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_第10章 淡淡關懷

這個男人實在太危險。他就像是加了罌粟殼的麻辣燙,明明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卻又令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音知不敢再看陸北的眼睛,連忙移開了視線,匆匆扔下一句“就這麽說定了”,然後轉身就往化妝間跑去。

腳步踉蹌,身形不穩,心裏卻能甜出蜜來。

宋音知一邊跑一邊傻笑,心裏想著,自己一定是這世上最幸福的逃兵。

京貿飯店並沒有專門的化妝間,天遠集團預定場地時,特意將宴會廳旁邊的十人會議室也一並定了下來,就當做化妝間來用。

由於會議室空間有限,公關公司隻派來了三位資深化妝師。

宋音知雖然很早就從家裏出來了,可是剛才她在外麵和陸北聊天,磨磨蹭蹭耽誤了一點時間。也就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年會演員們就陸陸續續都到場了。

她來到化妝間時,三位化妝師都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周圍的椅子上,還坐著七八個人在排隊,顯然還得等好一陣子才能輪到宋音知。

好在音知心態還算不錯,不急不躁,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原則,也在排隊區域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剛才她全部心思都撲在陸北身上,整個人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根本顧不上什麽暈車不暈車。此時,當她終於得個空閑放鬆下來,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她不僅暈車了,而且還暈得有那麽點兒嚴重,竟然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手腳發麻,腦袋似乎有千斤重,胃裏一陣說不出的難受,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種種折磨疊加在一起,令她瞬間失去了活力。

宋音知使勁兒往前弓著身子,讓額頭抵在膝蓋上,兩手緊緊捂在胃部,以此來緩解身體的不適。

她太了解自己了,每次暈車之後,吃藥也不管用,隻能就這麽耐心地忍著,一直忍到暈車的感覺一點點消退。

“音知,你怎麽了?”是徐曉玉的聲音。

宋音知抬起頭望著她,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沒事,有點暈車,歇一會兒就

好了。”話雖說得輕巧,可她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儼然難受得夠嗆。

曉玉不放心,關切地問:“要不我去幫你找點兒暈車藥?”

“不用不用,真沒事。”

“那我先不吵你,你好好歇著。”

“嗯……”音知淺淺地應了一聲,然後又繼續之前的姿勢,閉目養神。

周圍人來人往,幾位化妝師認真和演員溝通著妝容的細節。時不時的,有幾位相熟的同事湊在一起閑聊八卦,講話的聲音悉悉索索,像是偷吃奶酪的貓。

化妝間外麵的走廊上,工作人員也忙得不亦樂乎。笨重的音響設備,吱吱楞楞的舞台燈,紅地毯,接連不斷地被搬進宴會廳裏。

這些七零八落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落入宋音知的耳中,成為一種嘈雜而無足輕重的背景音。

她什麽都不想理會,直到衣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並且伴隨著微信的短促鈴音。

不知為什麽,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條微信是陸北發過來的。

事實並沒有令她失望,打開微信,果然看到陸北的頭像上掛著小紅點。

打開對話框,看到這樣幾個字:“看你挺難受的樣子,真的不要緊嗎?”

音知抿唇笑了一下,卻不答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暈車?”

“剛才幫忙搬了一箱漢堡,送到你們化妝間了。”

“屋裏這麽多人,難得你這麽關注我……”這話是不是太不矜持?消息剛發出去,音知幾乎立刻就後悔了。

她趕忙長按那條消息,選擇了“撤回”。

然而還是晚了,陸北很快就回複說:“當然會關注你。”

她看著他發來的消息,忽而就緊張起來,一個字一個字地問:“為什麽呢?”

那邊沉默了一陣子,然後是堂而皇之的回答:“剛才說了要看你的表現,你現在這樣怎麽行?”

哦,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他的關心隻是出於仁義,隻是因為剛才隨口許下了一個小小的約定。

原來,他並不是真的待她與眾不同。

宋音知苦笑著搖了搖頭,徹底放棄了跟他撒嬌的念頭。

她隻給了他一個中規中矩的答案:“隻是暈車而已,沒什麽事,不用擔心。”然後,便將手機調成靜音,又放回到衣服口袋裏,不打算再和他多說什麽。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總算輪到宋音知化妝。

“有什麽特殊的要求嗎?”化妝師是個年輕的帥哥,講話帶著濃濃的台灣腔。

“假睫毛隻貼一層,不要畫下眼線,其他的您看著安排就好了。”

台灣小哥點了點頭,一邊給她打粉底,一邊問道:“看起來,你對舞台妝的效果應該挺熟悉的吧?”

音知閉著眼睛,淡淡地回答說:“還好,以前經常演出,化妝次數多了就知道自己適合什麽樣子的了。”

“不過不同的節目風格適合的妝麵也不一樣。”

“嗯,這方麵您比較有經驗。”這話說的就很謙虛了。

事實是,作為一名資深拉丁舞者,宋音知比很多不入流的化妝師都更了解什麽妝容更適合這種舞蹈。

在宋音知心裏,拉丁這個舞種應該是熱情柔美、媚而不俗的,因此不論是演出服還是舞台妝,都應該配合演繹這樣的風情。

不過很可惜,她之前遇見過很多化妝師,都一味追求流行,畫個與舞蹈並不搭調的濃濃煙熏妝,還自以為很出彩。

如果不是暈車暈得手腳發麻,音知大可以自己給自己化妝,效果一定很符合她那近乎嚴苛的要求。

但此刻,她估計連眼線筆都拿不穩,也隻好認命地做一隻待宰的羔羊。

她從頭到尾都沒照過鏡子,儼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反正陸北也不會很在意她,畫成什麽樣子又有什麽關係?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可是她心悅的男人並不在意這個。

這樣一想,宋音知忽然就對今天的演出興味索然了。

一刻鍾過去,台灣小哥停下手裏的動作,遞給宋音知一麵鏡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