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這個世界不曾有過鬱明遠
大殿裏的眾人對蕭玉涵的表現都很訝異，都瞪大了眼看她會如何反應。
蕭玉涵跪著接過茶葉和熱水，按照茶道的順序洗器、洗茶葉，奉上來的隻有熱水、茶杯和茶葉，並沒有其他茶道需要的器皿，蕭玉涵便適當地將茶道的順序做了刪節。
她在日本遊學的時候對茶道非常感興趣，可以說是熟通茶道。
一杯茶泡完，蕭玉涵恭敬地將其交由桂嬤嬤傳給太後。
太後接過茶，抿了口，冷熱適宜，滿口清香，竟然比平時喝的茶葉多了點香甜之感，煞是爽口。
“同樣的茶葉怎麽讓黎兒泡出來就格外好喝呢？”太後笑著問道，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和緩。
蕭玉涵依舊淺笑，小聲地道：“茶禪一味。”
這嘛！很顯然！拍馬屁嘍！
意思就是茶本是茶，沒什麽特殊滴，主要是您老人家精通禪理的緣故，才會嚐出別樣的味道！
蕭玉涵知道，這位太後喜歡念經拜佛，研究佛學，這句話算是投其所好！
果然，太後見了頓時喜笑顏開，心想這丫頭倒是挺有佛緣的，想來也不是那麽討人厭。
“黎兒也懂佛學？”講到佛學，太後頓時有了興趣。
“說不上懂吧！隻是因為黎兒的皇祖母生前虔誠禮佛，黎兒耳濡目染知道，不由感慨佛理之深奧，比如佛教將人世間的困難分為概括為八類乃，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恨、求不得、五盛陰，起初皇祖母給黎兒講的時候黎兒一直不信，說非要找出不屬於這八苦的第九苦不可，可偏偏找了十多年，依舊找不出來！
隻可惜黎兒不才，很多佛理都不能參透，以前有皇祖母會給黎兒講解，可是後來皇祖母她老人家……嗚嗚嗚……”
講到這裏，蕭玉涵麵帶哭腔，垂頭咽嗚，硬生生地還擠出幾滴眼淚來，那樣子楚楚可憐，像極了一個思念的孝順孫女。
其實啊，她那皇祖母都沒見過幾次……
別提什麽跟她學佛理了，她這些淺薄的佛學知識都是大學的時候，有一次選課不小心填錯代碼了，選了個宗教史……
蕭玉涵一邊“傷感”著，一邊暗中觀察太後的表情，覺得差不多了，便又下了一劑猛藥：“嗚嗚……皇祖母生前經常讓黎兒背佛經給她聽，那時候，黎兒還曾抱怨過，現在想來……那時候真幸福啊！現在，哪裏還有人會讓黎兒跟她一起學佛法啊……”
女人總是感性的！
即使身為後宮大姐大，也不例外。太後看著前麵這個欲哭還止的蕭玉涵，不免有些動容，想起她那個禮佛的祖母，忍不住把自己帶入其中，便感慨無限。
“丫頭啊，別這樣！瞧你，臉都快哭花了呢！誰說沒人讓你跟著一起學佛法啊，皇祖母我不就是嗎？”
“啊？”蕭玉涵瞪大了她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驚訝！
當然，此時，她心裏正在大喊：賓果！效果達到！
“怎麽？黎兒嫌棄皇祖母？”太後看著蕭玉涵愣愣的樣子，半開玩笑地說道。
“
哪有！哪有啊！皇祖母不嫌棄黎兒，黎兒就該拜天拜地，拜佛祖了！哪裏會嫌棄皇祖母啊！”蕭玉涵激動地手舞足蹈，但是又鑒於她是一個教養良好的公主，她的動作又不能太大，既要表達出她內心的狂喜，又不能太過，時刻要顯示出她優良教養……
真是高難度啊！
激動了一會兒，蕭玉涵又收起笑容，低頭用眼角小心翼翼地瞄向太後，低聲說道：“不過……皇祖母……黎兒好像比較愚笨，不大有慧根……到時候，您老人家可別嫌我參悟得慢哦……”
太後被她那樣兒逗樂了，拿出親切的笑容：“怎麽會啊！黎兒，我看你就挺有慧根的！至少啊，比這皇宮的任何人都有佛緣！”
很顯然，北魏的皇宮似乎沒什麽人對佛學感興趣，太後她老人家遇到她，怕是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吧！
難怪這麽快就能達到這個效果，原來並不僅僅因為她演技好啊！
當然，蕭玉涵覺得自己的演技也還是不錯的！
“黎兒啊……再給皇祖母泡杯茶吧！你這茶禪一味我也是嚐出癮來了！”太後笑道。
“是！皇祖母！”蕭玉涵淺淺含笑，低頭又衝了一杯茶，該少的動作一概沒少，而且愈發地優美了。
“這茶禪一味朕也想嚐嚐呢。”皇帝宇文淩在一旁笑道。
“黎兒，去拜見你父皇吧。”
太後慈祥一笑，蕭玉涵心裏的大石頭這才終於放下！
不管剛才太後的反應是發自內心，還是加過掩飾，她應該是初步消除了太後對她的芥蒂了。
蕭玉涵乖順地跟著桂嬤嬤轉了方向，把茶奉給宇文淩，宇文淩樂嗬嗬地嚐了口茶，滿意地點頭。
