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獵鹿
28獵鹿。
雪狼向前走了幾步,似乎想到了什麽,又手腳輕快的走了回來,回頭看了看沈軍明,示意他跟過來,沈軍明順著雪狼的意思向前走,順著就遇到一個下坡。山裏的泥有點滑,沈軍明差點栽下去,雪狼‘嗚’的叫了一聲,似乎在示意他小心。沈軍明踉踉蹌蹌的走了兩步,突然看到前麵有一個很隱蔽的山洞。
雪狼站在山洞前麵,仰頭看著沈軍明,擺了擺頭,示意沈軍明進去。
沈軍明湊近了一點,向前一看,隻見這山洞向陽,裏麵並不潮濕,甚至連蟲子都很少,空間不大,但是對於他們兩個還是綽綽有餘的。沈軍明轉頭看雪狼,問:“咱們今晚住在這裏?”
他有些擔心。叢林裏的山洞不是有大型的野獸就是有蛇,以前在叢林裏,他是絕對不會貿然住在山洞裏的。但是雪狼這樣的舉動,似乎很有把握,想讓沈軍明住在這裏。
七殺抖了抖耳朵,道:“住在這裏,這裏是我的家。”
“啊。”沈軍明有些驚喜,這山洞果然是‘大型野獸’的窩,幸運的是這野獸允許沈軍明住在裏麵。
沈軍明向裏麵走了走,才發現裏麵空間很大,幹燥溫暖,很適合人居住。
雪狼滿意的看著沈軍明走進去,說了句:“等我。”然後轉身離開,向著那群黃廘湊近。
沈軍明看著雪狼精煉的動作,呆呆的望了一會兒,才開始坐在地上生火,鑽的手臂酸痛,勉強生起了火。沈軍明撿了幾張大葉子鋪在地上,想了想又打算用匕首砍幾支巨大的樹杈,他抬頭看著那樹上的大樹杈,想,這樹杈可以用來擋住山洞的洞口,那樣的話晚上也可以保持溫暖。
沈軍明三下兩下爬到了樹上,樹上有不少小蟲子,緊緊地貼在沈軍明的手臂上,沈軍明一手一堆將它們拍死了,弄得身上都是蟲子血。他的匕首可以用來傷人,但是砍樹很不給力,沈軍明用力砍了好久,弄得他虎口發麻,才勉強砍下來一支樹杈。他的臂力比起前世已經下降了不止是一個檔次,沈軍明暗下決心,這次回去後一定要抓緊時間訓練臂力,最起碼恢複到原來三分之二的水平才可以。沈軍明把那樹杈扔在地上,甩了甩酸麻的手臂,向著剛才看到黃廘的地方瞥了一眼,隨後他看到的事情,讓他驚愕的睜大眼睛,再也移不開目光。
那是他第二次見到雪狼狩獵。第一次的時候,沈軍明整個人趴在草叢裏,幾乎沒看清雪狼的動作,然而這次,他卻看的清清楚楚。
震懾人心。
雪狼身上的皮毛顏色與岩石格格不入,在沈軍明這個高度一眼就能辨出他;雪狼身邊是半人高的草叢,將他遮掩的嚴嚴實實。被雪狼稱為‘黃廘’的生物聚集在山麓地帶,悠閑的吃著山上的小花兒,根本沒有發現身後的危險。
狼是集群動物,群體打獵,很少會單獨行動,隻有最強大的頭狼或者剽悍的老狼,才會領先於狼群狩獵。很顯然,雪狼完全擁有這種能力。
沈軍明坐在樹的枝幹上,搖晃著腿把上麵的蟲子甩下來,臉被蟄的很痛,但是為了看雪狼狩獵的行動,沈軍明決定忍受這一點點的小痛苦,專心致誌的看著前方。
雪狼一動不動的匍匐在草叢裏,皮毛和草一樣隨著風晃動,那群黃廘發出類似鹿鳴一樣的聲音,眯起眼睛享受陽光。每當黃廘低頭,雪狼就隱蔽的抬起爪子;整個抬起前爪的動作,雪狼整整做了五分鍾,看的沈軍明都手臂酸痛,但是雪狼仍然絲毫沒有動作,像雕像一樣屹立不動。
沈軍明近似貪婪的看著雪狼的眉目,狼形的雪狼臉上有兩個類似‘逗號’的小小黑色毛發,蜷縮在眼皮上方,很像是他的眉毛,正經的時候,那兩個逗號就懸在他的腦門上,看起來大公無私。現在的雪狼臉上的逗號端正的擺在眉峰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表情。
那群黃廘吃飽喝足後已經跑不快了,悠閑的站在原地曬太陽,有些讓人羨慕的愚蠢。雪狼的肩胛骨兩側開始聳動,一步一步快速的向黃廘群接近,等到最近的一隻黃廘發現雪狼的時候,它猛的衝了起來,兩裏之外的沈軍明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種逼近人心的速度,耳邊彌漫著獵獵的風聲。
沈軍明的血液似乎都翻騰起來,手指頂端隨著心跳開始抽痛、**,他看到雪狼臉上的表情不在簡單淡然,而是開始麵目猙獰,凶相畢露。
雪狼腳下踏地的聲音仿若擂鼓一樣在沈軍明耳邊回響,踏在沈軍明的心髒上,留下一群細密的掌印、亦或是留下許多不規則的曲線。
沈軍明的腳情不自禁的想要奔跑,跟著雪狼的步伐,碰撞,飛濺。是的,這才是他喜歡雪狼的原因。
那種力量,野性的光輝。
沈軍明屏住呼吸,一手將臉上的飛蟲打下來,一手緊緊攥住樹杈,防止自己跳下去,剩下的精力全都聚集在眼睛上,隻看雪狼四肢飛快地奔跑——用甚至沈軍明的眼睛都跟不上的速度,風聲獵獵,雪狼的眼睛被風吹的眯了起來,在黃廘驚慌的叫之前,雪狼長長的狼嚎了一聲。
那聲音淒厲、悲愴,像是這自然發出的最強音,從山穀深處蔓延,能將人的靈魂震碎。
