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攻城
46攻城。
雪狼也不客氣,猛的一竄,跳到了那張桌子上,嗅了嗅桌子上的鮮肉,將肉撕咬了兩口,尖銳的牙齒立刻讓那肉分離開來。雪狼把女南屠人碰過的那部分留了下來,剩下的則是努力叼到了嘴裏,然後飛快的又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跑到沈軍明的身後,拚命把肉往嘴裏吞,模模糊糊的說:“沈軍明,幫幫我。”
“嗯。”沈軍明連忙蹲下來,把雪狼嘴裏的肉取出來,用手和小刀一條一條的撕了下來,喂給他吃。
雪狼不是不能自己吃,隻是幻化成人後,自然也沾染了點人的習慣,不喜歡把肉放到地下,吞著土一塊吃。
雪狼大口咽了幾塊肉,還不忘記把沈軍明的手連帶著也舔了個幹淨,正準備說什麽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一陣馬蹄聲,隱隱夾雜著戰士的呐喊聲,雪狼的眼神一冷,突然後退了一下,對沈軍明說:“那皇帝被逮到了,從現在開始你離我遠點,別靠近我!”
沈軍明被雪狼突然爆發出來的魄力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突然感覺背後一涼,一陣微風吹過,沈軍明轉過頭,就看一匹墨黑色的戰馬從門口破門而入,嘶吼了一聲,做了個人立。馬背上的人竭力控製住那匹狂躁的烈馬,低聲說了句什麽,拍了拍馬匹的腹部,那馬才勉強安靜了。
女南屠人隻是聽到了馬蹄的聲音就立刻站了起來,在聽到雪狼對沈軍明說話的時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匹戰馬背上的人是一襲戰甲的天戰,天氣很熱,他的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緊鎖眉頭,右手攥著一把長劍,天戰身後跟著若幹的士兵,層層包圍著一個被綁的嚴實的少年,那小孩兒看起來也就是十幾歲,頭發淩亂,瑟瑟發抖。
天戰的戰馬開始有些狂躁,將這個青.樓的門全都踏碎了,好不容易讓天戰穩定住了,那馬噴著響鼻,慢慢向門外走去,沈軍明這才順著走了出去,仔細看那被綁住的孩子。
說是國君,沈軍明都是不信的。他前世生活的時代沒有皇帝,到了這世沒有見過皇帝,第一次見到,卻發現這皇帝弱得像隻小雞一樣,好像一隻手就能掐死。
天戰剛穩住那匹馬,就看到身後的女南屠人猛的竄了出來,然後衝著那黛陶國的皇帝跑了過去,雙手用力卡在了皇帝的脖子上,表情狠戾,破口大罵著什麽。
女人身後跟著的壯漢見狀也要撲上去,天戰手下的士兵都要過去製止那個女人,但是南屠人力氣大,這女人更是天賦異凜,手指像是鷹爪一樣死死卡在皇帝的脖子上,弄得那小孩兒翻白眼,拚命的說:“不是我要打那頭狼的!不是我!”
女人一聽,更是狂暴,幾乎要活活掐死那孩子。
沈軍明有些看不過去了,剛想上前阻止,就看天戰翻身下馬,猛的攥住南屠人的手,說:“夠了。”
天戰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實際上力量極大,又是男人,費了些力氣就把處於狂暴狀態下的女南屠人的手指掰開了。
那女人不甘心,揮手向前,看起來竟然是要扇天戰一個耳光。天戰一偏頭,躲了過去,旁邊的翻譯說:“首領說,‘你不是要把這個狗皇帝給我處置嗎?’”
天戰皺眉,很不耐煩的說:“是,但是剛才封狼不願意殺了這皇帝,你想怎麽樣?”
女人粗喘著,慢慢的恢複了平靜,狠狠地啐了一口,不再說話,突然狠狠的踹了那皇帝一腳,大罵了幾句,那皇帝滿眼的恐懼,一聲不吭。
沈軍明被那孩子的軟樣弄得連可憐的心情都沒有了。
天戰看了一眼沈軍明,又看了一眼雪狼,翻身上馬,右手高高舉起長劍,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麽樣吸引士兵的注意力,緩緩張口,嘶喊道:“明日,天戰要在黛陶國皇宮裏處死黛陶國的國君。那些妄想奪取大琨琨脈的人絕不會如願,若想如願,定然要踩著天戰的屍體過去——上蒼站在我大琨這邊!”
一瞬間,天戰的聲音將戰士的鬥誌點燃,天戰揮手將那長劍放到劍鞘裏,牽著馬,眼神冰冷的順著街道的南邊走,對士兵們說:“把黛陶國的國君押送到皇宮裏,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胯.下的戰馬威風凜凜的邁著步伐,桀驁難馴,天戰就這麽睥睨著身下的人,瞥了女南屠人一眼,淡淡的說:“這皇帝由我處死,你要來看一看嗎?”
