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五章

三人重又上車，謝峰見太過擁擠，一轉身走出去與車夫同坐。衛言心見梁北辰悶葫蘆似的一聲不吭，倒是更願意和書生說幾句話。“哎，書呆子，你叫什麽名字？”那書生正往臉上擦藥，聽到這句趕緊停下手中的活說道：“在下名叫夏至，字芒種，幸會幸會，敢問閣下貴姓？”

“免貴姓衛，單名一個言字，這位仁兄姓梁，名北辰。你的名字為什麽都是節氣啊？”夏芒種笑道：“在下生於芒種和夏至之間，又剛好姓夏，母親就以此取名”。“哦，那你母親一定是個很有趣的人吧？”“家母很早就逝世了，我對家母並不了解”。“額，抱歉”“不不不，不知者無罪”“其實我父母也很早就去世了我是跟著爺爺長大的”。

梁北辰見這兩個人聊得開心，心裏不知怎麽有些不痛快，與衛言同行許久，從不知他竟父母雙亡，也沒見他跟誰說話這般正經，梁北辰不覺對這書生有些不喜。是日，行至一片密林之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眾人隻好原地宿營，各自去打野味，撿柴禾。衛言心射箭不好，而且梁北辰周圍有暗衛跟著，她也不願和他一起，書生一個人留下看東西，也無聊，她就跑來和梁北辰一起，兩人尋著水聲，行至河邊河水清冽見底，中有草魚遊來遊去，見有人靠近，魚尾一擺，旋即遊遠了。

衛言心看得心癢癢，從小跟著那個老頑童，爬樹摸魚，什麽沒幹過？此時見到這樣肥美的魚，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哎，梁大公子，借你佩劍一用”。梁北辰拔出長劍，刀柄朝外，劍尖朝裏，向外遞去。衛言心接過長劍，試了兩下，“好劍好劍，就是不及匕首趁手，不過將就用吧”。當下選中河邊一棵大樹的樹枝，一劍砍下，把樹枝拿在手裏，削成一頭尖的樣式，用來捕魚，又削了一根，遞與梁北辰。“喏，看你的樣子就不像經常捕魚，跟在本公子身後，我教你”。

兩人除去鞋履，挽起

褲腳下水抓魚。得虧衛言心從四歲起便父母雙亡，她的爺爺又極討厭世俗繁縟禮節，更希望她自然生長，所以衛言心對於禮教大防全不知曉，他們居於山林，遠離俗世，自然也沒人說她，所以此時灑脫的很，全不覺得在男人麵前露出雙足有何不可，反倒歡歡喜喜下水捉魚。

梁北辰跟在衛言身後，見他立於水中，一動不動，屏息凝視，看準有魚遊進，觀察一會兒才下手紮去，雖然三次有兩次都讓魚逃了，可也有成功的時候，彼時他便手舞足蹈，樂不可支，梁北辰自小被家教束縛的嚴，衛言這樣的人，於他而言實在是稀有物種，他心裏覺得好玩，也開始自己試著捕魚。誰知衛言一個沒站住，突然向後倒去，梁北辰趕緊扶住他，卻也被帶的跌進水裏，兩人都摔成了個落湯雞。衛言心見梁北辰第一次如此狼狽，不禁指著他捧腹大笑。

梁北辰見他這幅沒心沒肺的樣子，不覺無奈，可是見他滿臉水珠，衣衫盡濕，也開懷大笑起來，兩人你笑我我笑你，全沒了平日爭吵鬥嘴的狠勁。衛言心第一次見梁北辰笑的這般開懷，說道：“誒，平日見你，總是一副標準的溫和笑容，今日，好像才是第一次見你笑了一般，其實你大笑起來這樣瀟灑好看，為什麽總要克製自己，不能抒發呢？”梁北辰笑聲漸止，雙眸像含了星星，支頜看他，“在下倒是第一次被男人誇好看”，“這怎麽了？男人就不能誇男人嘛？”“倒也不是”“梁兄，你看，縱情山水，多麽有趣，還是不要日日壓抑自己，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嘛”梁北辰無話可說，這一番道理從衛言嘴裏說出來，隻覺有趣。突然，他看見衛言濕了的上衣胸口凸起，再看他浸在水中的雙腿，白皙纖細，全不像個男人，再看他脖頸，平滑細膩，根本沒有凸起的喉結，梁北辰嘩地一聲從水中站起，手中樹枝直指衛言。

“你不是男的，原來你是個女人，衛言臉上笑意變成驚愕，雙手環於

胸前，也緩緩站起，想要解釋卻不知說什麽才好。這位冰山大公子剛對自己少了些敵意，突然間就重新築起防備，衛言心像做錯事的孩子，不知所措。梁北辰見她低著頭毫不言語，不知怎的有些心軟，拿起放在河岸上的外袍，上前幾步，遞給衛言心，“披上吧，這幾日你並未加害我們，你是女子，不要著涼才好”。

梁北辰想起自己見到了人家一個姑娘的雙足，又跟他一路拌嘴鬥氣，不覺有些臉紅，輕咳一聲，“那個，想必你的名字也是假的了，姑娘，還請你和我一起回去，等眾人聚齊，不妨再說”。梁北辰拿起抓到的魚，率先向岸邊走去，衛言心無言跟上，一路上梁北辰不時撿些柴禾，到了馬車所在的地方，生好火堆，與衛言心一起坐在火堆旁，等著衣服烘幹。衛言心見他毫不言語，心下有些愧疚又有些著惱，一扭頭，也不理他。書生見兩人麵色不善，沉默無言，也不敢搭話，三人就等到了謝峰回來。

梁北辰見謝峰來到，起身說道：“謝峰，有一事要跟你說，請坐”“怎麽了？都一副這樣嚴肅的表情”。梁北辰望向衛言心，等著她開口，衛言心心一橫，說道：“實不相瞞，我是一個女的”。“什麽，衛兄，你，你怎麽是女的呢？”書生夏至顯然不敢相信，謝峰倒是一臉輕鬆，“說罷，你為什麽要扮成男的呢？”“行走江湖，當然要多長點心眼，扮成男的，更方便行事”。

衛言心見梁北辰瞪了她一下，隻好承認道：“好吧好吧，看在你們都是好人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們，我是衛不平的孫女，此次江湖傳言龍淵寶劍出世，可那龍淵寶劍根本就在爺爺身邊，我心裏奇怪，並且早就想出山轉轉，所以辭別爺爺，出來一探究竟，剛到泉城沒幾天，就碰上瘋子了，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是說真的，男裝本就容易行事，我爺爺不願外人打擾，我也不能逢人便說我是衛劍仙的孫女，當然隻能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