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章 水落石出

秦梓靈詫異的迎上他的目光,按理說,他作為孩子的準父親,怎麽也會為這個血脈而微微憤慨吧,但他沒有,甚至連一絲對孩子的憐憫都沒有表現出來。

是該說這男人太過大氣,還是該說他太過無情?

秦梓靈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安的什麽心思,但禮儀還是得做全的,她上前一步,微微屈膝,帶著點小委屈的回道:“回王爺,妾身昨晚身子骨不舒服,早早便睡下了!”

二夫人冷笑一聲,扶著貼身丫環的手走上前去,指著秦梓靈大罵道:“賤人,就是你害死我的孩子,肯定是你……你還我兒命來!”

秦梓靈側身一躲,眼中鋒芒一閃,慢慢壓下騰上來的怒氣。

這女人真是胸大無腦,平日裏招搖過市不說,還喜歡在人前顯擺,這孩子指不定早就被人盯著千萬遍了。

和一個腦細胞嚴重空缺的人講道理,這事秦梓靈是不屑去做的,她隻得將目光再次投放到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上。

王妃已經保持中立了,憂心衝衝的站在一旁扮演她賢惠的好角色去了,秦梓靈自然是不能指望她幫什麽忙的。

“夜間可有出門?”軒轅毅定定的瞧著她,表麵淡定冷漠,內心卻起了小小的波瀾,這般從容、淡定的性子……真是原來的那個秦梓靈?

他並未錯過她回望二夫人時那一閃而過的鋒芒和不屑,這事真是她做的嗎?軒轅毅微微有些遲疑了。

但是……他府中的暗衛來報,她昨日確實打扮古怪,而且在後院裏不知道做了些什麽。

“妾身半夜起床上了一回茅房,這算不算?”秦梓靈迎上軒轅毅的眼神,片刻又低了下去,那眼神似乎能看穿她所做的一切……

莫非昨夜出府的事他是知道的?

但轉念一想,自己的手腳不至於這般不利索,她自小習武,聽力自然是極好的,被人跟蹤也絕不會不知道。

想到這裏,她微微放下心來,似笑非笑的答了這麽一句。

此話一出,屋子裏的夫人奴婢們,都投來了怪異的眼神,就好似在看哪一國的怪物一般,女兒家將茅房掛在嘴邊,這對於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是多麽不雅的行為。

軒轅毅的嘴角終是忍不住微微抽搐起來,這個女子還要帶給他多少震驚,原本以為她隻是在下頭耍些小心思,眼下見她連言辭都不顧,才知道,這女人是真沒將他放在眼裏。

那模樣神氣淡定,就好像全世界都可以不放在眼中似的。

軒轅毅心頭閃過一絲不快,曾幾何時,這府中的女人居然會眼裏沒有他。

二夫人痛失愛子,再蠢笨也是知道自己的好景已經到頭了,打入冷宮之前,她必須抓個墊背的,她說什麽也不會讓秦梓靈好過。

王妃高高在上,自然是動不得,而秦梓靈隻不過是個小小的夫人,身後的勢力又單薄的很。

“王爺……求您給妾身作主,給我們的孩子作主,這賤人一日不死,我們的孩子又豈能安然冥目啊……”

二夫人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個高傲冷然的男人爬了過去,架子是全部放下了,連她平日裏的那絲高傲也全然沒了蹤影。

看著這般的二夫人,眾人心中感概萬分,怕隻怕下一個這般落迫的將會是自己。

秦梓靈暗笑……這一出唱的真夠狠的,拿孩子來說事。

“二夫人,我秦梓靈有名有姓,你若是再叫不準,我隻能一字一字的教你了,這賤人二字我當不起!”

