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在雞販子那裏折騰了一會兒,等楊燕兒去到平日常來的茶攤子,賀老大已經等在外麵。
楊燕兒給家人要四碗熱湯,帶餛飩,掏出烙餅,就著熱湯吃。小柱和小虎吃得格外歡快,餛飩熱湯可是家裏賣了銀絲稻才能吃上一次。
小虎邊吃,不忘塞一鑰匙給賀小花,還摸摸小花腦袋,“小花乖乖不好,二哥給你吃餛飩湯。”
賀小花扁扁小嘴,誰要哭,放著哪個,瞪眼睛瞪久,冒水花是正常事,不信?你賀小虎試試。
楊燕兒碰碰賀老大,問,“你剛看見誰了?”
賀老大支支唔唔的,“就是大概看見。”
“到底誰啊?”楊燕兒好奇心上來,非得問個究竟。
“沒誰。看錯了。”賀老大背過身子,大口大口吃餛飩湯。
楊燕兒往賀老大身上湊湊,鼻子動動,一股子汗味,擰擰眉頭,終不說話。
吃過餛飩湯,一家人休息一會,順道檢查要買的東西齊全沒,出來一趟縣城不容易,自家用的東西得趁時間尚早都買齊。
等到下午,太陽往西下時,賀家一家子往城門口走。來到集合點,小虎照舊抱著小花坐李根生的驢車。回去的路上,銀絲稻賣了,車上空位多,麽麽和半大小子都上車坐。大家說說笑笑,討論城裏的東西,哪些貴了,又哪些便宜。
出城門口那段路剛修好,路寬,兩輛車能並排走。李根生的驢車和木富的牛車齊頭走,兩人正好說話。
“李老爺子,今天的事你都看見了。聚德米莊越來越不像話。” 木富雖說是村裏的老人,但不表示他真的很老。老人是一個職位,村子裏的老人,有村民選的,有縣城官員派的。木富因為前些年出不少錢幫村子把通往其他村莊的路鋪平,又是他首先提出,集日出縣城用牛車免費幫村□□東西,得到村民擁護,才當選老人。木富今年方才三十有五,祖上已是南河村富戶,自己又會經營,這一輩的光景比從前都要好。
“唉,你還年輕。民不與官鬥。老祖宗傳下來的話,不能不聽。”李根生今年四十有六,祖輩四代在南河村,看著兩三戶變成現在的四十多戶的小規模村子,李根生算是南河村變遷的活曆史。
“哼,不過仗著自家哥兒嫁個皇商兒子。”木富依然憤憤不平,“縣城早些年有四五間米店,大夥兒還能比較比較價錢,現在都被他聚德米莊買下來,這不逼著大夥兒隻能聽他一家的話。早年賣糧時,還有商有量的,今年變個模樣。哼!”
“早年,穆家哥兒剛生了小子,位置未穩,現在好了,小子大了,穆家哥兒又立馬生個小哥兒。兒子,哥兒都有了,有什麽好怕的。唉。論地位,身份,聚德米莊家的小哥兒是嫁不進皇商家,但誰讓皇商一家多少年盼不來一個大胖小子。為了唯一的獨苗子,早早在外頭放話,生了小子的哥兒扶正。時也命也。你也別多話,與其埋怨不如想想別的法子。”李根生對縣城,南河村一帶的事情了如指掌,說起來清清楚楚。木富也被說的不吭聲。
“依你老的意思是?”