翻譯飛快的對女首領說著什麽,突然看到那女人眼神亮了亮,猛地拽住天戰的戰袍一角。
“首領說她要去。”翻譯說。
天戰揮了揮戰袍,將女人拽著他袖子的手甩了下去,頭也不回的說:“沈軍明,你也來。”說完牽著馬,身後簇擁著士兵,向皇宮走去。
天戰騎馬仰首時的樣子,真的有些像是神話傳說中的戰神。
沈軍明淡淡的:“嗯。”了一聲,下意識的回頭尋找雪狼。雪狼在離他不足五米的地方冷淡的看著這場鬧劇,見沈軍明看他,也就抬起頭,看著沈軍明。
沈軍明喚他:“走吧?”
雪狼卻不說話,徑直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輕輕瞥了沈軍明一眼,那眼神好像有很多話要和沈軍明說,但是最終一個字也沒說。
沈軍明愣了。他已經適應了雪狼時時刻刻跟在他身後的感覺了,這麽突然的一下子,讓沈軍明覺得怪怪的。
雪狼並沒有跟著天戰,而是腳步輕快的向著城外跑去,臉上的表情有些擔憂,有些困惑。
沈軍明盯著雪狼,一直到狼的背影跑得很遠很遠,遠到看不見的時候,才收回了視線,看著天戰的軍隊將前方的道路開的很大,想了想,跟著走了去。
這個比喻很不到位,但是有那麽一瞬間,沈軍明看著旁邊的居民驚恐的看著天戰的大部隊,覺得天戰簡直就像是橫行霸道的流氓地痞,從沈軍明這個角度來看,隻能看到天戰倔強挺直的背影,還有高高梳起的長發。
越向前走,人群越是稀少,慢慢的開始有些嚴肅的森嚴,沈軍明來到了那個自己曾經到過的森林附近,遠遠望去,一棟威嚴的建築聳立在平地之上,朱紅色的漆料也顯得有些冷清。
黛陶國的國君一看到這建築就開始流眼淚,畢竟是孩子,被嚇得連掙紮都不敢掙紮,喉嚨哽咽的差點把自己給噎死,也不敢發出聲音。
天戰的戰馬喘著氣走到那城門底下,天戰揚起手中的劍,隻用力揮了一下,上麵架著的橫木就被抬起。胯.下的馬匹用頭頂了頂,隻聽‘吱嘎——’一聲,門就被推開了。
門在被推開的瞬間,士兵們爆發了熱烈的呐喊聲,隻有那皇帝默默地流著眼淚。
天戰的戰馬被拽著轉了個身,天戰冷淡的看著身後的士兵一眼,張口,淡淡道:“——攻城。”
隨後轉過身,隻聽馬匹‘踢踢踏踏’的向著宮城內走去。
雖說是攻城,但是裏麵其實已經是空無一人了,裏麵沒有暴力的痕跡。沈軍明想,大概這黛陶國的國君一早就聽說過天戰的名字,一聽他來了,還把祭司給擄走,其實是連夜從皇宮裏跑出來逃命了吧?
他原本對那個孩子還有些同情,現在卻也有點鄙視的感覺,加上那孩子這麽小就能下狠手折磨其他生命,沈軍明這樣手上有不少人命的人,不會覺得害怕,隻是隱隱覺得,要是天戰殺了這個皇帝,有些殘忍。
天戰不可能知道沈軍明的心思。他騎著馬四處尋找空曠的地方,讓人把黛陶國的國君綁在了正中的一個石柱上,因為綁的太過於用力,那孩子的臉都紫了。
天戰從袖口裏摸出了什麽東西,沈軍明眯起眼睛一看,那竟然是一支鑲嵌白羽的短箭,極短,看起來有些像是小孩子拿著的玩具箭,但是頂部異常鋒利。
天戰焦躁的走了兩圈,慢慢來到了那帝王的身邊,沉聲說:“對不起,你這次再也躲不掉了。”
小孩兒哭的滿臉通紅,大吼大叫的說:“你別殺我!我告訴你關於陸天知的秘密!我——”
他還沒說完,天戰突然淡淡的說:“閉嘴,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小皇帝被天戰突然露出來的凶狠的表情嚇得不知道該怎麽說話,此刻天戰已經支起身子,淡淡的說:“大琨國士兵的命,我要你血債血償。”
沈軍明看著天戰冷淡卻執拗的表情,一瞬間也就明白了。
那是上過戰場、經曆過生死的人才能露出的表情。
天戰他,其實比誰都懂生命的重要,比誰都尊重生命。
沈軍明看到天戰拿著那支箭,緩緩地湊到小皇帝的嘴邊,逼迫他伸出舌頭,刺傷了皇帝的舌頭,將他舌尖上的血融到手上拿著的器皿裏,兌上濃墨,似乎是要寫字。
果不其然,在那小皇帝哭喊的時候,周圍的士兵遞給了天戰一支狼毫。
天戰看著手上的毛筆,輕輕歎了口氣,似乎是歎息著說。
“天祭。”天戰一字一頓的說,“恰逢其會。”
一向吵鬧的女南屠人變得異常安靜,似乎也被天戰複雜的情感所影響,垂著手,看著天戰一點一點蘸墨,在小皇帝的臉上、脖子上畫著奇怪的字畫。
沈軍明聽到女人小聲的說了句什麽。奇怪的是,他竟然聽懂了女人的話。
她好像在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