那群黃廘吃的太多,胃部脹大,頂的整個腰腹肉眼可見的肥碩起來,失去了往日的靈活,拚命往山上跑,雪狼奔跑的速度極快,湊得又近,有幾隻小黃廘從他身邊路過,雪狼看都不看一眼,隻順著那山的緩坡向上夠,撕扯黃廘的側腹,用整個身體將黃廘逼停,血液順著雪狼的口中流出,他都顧不上吸吮,猙獰的場景,在遠處的沈軍明都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兒。
沈軍明的心髒跳得很快,聲音很大。
雪狼叼住一頭小黃廘的咽喉,掛在它身上,腳掌勾著黃廘的後頸皮,緊緊地箍住黃廘的咽喉,讓它連呼喊都做不到。那是一頭小黃廘,看起來剛出生不久,在剛才的慌亂中落了單。
沈軍明本來以為雪狼肯定能成功,就沒有多想,誰知道那小黃廘的母親嘶吼著衝了過來,帶著拚死的意味衝到狼身後,護短的意味顯而易見,哀嚎著用長腿踹著雪狼的腹部。
雪狼沒想到身後還有敵人,大概是群體狩獵太久了,身後會有同伴保護,這次突然失去了掩護,有些不適應。
沈軍明的眼睛一下子變得充血而通紅,他操起匕首,整個人幾乎淩空從樹上跳了下來,打了個滾兒緩衝,猛地向雪狼那個方向跑去。
他不想讓雪狼受到傷害,他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沈軍明跑得極快,幾乎突破了他這個年輕的身體的極限,心跳聲大的驚人,踉踉蹌蹌的好似要摔跤,被沿路的樹葉抽的麵上極痛,卻半分不減速度。
幾乎是瞬間,沈軍明就衝到了那山麓下,喘了口氣,沈軍明撐著手,毫不猶豫的跳到了幾乎處於癲狂狀態下的母黃廘背上。
這裏陽光那麽好,四周彌漫著花香,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兒。
沈軍明重生到這個世界後,還沒有傷害過任何生命,但是當他騎到那黃廘身上,下手的時候,沒有一點的猶豫。
是了,其實,他的本質在渴望鮮血。
雪狼舌頭飛快的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將上麵的血舔下來,放開那小黃廘,轉身撲向成年的母黃廘。雪狼咬住黃廘的咽喉,一隻腳掌踩在黃廘的肋骨上,立刻見了血,雪狼掩住黃廘的咽喉,臉上全是鮮血。
那母黃廘哀嚎著倒下,再無聲息。
沈軍明喘著氣,將刺在母黃廘身上的匕首抽出來,額頭上的汗一滴一滴流了下來。
雪狼身上全是血腥味,沈軍明卻一點都不討厭,撓了撓雪狼的脖子,就看雪狼張嘴伸出舌頭,舔了舔沈軍明脖子上的汗珠。沈軍明摸了摸雪狼的腹部,見沒有什麽傷,這才放心了。
沈軍明想到雪狼剛才扯咬黃廘的模樣,朗聲笑了笑,把黃廘拖到了河邊,用匕首將它身上的肉和皮分離開,覺得這黃廘腿上的肉質緊致,應該嚐起來不錯。等把黃廘收拾完,沈軍明渾身是血,簡直就像是從戰場上下來似的,自己都受不了了,回頭一看,雪狼乖乖的蹲坐在岸邊看著沈軍明剝皮剔肉。雪狼見沈軍明看他,有拱了拱前麵的小黃廘,似乎在示意沈軍明將它也剝了皮。
“過來。”沈軍明衝著雪狼招了招手,道,“身上都是汗和血,來和我衝衝。”
雪狼‘哈哈’的喘著氣,舌頭吐了出來,鼻子和嘴邊一圈的血沫子。夏天的中午很熱,河水幾乎都被曬得溫熱,沈軍明自己先跳了下來,用手撩了兩下,將臉上的血衝下去,然後對雪狼說:“下來。”
雪狼閉上了嘴巴,猶豫了一下,果真從岸上跳了下來。
沈軍明被雪狼跳下來濺出的水呼了一臉,下意識的將雪狼攬在懷裏,就感覺雪狼拚命的擺動四肢,很不情願的樣子,好半天才安靜下來,冷冷的回頭瞪著沈軍明。
沈軍明是帳欠得多了不愁,根本不再害怕雪狼的怒視,用手捧著水,將雪狼嘴邊的血跡都擦幹淨了,手指細細描摹著雪狼冰涼的鼻子。
“我們都是一類人。”沈軍明突然說,“殺戮,自我保護,這樣的生存模式。”
沈軍明甚至有些害怕雪狼現在突然說話,這會讓他有一種慚愧感,讓他覺得自己在自作多情,或者什麽其他的。然而雪狼卻安靜的盯著沈軍明,沒有反駁,也沒有掙紮。
沈軍明訕訕的想將手放下來,就在剛才,當他見到雪狼狩獵的時候,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和雪狼的差距。以前沈軍明覺得雪狼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但是現在沈軍明感覺懷疑,這樣的魄力,雪狼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嗎?雪狼真的願意嗎?
然而,就在沈軍明放下手指的同時,雪狼張開口,伸出舌頭,一口將沈軍明的手指用舌頭卷了起來,仿若要將他的手吞下腹一樣咽到嘴裏。
作者有話要說:對黃廘表示哀悼,但不否認這是自然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