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又如何

清風徐徐地吹，飛鳥緩緩地追，八戒無心去在意這雲卷雲舒，一心隻想早些到天庭討個說法。

記不清多久沒來了，離開前的最後一眼，沒有見到嫦娥，隻有滿天的仙兵神官向他揮手告別，他這時才忽然看清，他們臉上多掛著戲謔嘲諷。

南天門依舊清高莊嚴，時間不能在這裏留下任何痕跡，千萬年如同一秒，悄然飄逝令人心碎。沒有感情沒有欲望，隻有永恒的銀色填充著空白。新來的天兵不曉得他，舉槍對之，問他是何人，竟敢上天庭來。

八戒急不可耐，欲硬闖，其餘三位認得他，按下天兵的槍矛，意識他不要激動。幾百年了，他們的容貌沒有任何變化，頭上盔可有卸下清洗？來的最久的天兵向他行禮說道：“元帥莫要見怪，這是新來的天兵，還不認識你，把你當成了侵入者。請在這稍等片刻，我前去通報一聲。”

八戒不悅：“通報？我天蓬元帥想進天庭還需要你去通報？”

天兵答道：“元帥抱歉，您現在的身份是陪伴唐僧去西天取經的僧人，已不屬於天庭編製，所以，例行公事。”

八戒不理，硬要闖，天兵亦不含糊，舉起槍頂住他的喉嚨厲聲喝到：“元帥，你若是再前進一步，休怪手中槍矛不講情分。”

雖擔心嫦娥妹妹，但自己的命也很要緊，要是死了，那還如何去照顧嫦娥妹妹。八戒瞪了那天兵一眼，往後退了幾步，朝他點著手指說道：“行，有種，我就在這等你。”

天兵以眼神示意其他三位，往玉清宮飛去。

玉清宮隻玉帝一人，在殿上托著下巴小憩，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自從嫦娥被王母扔下凡間後，他很少出玉清宮了，一是懶得動，二是怕王母再生氣。

“不就是一個凡間上來的普通女子嗎，王母這脾氣，哎。”

數十天前，寂靜夜晚，玉帝獨坐在院中，飲酒歎氣。他是神仙頭頭，擁有至高權力，卻也有高處不勝寒的孤獨，聽不到真言，看不見真美，到處膨脹的虛假妄逆讓他心煩。

他喚來了楊戩，雖兩人依舊不和，但好歹血脈相連。他招呼楊戩坐下，給他倒了一杯酒。“來

，陪我喝一杯。”

楊戩不敢違抗，雙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皺眉，“你這，怎麽就一口就幹了呢？”

楊戩忙撤一步，下跪認錯。“臣罪該萬死。”

他歎了口氣，擺手讓他起來，一手捏著酒杯，看著酒杯中星辰的倒影，悵然若失。“你說，我就真的那麽可怕嗎？”

楊戩吃驚，不明白他這話是何用意，思索再三，搖了搖頭。“玉帝宅心仁厚，為了天下蒼生…”

他苦笑一聲，擺手不讓楊戩繼續往下說。“我以為，你是我外甥，會對我坦白一些，連你都這麽怕我。”

他用舌頭蘸了些酒，砸砸嘴，接著一飲而盡，發出滿意的呻吟。“我聽說，人間有個人叫李白，一詩一酒走天下，他的詩，怎麽說來著？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他抬頭，卻瞧不見月亮，這才想起來原來月亮就在自己身邊。他大笑三聲，說道：“走，外甥，跟舅舅去欣賞美景！”

楊戩守在廣寒宮門口。玉帝一人入內，見了嫦娥，借著酒勁將嫦娥給辦了。那是，他才明白什麽叫“隻羨鴛鴦不羨仙”。在這無情無欲的天庭中生活，實在太殘酷了。

往後幾天，玉帝每次喝了酒都會叫上楊戩與自己一同來到廣寒宮，與嫦娥發生些不可描述的事。

但，終於東窗事發，為保玉帝顏麵，王母帶著嫦娥與楊戩去玉帝寢宮與他對峙。玉帝知道瞞不住，承認確有其事，又說自己被酒迷了心智，再加上嫦娥勾引，所以才犯下這錯。楊戩在邊上連連點頭。最後，楊戩被降職，嫦娥被王母扔下天庭，玉帝安然無恙。

雖沒了嫦娥，隻是少了一份樂趣而已，即使他就隻這一份樂趣，但是，自己的位置沒有受到威脅，這是最重要的。

玉帝歎了口氣，聽到有人來報。

“啟稟玉帝，天蓬元帥求見。”

天篷？玉帝來了精神，“快，把他帶來。”

玉帝將眾仙家召集在殿中，與自己一起麵見了八戒。“天篷啊，你不在唐僧身邊保護他，怎麽來這了？”

八戒目光凶狠，盯著玉

帝說道：“奎木狼告訴我，你玷汙了嫦娥妹妹，還將她扔下了天界。”

“奎木狼？他不是已經變成妖魔了嗎？妖魔的話你都信，天篷，你什麽時候這麽單純了。”

八戒不信，“他為什麽要騙我？”

“因為他想拉你入夥呀天篷。”

“可…”八戒想不出後詞，喘著粗氣，望著玉帝。

玉帝說道：“天篷啊，你的缺點呢，就是太感情用事，所以我才派你下凡去保護唐僧去西天取經，希望你能夠渡化自己。可是，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嘛。”

得不到自己要的答案，八戒隻能低著頭站在那裏，點頭，“是，玉帝說的是。”

“關於嫦娥這件事呢，太上老君，你給天篷解釋一下。”

太上老君出列，一抖拂塵說道：“嫦娥乃凡人後羿之妻，得王母娘娘仙藥而成仙，她本應遵守仙道，脫情離欲，可沒想到，為上位竟勾引玉帝，在玉帝酒中下藥，幸虧王母娘娘發現，將其捉住並扔下天界。要是她詭計得逞，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你明白了？嫦娥本就是凡人，她的所作所為，就是要讓凡人掌控一切！”

八戒怒吼道：“不可能！嫦娥妹妹天性善良，她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一定是你們，是你們汙蔑她的。”

玉帝歎了口氣：“天篷啊，你太純良，人心隔肚皮啊。”

八戒已淚流滿麵，跪倒在地上。他還記得，自己剛上天庭時，所有人都嫌棄他相貌醜陋，豬頭肥身，隻有嫦娥，不在意他的外貌而願意與他來往。贈他刺繡，或聽他訴說。廣寒宮是他們見麵的地點，那裏有顆月桂樹，他們常常坐在樹下，看那銀河中萬千星辰，或明或暗。流星劃過，他曾許願說希望能夠永遠在她身邊。她笑了笑，說，我隻是把你當成我的哥哥。可他並不介意，一如既往地陪在她身邊。

如今，玉帝竟說她心懷不軌。八戒抬起頭，雙目充血，狠狠盯著玉帝。“她不可能會做這種事。”

玉帝輕蔑一笑，飛至他身邊，在他耳旁悄悄說道：“就算真如奎木狼所說，我玷汙了她，那又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