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0章 銀色鬼麵

宮天爍剛跳下馬車,就聽得身後轟隆一聲劇響,那馬車竟然一頭裁到了懸崖底下。

他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胸口,身上嚇出一層冷汗。

遠處傳來了野狼的哞叫,宮天爍急忙搖了搖暈過去的風芷柔,可是半天她都沒有反應。

直恨的宮天爍再也不想管她,猶豫了片刻,最終將她背了起來,順著小路往山下走去。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站在樹梢上的男人一身黑衣,與夜色融為了一體,隻有戴著銀色鬼麵下的眸子,露出愉悅的神情。

腳尖一個輕點,如鬼魅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風無邪從萬花閣走出去之後,並沒有去福祿堂,而是直接回了晉王府。

被他們這麽一鬧,時間都耽誤了。

她可沒有忘記,家裏還有一位等待救治的病人。

回到自己的房內,將那身衣衫換下,重新換回自己的衣服,風無邪這才覺得舒服一些。

果然太華麗的衣服,自己無福消受。

為了防止宮默然的蠱毒發作,風無邪直接去了他的房裏。

推開門,就見書案前的宮默然穿著單薄的褻衣,手持一本書正看的入神。

墨色的青絲上,還帶著水珠,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濕潤的氣息,顯然他剛剛沐浴完。

聽到門響,宮默然抬起頭來,麵具下的眸子染著溫潤的笑意,衝風無邪笑了一下:“回來了?”

風無邪點點頭:“王爺今日可覺得好些?”

昨天在他的體內取出了不少的蠱蟲,就算是宮默然身體有些不適,也隻是輕微的,並不會像昨天那樣,陷入瘋狂的狀態。

宮默然點點頭,眼睛裏的神采根本掩飾不住:“嗯,好多了,這是我這麽多年來,過的最為舒坦的一天。”

以前別說是坐著了,就是躺著也不見得有多舒服。

而這些年長期的臥床,使的他的身體的肌肉已經有了萎縮的跡象,隻不過是坐了一會兒,就感覺腰背酸痛。

風無邪走上前去,將宮默然扶起,走到床邊讓他躺下:“雖然現在蠱毒已經去除了一部分,但王爺還是不要太勞累了。”

宮默然點點頭,順從的躺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風無邪要為他施針了。

靜謐的空間裏,隻有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一枚枚銀針,不停的從風無邪腕上的龍鐲裏拔出,接二連三的紮在宮默然的身上。

每一處的落針,他便感到一陣刺痛,可是還未等他消化掉這痛意,下一針已經到了。

不得不說,眼前的這個女人認真的時候,真的很吸引人。

看著風無邪那張倔強的小臉兒,宮默然突然像想到什麽似的,說道:“你的那個妹妹,將來很有可能會是太子妃。”

風無邪的手上一滯,頓時便明白了宮默然話中的意思。

風芷柔如今知道太子對自己起了別的心思,憑她那性子不做出點什麽,還真就不是她。

她知道宮默然是在提醒自己,今天白天的事,他雖然未出府,卻全都清楚,而且還一針見血的指出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風無邪紅唇揚起,聲音有了幾分戲謔:“怎麽,王爺很關心

我嗎?”

宮默然的臉色微窘,笑了一下,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淡聲道:“你別誤會,我隻是怕你有危險。”

“王爺的好意,無邪心領了,可是有些事即使我不想去沾惹,但事情卻總會找上我。”

聲音裏有了幾分無奈,風無邪也想遠離那些算計和誣陷,可是事情卻總是不盡如人意。

就像今天,她拚命的想要逃避,可是命運卻偏偏將她又拉了回來。

看著眼前這個在逆境中頑強掙紮的女人,宮默然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欣賞。

“你自己明白就好,一切小心吧。”

現在的他,還不足以強大到想要保護任何人,隻能是提醒風無邪,最起碼讓她有個防備。

風無邪對宮默然笑了一下:“謝了。”

手上的動作不停,依照昨天的手法,又吸出了許多蠱蟲,照這樣下去,在月圓之後,蠱蟲差不多都能清除幹淨。

將紅蟾送回迷蝶蠱裏,又替宮默然準備好泡澡的藥浴,風無邪這才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麽。

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福祿堂,杜淳一臉哀怨的坐在椅子裏。

被人放鴿子什麽的,這還是頭一次在他的人生裏出現。

看著君夜離笑的一臉奸詐的樣子,他就有種想把他胖揍一頓的衝動,如果他能打的過他的話。

從進門開始,這個家夥的心情似乎就一直不錯,嘴角始終噙著醉人的笑意。

問他吧,又不說,這讓杜淳很抓狂。

知道這個家夥的嘴巴嚴實,杜淳隻好將話題引到別處上:“皇帝的壽宴,你真的打算去?”