“回村子,和村長商量商量。村長也是村裏的老人,咱們定個章程,再找大夥兒說說。”李根生定下了,木富想想也隻能如此。
一行人回到南河村,已經接近傍晚,各自歸家。
楊燕兒把身上東西一放,到廚房燒開水,把小柱,小虎趕去洗澡,又趁著點時間洗把糙米,放滿一窩水,熬稀粥。
一家人趕緊在太陽下山前吃過飯。小柱和小虎照例被早早趕回房間睡覺。小花被楊燕兒收拾幹淨,送上小床,不等楊燕兒哼小曲,小花已經閉上眼睛,呼呼大睡,今天集市和楊燕兒鬥智鬥力可是累得很。
賀老大想拉楊燕兒過來溫馨一陣,但楊燕兒惦記下午賀老大偷偷走開的事,沒給他好臉色,推說累了,倒頭就睡。
賀老大歎口氣,也躺床上,睜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麽。
第二天一早,賀老大和賀小柱杠上工具出門,四苗地種邵尾菜,活不重,一大一小幹上七八天就完成。新買的小雞子被楊燕兒放到廚房靠牆的一邊,用藤條圍欄,下麵墊上幹草,水盤子和食料盤子盛滿。
楊燕兒又把集日買來的碎布條找出來,把髒得厲害,或是剩一點布絲的挑出來,其他洗洗幹淨,晾院子裏。
三斤白肉榨油,得到兩壇子油,一家五口省著用可以到年末。一刀切的肉有肥有瘦,都用鹽醃製,等風幹後,放罐子裏,家裏孩子饞肉時,切上兩片解解饞。
等一切處理好,翻找出舊棉被,大的那張趁秋日日頭好,晾開曬曬,小的那張,連同新買的棉花一起送到白沙村。南河村村子小,工匠不多,打棉花的工匠都得往白沙村找。一來一回花去大半時辰,和工匠說好,十五天取回,工錢150銅。
等楊燕兒匆匆趕回家,把晾曬幹的布條收好,動手做晚飯。一整天忙得團團轉的,楊燕兒都快把賀老大偷偷走開的事忘了,但晚上看見賀老大和小柱回來,立即想起,吃飯時側著身子不理賀老大。
賀小花滴溜溜眼珠子,看到賀老大的尷尬,楊燕兒生悶氣。小柱和小虎不懂這些花花東西,兩個咬著難得的肉絲,吧唧吧唧吃得歡。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送走賀老大和賀小柱,楊燕兒開始在房間翻箱倒櫃的找,賀小花坐在小床上邊玩手指,邊猜想楊燕兒找什麽,賀小虎早早被楊燕兒趕出去玩耍。
楊燕兒找了老半天,家裏能藏東西的地方不外床板間,箱籠裏,統統找過一次都沒找著,其實楊燕兒自己心裏也不清楚到底要找什麽,出嫁前自己麽麽教過,男人不能掌錢,有錢就變壞,出嫁後,楊燕兒牢牢看著家裏的銀錢,賀老大到手的不過十來個銅錢。賀老大一向老實,到手的錢都給小柱和小虎買糖人吃。時間長了,楊燕兒自然鬆懈下來,萬萬沒想到賀老大居然給自己玩了一個隱瞞。
楊燕兒越想越氣,心口發悶,揉揉胸口,沒能揉開,反而像打結的繩子,糾結一團。
“楊麽麽在家嗎?”院子傳來敲門聲。
楊燕兒捂著胸口,扶著牆慢慢走去。不多久,院子傳來說話,漸漸向房間靠近。門簾掀起,楊燕兒當先走進來。
“楊麽麽,你這怎麽了?前天還好好的。心口不舒服,找大夫看過了嗎?”來的是沈麽麽。
楊燕兒歪歪地靠著床頭,“沒什麽,就是胸口悶得慌。”
沈麽麽捂嘴一笑,“楊麽麽,你該不是,該不是又有了吧。”
“啊?”楊燕兒一聽,身體一挺,立即坐直,“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你和賀老大恩愛,全南河村的人都知道。小花出生不到一年,你又有了,喜事兒。”
楊燕兒臉一紅,“沈麽麽,看你說的。我,我,我是被氣的。”說完,捂著胸口又是一陣按揉。
“氣得?賀老大嗎?他人老實啊。說來聽聽,我幫你參詳參詳。”沈麽麽一屁股坐楊燕兒身旁,幫楊燕兒揉胸口。
楊燕兒想想,還是把自己的發現一五一十告訴沈麽麽。
“哎呦,我還當什麽,我告訴你啊。”兩個麽麽的腦袋靠得近近,沈麽麽輕聲說著什麽,楊燕兒顯是臉紅,再是點點頭,加了句,“那,那沈麽麽借我點。”
“好好。”沈麽麽捂著嘴,快步出門,不多會,又跑出來,手帕一番,把兩盒東西塞給楊燕兒,“懂用嗎?不懂過來問我。”
“恩。懂的。”楊燕兒低頭,雙手捂得緊緊的。
賀小花在一旁探著腦袋,一絲間隙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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