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54信任,孤注一擲
“相爺,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呀……”
大夫人盡量為自己辯解,不過相國能不能聽得進去,還是另外一回事。
長年行走朝堂之上,再傻再蠢的人,也都可以從端木臻珍與姚嬛秀二人之間的言語爭鋒之中,聽出孰真孰假來。
更何況,是此間擅長謀權謀國的相國大人姚科晟!
“通通給我閉嘴!”
此刻的姚科晟是誰的話都不想聽,招來堂下那個小丫鬟冰雁,“你說,這勞什子,是不是大夫人給二小姐的?”
“這……”
冰雁怯懦怯懦得兩手抓捏著裙擺,她該如何去說,又怎麽說,平生第一次暴露在相國大人言辭厲色氛圍之中,不是她一個小小府中婢子可以擔待得起的,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說,膝蓋一軟,就這麽跪下來,“相爺饒恕奴婢吧。”
“說!說出來!本相或許可以饒恕你!若是不說趁早發賣了你!留你何用!”
相國虎瞪她一眼,叫冰雁如墜冰窟,她值得自己再不說,便是兩頭都討不了好。想到這裏,自己若是一個說不好,徹底得罪了大夫人和二小姐兩頭,到時候,這相國府還有她來日的容身之處嗎?
“相爺饒命啊……奴婢…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啊。”
冰雁也是不傻的,她想要置身度外。
“姚福,扔去角隅杖斃了這個孽障,看她還說不說!”
相國命令姚福管家做事。
杖斃犯錯下人,在偌大的相國府邸可以說得上一件稀鬆尋常事,這事隻要姚福管加揮一揮手指頭,就用家丁執棒湧入上房。
這一拖出去,隻怕是冰雁身首異處的呀!
瞧著大夫人絲毫未曾為自己開脫的意思,然則嬛秀二小姐則是不一樣,投遞過來的,是二小姐嬛秀是殷切目光,“冰雁,你快說呀!若說了實話!相父也會保你的!”
“冰雁,你可不要亂說話!”大夫人丟過去一個狠戾的芒光。
嚇得冰雁渾身發抖,沒有一處是好肉,霎時間頭磕在地板上,噠噠噠,對著相國,“相爺,奴婢,奴婢隻知道這東西是大夫人交給奴婢,然後讓奴婢轉交給二小姐,其餘的,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胡說!”
姚幽浮何等聰明人,如果真的按照冰雁死丫頭這麽說,哪怕尋常人用腳趾頭想一想,肯定是大夫人下毒給二小姐,然後,二小姐又將那東西給自己塗抹,這完全坐實了一個作繭自縛的罪名,所以,為母親開脫,隻能這麽說,“父親!那什麽冰肌散!女兒壓根兒不知道什麽冰肌散!想必母親也是不知道的!就算有!也是冰雁這個死丫頭偷盜來的,然後以母親的名義送給二妹的!”
“哦……”相國微微皺眉,看起來此間,還是別有一番隱情的。
大夫人連連點頭稱是,“是呀,是呀,幽浮的話,也正是妾身所要說的!那
冰肌散並不是我叫冰雁拿給嬛秀的,妾身也不知道那冰肌散是何物,一切,一切都是冰雁這個賤婢搗鼓!”
這下子,大夫人和大小姐是把所有的罪名都強加在冰雁身上,如此,冰雁肯定是要死定。
兔子被逼急了,尚且會咬人,更何況是一肚子心思的冰雁丫頭。
當初大夫人指派冰雁做這個事情,也是看中了冰雁丫頭非比一般尋常丫頭,她有的是狠辣和幹勁。
而這個,也是徹底讓大夫人和大小姐引火燒身的緣由。
成也冰雁,敗也冰雁。
冰雁已經決定孤注一擲了,大夫人大小姐已經徹底拋棄她,當她是一顆棋子,若是說出來,興許可以撿回來一條性命,如果按照先前的招供之詞,那所謂的冰肌散僅僅是她冰雁一人的主意,按照相國的脾氣,百分之百是要杖斃得,這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不過如果供詞翻上一翻,或許能夠覓得一絲生機。
“相爺,相爺…真的不是奴婢自己的主意…是大夫人大小姐命令奴婢將冰肌散,拿給嬛秀二小姐的呀!奴婢縱有一百顆豹胎熊膽,也不敢拿這樣的害人東西給二小姐,相爺明察相爺明察啊……”
冰雁不停得磕頭,反正是豁出去了,不說是死,說了也是死,反正她自己身為丫頭,命如草芥,能夠說出來能夠換來一次生機,也是她身為丫鬟的造化。
眼下,冰雁臭丫頭一口咬定,大夫人和大小姐麵麵相覷心道相爺又不是瞎子聾子,一個小小的丫頭哪有那麽大的膽敢這般光明正大迫害府中小姐的,一定是受了幕後之人的驅使。
一想起,大夫人以往那樣嚴苛刻薄對待嬛秀,姚相國就猜到此事,一定是大夫人十有八九安排冰雁去做的,立馬怒火攻心,一個血氣上湧,揚起巴掌來,狠狠啪得一聲,扣在大夫人的麵盤之上,“賤人!還不說實話嗎?”