但是，蕭玉涵依舊感覺到了總覺得宇文淩看她的眼神有幾分琢磨。
對此，蕭玉涵並沒有去探究，皇家的人本來就比別人多一些心思，更何況還是皇帝呢！
自己今天這樣的表現，他若是不探究，才怪了！
她不露聲色，笑笑跟著桂嬤嬤走到皇後麵前給她奉茶。
南海棠優雅地接過茶，飲下，雍容一笑：“不知不覺，黎兒已經長大了啊。”
對於蕭玉涵的表現，她是滿意的！
本來太後昨天閉門不見，她還擔心黎兒會受到太後的排擠呢，看來想來是多慮了。
不過她倒是意外，那個仿佛空氣一般讓人隨時會忽視的侄女竟然會表現得如此從容淡定，她相信即使是南初瑾若是處於黎兒這個境地的話也不可能表現得如此淡定。
不由地，南海棠對這個侄女刮目相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拜過皇後之後，蕭玉涵被領到南海棠旁邊的女子麵前。
她果然是一位有地位的妃子，此人乃是二皇子宇文初興的生母瑛妃，看起來要比南海棠大一些，四十多歲的樣子，身形苗條卻得不像她這個年紀的人。
她客套地接過茶碗微微一啜，不露聲色，其實她對剛才兒子為解圍之舉十分不滿，她向來與南海棠勢不兩立，難得有機會打壓她，怎麽舍得放
過呢？
隻是又不好表現，隻是客套地跟蕭玉涵說了幾句，深諳後宮之道的她知道怎麽隱藏自己的情緒。
拜過太後、皇帝、皇後、瑛妃，長輩算是拜完了。
其他的妃子由於地位低微，並沒有出現在這個場合。
接下來，蕭玉涵跟著桂嬤嬤向左下側走去。
“見過大皇子。”桂嬤嬤機械地說道。
低頭接過桂嬤嬤遞過來的茶，蕭玉涵心裏是複雜了，其實她從一進來就發現宇文初霖了，隻是裝作沒看到，把他當做眾多路人之一……
這種情況，真的很複雜！
蕭玉涵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麽邪，自己在西秦都城也沒認識幾個人了，怎麽偏偏就這麽巧，全是宇文家的呢？
由於是同輩，不用行跪拜之禮，蕭玉涵隻是微微福了福身，雙手將茶遞過去，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宇文初霖噙著好看的笑，目光溫和似玉，彬彬有禮，沒有一絲異樣的神情，骨節分明的手緩緩伸出，接過蕭玉涵遞過來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問，甚至連一個異樣的眼神都沒有。
可是這樣卻讓蕭玉涵更加的不安，這宇文家，各個都是高手，喜怒不形於色啊……
宇文初霖的旁邊站著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十分秀氣，她便是大皇子妃，根據南初瑾留下的資料來看，應該是北魏禮部尚書周超的女兒周藍衣。
蕭玉涵溫婉的把茶遞給周藍衣，可那周藍衣卻顯得十分緊張，沒等蕭玉涵將碗遞到她麵前，便伸手接了過去。
蕭玉涵心裏疑惑不已，但是表麵上依舊是平靜無波。
皇宮之中特別注重秩序，見過太子大皇子妃之後，蕭玉涵便被桂嬤嬤帶到一個錦衣男子旁邊，此人便是剛才替她解圍的二皇子宇文初興。
“見過二皇子。”蕭玉涵微微福了福身，雙手將茶遞過去，微微的用眼神感謝他剛才為他解圍。
宇文初興喝下，什麽也沒說，一派平靜，對於蕭玉涵感謝的眼神仿佛沒看到一般，隻是眉心的那一點朱砂更加明豔了，讓他看起來有幾分妖豔。
二皇子旁邊還站著一個錦衣女子，古典恬靜，長發如流雲，鳳眸微挑，想來便是二皇子妃了，好像是北魏右相張朝陽之女張曉韻，張家是北魏最顯赫的世家，四世三公！
“見過二皇子妃。”張曉韻接過蕭玉涵遞來的茶時，表情複雜無比。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自己的丈夫對眼前這個女子的態度很特別，她心裏警鈴大作，望著蕭玉涵的眼中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敵意。
蕭玉涵看的真切，但是她卻不以為意，仿佛渾然不覺。
三皇子宇文初佑據說有要務在身，不能出席，蕭玉涵在心裏鬆了口氣。對於鬱明遠，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第一次見麵，他是冷漠的白蓮教左護法，他們甚至生死相隨……
她把他當做生死之交……
可是第二次見麵，她卻發現這個世界上不曾有過鬱明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