秦梓靈快她一步攔住了二夫人的去路,居高臨下的瞧她,從二夫人抬高的頭看上去,就如同一名高高在上的女王。

她氣勢高昂,麵色嚴肅,字裏行間有著讓人不可忽視的傲氣。

當著一家之主的麵,她居然率先出口訓斥,並且字字合理,並無二夫人那般胡鬧的勁,就好似,所有的理都讓她一個人占了去似的。

二夫人被她唬了一愣,呆呆的坐在地上,半天也沒有反應。

“好,本王給你一個機會,既然你說不是你,那麽,你找出真凶,本王便放過你!”

軒轅毅這話不知是給秦梓靈台階下,還是給她出難題,總之……秦梓靈這回是真遇到麻煩了。

她掃了一眼哭得快斷了氣的二夫人,排除了自導自演的鬧劇。

古代的女人最注重後代,孩子沒了,她地位也要不保了,她即使再蠢也不會幹出這種事來。

王妃?可能性很小,剛剛鬧了事出來,王爺也不是省油的燈,她自然也是顧忌著的。

思來想去,秦梓靈便默默的將目光放到了不言不語的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一直低調的可怕,這府裏就屬她最得人心了,不僅處事低調,而且玲瓏圓滑,絲毫不得罪任何人。

“好,既然王爺肯給梓靈這個機會,梓靈便不推辭了!”秦梓靈淡淡勾唇,銳利的目光在屋子裏的這些人身上都掃了一遍。

大夫人身邊的丫頭明月見她望了過來,起初還不以為意,接觸到她的目光時,卻又明顯一閃。

且不說這事是不是大夫人所為,今兒個無論如何她都得尋個凶手出來,就為了自己這條來之不易的性命。

“二夫人,敢問昨兒個晚上發生了什麽事?”

一進門便被人指著說是凶手,至今為止,秦梓靈還沒有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始末,這會才得了機會問上一句。

二夫人見王爺都沒作聲,隻得壓下怨氣,可憐兮兮的抽泣道:“昨兒個,子夜時分我起了一次身……回房的路上被一個黑影撞了一下,當時天太黑,我還沒看清楚那黑影就不見了蹤影,當時也沒覺得有多痛,就沒怎麽在意,以為是哪個守夜的奴婢不長眼,蘭兒也看見了……”

起了一次身,秦梓靈猜測是上茅房,古代的女子都保守,是不可能將這些隱私的事掛在嘴上的。

她轉過身,又去問蘭兒:“蘭兒,你可見著那黑影是何模樣?”

蘭兒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道:“天太黑,奴婢沒看清,隻知道個子不高,身段也細著,估計是個女的!”

秦梓靈點點頭,這個說法和她的猜測差不多。

這樣一來,嫌疑犯再度縮小,她將目標鎖定在這些夫人們的幾個貼身丫環身上。

在眾人身前繞了一圈,眼神淡淡的瞟向每個人的反應,落在大夫人身後的明月時,她特意瞪了一眼,那丫頭起初還波瀾不驚的,表情和她那識大體的主子是一個樣。

待秦梓靈走過之後,明月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滴滴汗珠,要知道,這事要是落到她頭上,隻怕她全家老小的命都得墊上來。

大致走了一遍,秦梓靈心裏也大概有了懷疑的對象。

臉上的自信便慢慢的擴展開來,她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睿王爺,確定他並沒有阻止的意思,便吩咐眾女婢把鞋子脫了。

“這是為何?”王妃不解的看了一眼秦梓靈,她身後貼身丫環正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在眾目睽睽之下脫鞋子……這成何體統。

“回王妃,妾身以為這凶手就在這大堂之上,昨夜未起風,若是真是有人故意做的,定會在二夫人門前逗留、徘徊,院子裏也就會留下鞋印,我看大家的鞋底子都是不同的,就想用這個方法來試試!”

