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鐵扇牛魔
八戒轉頭，看著玉帝，目瞪口呆。眼前髯須嚴肅，冕旒端莊的玉帝，竟會說出這種話？但既已聽到，也算了解了真相，八戒欲起身，卻被玉帝摁住肩膀，使不上勁。他惱怒，拍掉玉帝的手，剛要開口，卻聽得玉帝驚呼：“不好了，天篷要逆反，護駕，護駕！”說完，祥裝遇襲，跳離八戒一丈遠，躺在地上掙紮。
眾仙家見勢亂了陣腳，逃的逃，喊的喊。左輔右弼驚慌失措，翊聖元帥險遭踩踏，隻有二郎神楊戩，提起三尖兩刃刀就上。
玉帝躺在地上看著這一切，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到底是自己的親外甥啊。
八戒未有逆反心，卻遭逆反罪，加上心上人被玷汙，更是惱上加怒，變出九齒釘耙朝玉帝砸去，被楊戩半路攔下。
他紅著眼盯著玉帝：“楊戩，你讓開，我要殺的是玉帝，與你無關。”
楊戩寸步不讓：“你擾亂天庭，已是罪事一件。”
“罪事？“八戒冷笑一聲，接著咆哮道，“這個畜生玷汙了嫦娥妹妹，難道不是罪事嗎！”
“不得口出狂言！分明是嫦娥想奪權篡位！天蓬元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八戒看了他一眼，苦笑冷笑幹笑嘲笑：“回頭是岸？我回過頭了，連特麽屁都沒有！我要殺了這個王八蛋為嫦娥妹妹報仇！”
衝冠一怒為紅顏，八戒已顧不得其他，生前名身後譽此時顯得薄如蟬翼，誰不是為了一個人心醉？誰不是為了一個人心碎？而此時，彼人卻遭此不測，天降橫禍不過如此，為何還要給她安上一個“謀權篡位居心叵測”的罪名？紅顏非禍水，隻是人心險惡。
八戒被扔下天界時仍舊在想，到底什麽是神。
悟空一覺醒來仍不見八戒，隱隱覺得有些不妙，未叫醒唐僧，獨自去了波月洞。山依舊是山，洞依舊是洞，但早已人去洞空。石桌上的蠟燭尚未燃盡，跳動的火焰讓人覺得不安。
悟空對此不感興趣，他見到石桌上擺放著一紙書信，打開，上麵這樣寫道：
我知道你遲早會來，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我沒有將天篷怎麽樣，我
隻是告訴了他他想知道的事，至於結果，不要問我。百花羞一切都好，我問過她，想回到父皇身邊還是跟著我浪跡天涯，她選擇了後者，而這正是我期待的。望莫追，繼續趕路，你要找尋的，也許就在前方，也許，永遠也無法找到。
讀完，悟空將紙點著，讓它與這個洞穴一起消失。
取經隊伍隻剩下三人一馬。
唐僧隻說了句“阿彌陀佛”，便在馬上睡著了。沙僧有些不解，不時向天空看去，但是找不到答案。
悟空雙手架著金箍棒，哼著小曲漫不經心：“哼，你想要的全部給你，我想要的忘記這裏…”
“大師兄，二師兄去哪了？”
“他說不想跟我們走了。”
“哦。”
沒有妖敢接近他們，紅孩兒一役讓悟空一戰成名，誰都知道美猴王一人滅了號山全部妖怪。所以他們隻需要走到西天就可以了，日出而行，日落而息，周而複始，單調枯燥。
悟空有些不習慣這寧靜，每當休息的時候，總感覺如坐針氈，左搖右擺，抓耳撓腮。索性將躺下來，望著黑洞洞的天空發呆。
月亮已經很久沒圓了，最大的時候，依舊有一個不小的缺口。他不是八戒，不喜歡看月亮，他喜歡黑暗，於是摘了幾片樹葉，遮住自己的眼睛。黑暗才是這個世界的本來麵貌。他笑了，轉了轉頭，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
唐僧依舊睡著，趺坐樹下，看似坐禪，實為睡覺。沒人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喜歡睡且這麽能睡。他自己知道，隻有睡著時，才能夠心靜。
他曾是如來座下二弟子，明理知慧，前途一片光明。五百年前，他曾目睹了石猴屠村，如來下令，誅殺石猴，金蟬子出列阻止，反問如來：“佛家慈悲為懷，為何師父要害人性命？”
如來：“他若不死，則世人遭殃。”
金蟬子：“為何不令他舉善行，積善果。”
如來：“與善為善，方為善。”
金蟬子：“與惡為善不為善？”
如來：“與惡為善，助紂為虐。
”
金蟬子大笑三聲：“原來你的智慧不過如此。”
觀音略顯驚慌，提醒金蟬子說：“師兄，你失禮了。”
“失的不是禮，是佛法。”
“那，你的想法？”
“渡化石猴。”
“若失敗？”
“廢除我全部道行，重頭再來。”說完，金蟬子不顧眾人反對，拂袖而去。
觀音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略顯失落。“師兄，你這是何苦呢。”
如來閉上眼，繼續修行。
每當唐僧睜眼時，就能夠見到如來的幻影，耳邊盡是些“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當他合眼時，看似睡著，實則在自己的虛無幻境中修行參禪，周旁是紅色脈絡，一顆巨大的紅色椰子有規律地跳動著。
沙僧也睡著了。他是真的睡著了。
翌日，天亮，一切照舊，該走的走，該歇的歇，不會因為沒有了誰而迎來世界末日。芸芸眾生不過是天地間的蜉蝣。
三人正行著，忽見一羅刹落至眼前，白龍馬猛一停蹄，唐僧從馬上衰落下來，頭朝地，還好有毗盧帽，不然怕是毀容了。
悟空定睛一看，是鐵扇公主，明白了八九。她是來找自己複仇的。
果不其然，鐵扇公主含著一汪淚目，走到悟空跟前揚起手就是一巴掌。
疼，火辣辣的疼，這種真實的感覺，叫做活著。
悟空不還手，隻是轉過頭，冷冷地看著她。
鐵扇不休，抬起腳，將悟空踹出數丈遠。疼。但是更疼的是腦袋，金箍已經開始收緊，勒得他的腦袋劇痛無比。他逼迫自己忘卻回憶，卻更加清晰地看到紅孩兒看著自己索抱。
“啊！”他一聲慘叫。
鐵扇發現暴力無法舒緩心中悲痛，於是變出芭蕉扇，惡狠狠地說道：“疼是吧。我這就了結了你，為我的紅孩兒報仇！”說罷，揚起手，卻被一隻大手捉住了手腕。
牛魔王也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