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賀小虎把小花更換下來的衣衫洗幹淨,那雙小布鞋用刷子刷好,晾到院牆邊。這時小虎才發現院子中央多了一個葵筐,翻開蓋上麵的棉花,下麵一層排了幾粒雞蛋,棉花上帶著正午太陽傳來的溫度。

小花在幹什麽?賀小虎心裏好奇,看看葵筐的位置和地麵拉得長長的倒影,賀小虎搬起葵筐挪動院牆邊,光線照射下,地麵上的影子正好是最短,最少。

楊燕兒挺著大肚子,“小虎,回來了?”左右看看,“小花兒呢?”

“小花覺得睏,去睡了。”

楊燕兒看看院牆邊的小衣服,小鞋,皺皺眉頭,“小花一個人跑出去玩?”

“文先生的夫郎身體不適,文先生帶他的夫郎上縣城找大夫去了。下午大夥兒不用上學堂。我回來看見小花一個人在家,就帶他到村頭轉轉。”

楊燕兒想想,沒發現疑點,隻能叮囑賀小虎,“離梁家小子遠點。”

當年梁秀和楊燕兒那點事,說不上多大,而且梁秀也當眾道歉,隻是楊燕兒心裏有條刺,多年來一直避著梁家。賀小花長大,也留他在家裏,就是怕小花在外麵認識了梁秀的小子。楊燕兒心中,梁秀就是個不容人的,自家的小花不能進那種人家。

一家人安安靜靜吃過晚飯,飯桌上少了賀小花,一家人很不習慣。賀小柱想去看看弟弟,又覺得自己大了,隨便進去弟弟的房間怕是不好,隻能用眼睛示意小虎幫忙。誰知道一晚上小虎心事重重,隻顧低頭喝粥,完全接受不到哥哥的眼神。

賀老大是個心思粗的,楊燕兒看看兩兒子,又看看小花的房間,心裏有了疑惑:真的隻在村頭轉轉?

晚飯後,一家人各自回房休息,賀小虎手裏捏著兩雞蛋,放在小花床頭的木箱上。一枚雞蛋是自己的,一枚是哥哥小柱偷偷給的。

床上的小花睡得不安穩,眉頭皺皺的,雙手時不時揮舞,嘴裏說著什麽。賀小虎湊近點,隱約聽見,“打你”“臭小子”“哼哼,害我摔跤”“讓你好看”之類的。

賀小虎替小花拉好被子,壓壓被角,又把向院子的窗戶推開一點,讓晚上微涼的風穿透房間,帶走悶熱。

當夜,賀小虎輾轉反側。賀小虎上學堂寫文章後,學會了想問題,凡事都多想兩分。白天替小花擦傷口時就發現,小花身上的傷有兩種,一種泛紅,一種顏色已經呈暗褐色。泛紅的傷口就是碰上自己那次,那褐色的呢?小花之前摔過一次,怎麽摔的?誰令他摔了。

更重要的是,小花怎會無緣無故出現在竹山山腳,誰帶他去?賀小虎把可能的人數了一遍,排除了一遍,依然找不出目標。

心中的擔憂更盛,賀小虎藏在被子底下的手緊緊握成拳。賀小花從小養在家裏,不知外麵險惡,人雖機靈,但一個小哥兒若是有人存心欺騙,萬一真出事,又怎能安全脫身。

這邊賀小虎憂心忡忡,那邊楊燕兒也是難以安睡。

“你說,小花和小虎是不是有事瞞著咱們?”推推身邊的賀老大,楊燕兒側著身子,好讓自己睡得舒服。

“小虎大了,想哥兒吧。隻是求個天賜的哥兒不容易,他上頭還有小柱,得先幫小柱辦了。”

“你想什麽,我說的不是這些。你這個豬腦袋。”楊燕兒伸出手指掐賀老大。這些年楊燕兒的手指神功越發精湛,同時,賀老大也練得一身銅皮鐵骨。

“小子能有什麽事,來來去去不就是哥兒,銀錢。”賀老大笑著任由楊燕兒掐,楊燕兒掐幾把,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便推了賀老大一下。

“小花早早睡了,我去看過他,眼睛腫了,像是哭過。小虎不說實話,隻說自己帶小花在村頭玩,但玩兒怎會玩到哭。我看裏麵肯定有事。”

“怕是被哪家的野小子欺負了。”賀老大摸摸楊燕兒滾圓的肚子,“你說俺這個娃,是小子,還是哥兒。”

“在和你說正經事。我平常總拘小花在家,就是不想他在外麵跑。小哥兒就得有小哥兒的樣子,更何況,梁家,我是看著就覺不舒服。小花兒不能和梁家小子玩一起。”

“猴年馬月的事,你還記得,你們這些夫郎就是心眼比針小。等娃兒出來了,就讓小花學著帶小孩,他當哥哥了。”

“我心眼小,好好,就你心眼大。你出去,別再這裏礙我的眼。”

“哎呦,你真趕啊,好好,俺錯了,俺錯了。你別氣。”

“我就是不喜歡梁秀,哪怕梁家再有錢,梁起小子本事再大,我,我,我就是不讓小花和他再一起。”

賀老大悶笑,楊燕兒不喜歡梁秀,這別人梁秀也不一定看得上小花,天賜的哥兒雖然不多,但好好找找,和梁家門當戶對的,還是不少的。況且當年小花百日宴的事已經過去好久,不是楊燕兒刻意提起,賀老大自己也記不清,卻隻能順著楊燕兒的脾氣,“好好,俺聽你的。俺聽你的。別氣,娃兒,乖乖聽阿麽話。”

“就知道哄你的娃,去去,別礙手礙腳的。”

“嗯,嗯,嗯。俺聽話,俺聽話。”

太陽爬出來時,楊燕兒做過早飯,招呼一家人吃,獨獨不見了小虎。問過小柱才知道,小虎大清早跑出去,沒說要去哪裏。楊燕兒按奈住疑惑,打定主意要到村頭找人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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