君夜離的手中把玩著一隻玲瓏剔透的白玉杯,聽到杜淳話後,隻是從鼻腔裏懶懶的哼出一個字。

“嗯。”

知道他做的決定,就很難再更改,但有些話,杜淳決定還是說出來。

“即然都決定了,但我覺得你還是要給自己留個餘地。”

話點到為止,杜淳沒有再往下說,但他知道,君夜離明白他所說的是什麽意思。

這個家夥看似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但也隻有杜淳才會明白,他其實活的很累。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可希望君夜離放棄那個計劃,也不要看著他一個人扛起所有。

可是他畢竟不是君夜離,根本左右不了他的思想。

手上的白玉杯,倏然停止了轉動,君夜離的手微頓一下,手指若有若無的敲打著桌麵,側目看了一下杜淳:“多事。”

“哎,我這可是在關心你,你別把好心當成驢肝肺,要是換作旁人,我才懶的搭理。”

自己好心提醒他,卻換來這麽個態度,杜淳不滿的冷哼一聲。

將白玉杯放回桌上,君夜離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燈火闌珊下的雲陽城,對杜淳說道:“白梟回來了。”

“啊?在哪?”杜淳一聽到白梟的名字,驚喜的放下手中的茶盞,急忙追問到。

那個家夥也是個沒良心的,說走就走,一別就是三年,如果逮住他非得狠狠的打一頓出氣不可。

“現在在清理他那窩呢,等過一陣吧。”君夜離懶懶的道。

暗夜組織因為他的離去,早就有人生了二心,現在他回來了,正好可以清理門戶。

杜淳聽到他如此說,有些失落的坐回原地:“算了,即然都回來了,多等他些時日又何妨。”

頓了下,看了眼君夜離又道:“白梟這次回來,是不是也跟那個計劃有關?”

他們四人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有什麽事,都不會瞞著對方。

白梟一別三年,現在突然回來,杜淳可不認為他隻是回來清理門戶那麽簡單。

君夜離並未回答杜淳的話,隻是出神的看著遠方,那裏燈火通明,明黃一片。

雖然是整個雲陽城最輝煌華麗的地方,卻也是個牢籠,將不少女子的青春葬送在那裏。

腦中滑過一張女人哀怨的麵孔,君夜離的心中一痛,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狠戾。

噠噠噠……

遠處傳來了馬蹄聲,夜色下,隻見一抹嬌小的身影正往福祿堂匆匆趕來。

君夜離看著馬背上的小女人,恍然回神。

很快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杜淳,你在不在?”

聽到聲音後,杜淳急忙站起來,跑去開門,腳步卻又突然停住,看向了窗口,那裏已經空無一人。

這才走到門口把門打開,風無邪穿著一件鬥篷,從頭蒙到腳,出現在他的麵前。

麵上帶著淡淡的歉意:“不好意思,有事耽擱了。”

杜淳沒有想到風無邪會因為這個來尋他,朝她粲然一笑道:“你不用專門來尋我,店裏還有一些藥草沒有收拾,完事後我自會回去。”

雖然杜淳沒有半分責怪她的意思,但把杜淳完全忘在腦後,風無邪還是感到有些愧疚。

所以才會來尋他,見他無事後,心也放了下來。

“走吧,我們回去。”

怪不得剛才總覺得有什麽事沒有記起,心中一直不安,她竟然將杜淳忘的一幹二淨。

兩人出了店門,將鎖落好,沿著街道慢慢往回走。

街上很冷清,幾乎沒有什麽行人,隻有清冷的月輝灑在地上,給大地鋪上一層銀白。

突然,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馬蹄聲,一支長長的士兵隊伍往城門口跑去。

行軍速度很快,似乎有什麽要緊的事。

“閃開,閃開,打開城門。”

一名士兵揮舞著長槍,對守著城門的侍衛喊道。

風無邪雖然心生詫異,但還是很聽話的站到了一邊,靜靜的等待著隊伍過去。

在這個年代,民與官鬥可不是一個好選擇。

直到隊伍跑出去很遠,風無邪和杜淳才又重新回到主道上。

城門打開又迅速關上,守城的士兵一臉疲憊,雖然不情願但這是他的職責。

風無邪本就不是個好事之人,正欲往回走,卻看到杜淳撇下她,往那守城門的士兵手裏不知道塞了什麽。

由於離的太遠,風無邪聽不見兩人的聲音,隻是看到杜淳不住的點頭,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他走到風無邪的身邊,神情有些疑惑,喃喃自語道:“真是奇怪,究音是什麽大人物迷失在野外了,要出動這麽多的官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