必有妖,男子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目的。

“那也好,我原以為你一個字也不會相信的!”男子無所謂的聳聳肩,繼續把玩手裏的匕首。

邢依依有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亦是下不去:“這倒也提醒了我,原本就不該相信一個帶著麵具,夜闖女子閨閣之人。”

邢依依無非是在說麵具男此番行徑是小人之行,麵具男也不計較:“我本不是什麽君子,何苦做那君子之姿,白白讓人勞累。”

一時間,兩人都是沉默。

過了很久,久到邢依依以為麵具男已經離開了,邢依依卻聽見男子的聲音傳來:“陰久啊陰久,你竟然出世了嗎?得陰久著得天下,倒讓我真真開了眼界。”與其說得陰久,不如說得陰久的主人。

聽到前半句的邢依依心中一抖,師傅說這匕首已經百年沒有現世,知道的人更是寥寥無幾,而麵具男雖帶著麵具,但邢依依可以從他露出的眉間看出,此人定然不會超出三十歲,如此年輕的

人,他又是如何得知的?自己前幾日在海王麵前使用過,海王都沒能認出來,何況是他。

聽到後半句,邢依依整顆心都顫抖起來,師傅可從來沒有說過這個,師傅是告訴自己陰久亦正亦邪,讓自己好好使用它:“哦?我怎麽沒有聽過這個說法,小女子淺薄,倒也隻聽過,得南無者得天下”。南無自然是南無山上的南無大師。

邢依依暗忖:難不成,他之所以找上自己,是因為陰久?如果真有得陰久者得天下的說法,那麽,眼前的男子,不是四國的太子,就是各國高位之人,想要一統天下?

“南無……”麵具男子囔囔出聲,最後卻始終什麽都沒有說,一時間,兩人又陷入沉默之中。

“毒蛇當真不認人隻認道嗎?”不知過了多久,邢依依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嗓子開口說話,有些幹啞的嗓子讓她的聲音聽起來略微疲憊。

“是!”毒蛇明白邢依依的言外之音,道不同不相為謀,而道不同也就無法阻礙自己的道路,她這是希望自己能夠不要來打擾她?

“公子好奇的三頭五臂之物已經看了,好奇心既然已經滿了,還請公子認準了道路,切莫傷了無關之人”。邢依依言外之意那麽明顯,無非是讓男子橋歸橋路歸路,各走陽光道互不打擾而已,男子豈會不知。

“但若是有人恰好出現在這道路上呢?”有人,指的自然是邢依依了。

“公子是否認為這人會出現在這道路上?”

“說不準!”

“那還請公子提前知會一聲,即便有人出現在這道路上,我也會讓他給公子讓開道路,絕不阻攔。”邢依依的意思很明白,若是自己無意擋了男子的路,還請男子先告知,邢依依自己定然會想辦法讓開道路。

麵具男子嗬嗬一笑:“你倒是個有意思的人兒~”之後便不再言語。

邢依依猜不透男子的身份,但直覺告訴邢依依,麵具男絕非簡單之人,邢依依無意做傷害他的事,但若是將軍府的存在阻礙了他,那他極有可能是朝廷中的人,而將軍府能阻攔他的道路,那這人軍隊是有著謀朝篡位之心不可。如此,自己之前猜的四國之人,若在千聖找的話,這些人可以縮小到三王兩候三伯。

三王便是康王、譽王、景王,舅舅蘇安然沒有篡位的心思,否則表哥那麽個玲瓏剔透的人何必遊戲花叢之間唯恐被皇帝猜忌,兩候因為也隻有瑞安侯心術不正,三伯更是沒有可能,三府忙於互相間的爭鬥,根本無暇顧及皇位。如此向來,自己更要小心瑞安侯了。

邢依依想來想去,眼前的人不像是會依靠別人生存的人,而譽王世子、康王世子、瑞安候世子自己知道,更不會是眼前的人……

叮的一聲打斷邢依依的思緒,邢依依抬頭看去,麵具男早已不見,陰久安靜的掉在自己的床邊,隻要自己伸手就能拿到。

那日與萬伯府世子結盟的時候,邢依依若是看見營帳外的黑衣人的話,那邢依依定會發現,此時的毒蛇與那黑衣人的背影不差分毫。

突然邢依依巨目圓睜,那日在叢林中殺死最後一匹惡狼的時候,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你越來越讓我驚喜了’。待自己看去,卻看到了藍色的一角,那人定是海王,所以海王才能及時找到小廝,及時救了自己。而他亦是在暗處,說話之人就是他,海王尚且不能發現的他,那他的武功究竟是多麽深不可測……

想到這裏,邢依依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他掌握,他究竟有什麽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