“母親!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呢?竟然讓冰雁拿著這樣的東西來害我,現在我是沒事了,可要大姐替我受罪,大姐啊,你可真可憐啊,你的親生母親竟然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母親向來慈母心性!何嚐做出這樣狠毒之事…母親啊…你太讓我失望了!”
姚嬛秀鐵口一咬,勢必要將這個罪名老老實實按在大夫人頭上!
“胡說!你們胡說!”
大夫人拿出手指來,指完了跪在地上的冰雁,又指了指立在堂中一身傲骨滿身淩厲態勢的姚嬛秀,“明明是你挑唆冰雁,一起誣陷我!我一個做母親的!怎麽可下此毒手害我的女兒幽浮呢,我怎麽舍得!”
姚科晟站在一旁看著大夫人如此自辨,其實他甚是疑惑,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去相信誰。
聽到大夫人此言,姚嬛秀更是覺得笑意滿懷看著眾人,“母親!你當然不可能下此毒手害幽浮大姐!你怎麽舍得呢!你平日裏是多麽寵愛幽浮,大家也是看見的…”
“你知
道就好……”大夫人閉上眉目心想著這個姚嬛秀小賤人,終究是一個膽怯的庶女,壓根兒上不得台麵,瞧瞧她,現在還幫起自己說話來了,跟她那個娘親林姨娘一般,皆是無用的廢話。
嬛秀輕輕咳嗽了兩聲旋兒笑道,“母親別這麽快高興…女兒的話還沒有說完,母親你是舍不得害幽浮大姐,可我並沒有說母親你舍不得害我這樣的府中的庶出女兒呀!母親向來恨透了府中庶係,母親有害我之心,更是將冰肌散給我,讓我塗抹在臉蛋上,就像此刻幽浮大姐臉上這樣爆瘡流膿,誰知道,出於我一片好心,卻讓母親你承擔了這樣的代價!母親啊!你是想要害人!卻沒有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卻害了你向來疼愛的幽浮大姐啊!”
話音剛落,相國總算把事情脈絡全部給理清楚,那麽按照姚嬛秀二女兒這麽說的話,大夫人真是堪堪報應!
若是此時此相國再聽不懂,他從此以後不必再混跡朝堂了,虧這樣案情結果明了的家務事,都斷不了,如何擔得起朝廷之中那些同僚們給他的“賢相”二字!
有冰雁作證,更有嬛秀將此事抽絲撥繭一般,一覽無餘得暴露在陽光底下,再看看大夫人和大女兒欲蓋彌彰的模樣,相國簡直是就算恨透了大夫人母女!
“不知道好歹的賤婢!姚福拖下去,杖斃了…死了…屍首拉到亂葬崗…別玷汙了我相府的幹淨之地……”
相國閉上眼睛,一錘定音。
“是!相爺。”姚福管家點點頭,旋兒手一揚,那些孔武有力的家丁們將冰雁拖下去,任憑冰雁如何哭喊,如何哭救,她眼巴巴得以為嬛秀二小姐能夠出來幫助她,誰知道,嬛秀卻背對著她,仿佛事不關己一般,仿佛並不曾因為冰雁方才出來作證,而讓嬛秀對她有一絲絲的憐憫。
這樣的憐憫,嬛秀前世做得已經太多太多,到最後,她落得了一個什麽樣的下場,兩個親生孩子不得好死,姚府滿門被屠戮殆盡,嬛秀早就說過了,如果有一天,真要舍棄冰雁這個棋子,她會毫不猶豫,更何況,這是一顆背主求榮的棋子,壓根兒容不下半點憐憫。
相父的一巴掌已經算是給大夫人定了罪,不過這還不夠,嬛秀看著幽浮的臉,忙將帕子掩蓋住口鼻,對著相國道,“父親!如今最可憐的人,是幽浮大姐!父親打算如何懲治母親呢!一切都是母親害大姐這樣的呀!”
“姚嬛秀!你這個小賤人!用不著你貓哭耗子假慈悲。”姚幽浮跺跺腳兒,她知道今生恐怕與姻緣無望了,這樣醜陋,恐怕夜傾宴太子從此以後再也不敢看她一眼的。
以往,她可是全華京城盛名第一的美人兒,可是,今時今日,姚幽浮成為第一醜女,就連相國府之中出身低微,最醜的婢女,也比不上,以後,她還有什麽資格來即將要參加中秋宮宴的姚嬛秀相提並論。
按照嬛秀的話來將,此刻的大姐姚幽浮給嬛秀提鞋都不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