秦梓靈微笑上前一步,緩緩答道,臉上是勝劵在握的淺笑,眉宇之間掃過眾人的臉頰都能帶起一陣讓人生畏的銳氣。

明月的拳頭已經握在了一起,大夫人臉上的淡然也微微開裂,但她顯然是極會裝的,就算內心早已波瀾洶湧,表麵上卻仍舊是那份溫柔、識大體的淺笑。

說話間,二夫人的婢女蘭兒已經第一個將鞋子脫了下來放到秦梓靈指定的地方。

王妃身邊的丫頭也緩緩遞上了自己的鞋,明月在大夫人眼神的示意下自然也是遞了上去,隻不過,她手指顫抖,放鞋時沒放穩,掉下去了一隻。

明月一驚,額頭上的汗就更甚了。

秦梓靈不動聲色的轉身,吩咐她自己身邊的丫環也脫了鞋遞上去。

她這番舉動堵了在坐各位的嘴,原本還想喝斥她的二夫人也隻得呐呐的閉了嘴,靜待她下一步的舉動。

“王爺,您若是有興致就隨妾身一塊移駕二夫人的院子,若是

沒興致,您就靜待結果吧!”

作為一家之主,秦梓靈不能隨便的無視他的存在,她言語間客氣禮貌,卻並無半分愛慕,就好似一個忠誠的手下在征求他主上的意思一般。

軒轅毅聽在心裏,還真不是滋味,卻也找不出錯處,隻得訥訥的答道:“本王隨你一塊去!”

在軒轅毅的帶領下,四房妻妾和一長串的奴婢便開始往二夫人的院子出發。

二夫人因為剛剛小產,走的自然是慢些的,因此,她隻是遠遠的跟著。

到了院子,二夫人這裏的奴才都畢恭畢敬的站在兩邊,許是害怕這事連累到自己的頭上,因此,早上也並沒有人打掃院子。

秦梓靈隨意的檢查了一下地麵,便淡淡的開口:“我把剛才的那些鞋的花紋和尺寸都在有腳印的地方貼上一回,若是真是別院的丫環做的,王爺定不會輕饒她,這孩子可是睿王爺的第一個孩子,若是男丁指不定還是將來的世子呢,謀害世子之名,按大齊律令是要誅九族的,不止自己要被斬首還得連累父母親人,你們可想清楚了,本夫人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是現在站出來,就斬你一人,若是被我揪出來就全家斬……”

這話說出來,連軒轅毅都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了,過來二夫人的院子隻不過是虛張聲勢,區區一對繡花鞋底哪裏能比對得出?她的真正目的是讓凶手主動站出來。

這麽一想,軒轅毅便又忍不住多瞧了她幾眼。

隻見這女人自信從容的立在那裏,並不多麽出眾的麵容此時卻泛著一股子讓人魅惑的光芒,就好似九天之上最耀眼的星光都環繞在了她的左右,讓人無論如何也移不開眼了。

軒轅毅隻覺得之前怎麽就沒發現這女人的不同之處,她入到府中也有一年之久了,這一年中,她甚至連逆來順受都談不上,在他眼中根本就是個等同虛無的生物,又何曾看過她一眼。

是什麽讓她展露鋒芒,又是什麽讓她如此犀利?

秦梓靈的話剛說完,明月便往後挪了一步,似是在猶豫,臉上的汗珠早已滴成了水。

反觀,其他人倒是無異,就連大夫人也是麵色淡然,並無不妥。

小聲倒數了三聲之後,依舊沒有人主動承認,秦梓靈暗吸了一口氣,似是替那凶手婉惜,她隨手捏起一隻精巧的繡花鞋,便要往那幾個深淺不一的腳印上印去。

那鞋剛巧是明月的那隻。

就在鞋即將貼近地麵的時候,明月突然自人群中衝了出來,哭著撲跪在地上喊道:“三夫人饒命,這事是奴婢一人做的,求三夫人開恩,放過奴婢的父母……三夫人……求求您了!”

她這一喊,眾人的臉上都帶著不大不小的訝異,說實話,自開始,大家便都斷定這事不是秦梓靈做的便是王妃做的。

大夫人一向安份守已,平日裏又和二夫人頗為要好,大家自然是不會懷疑到她的頭上。

如今,明月一招供,眾人自然是將目光投在了大夫人的身上。

大夫人卻沒有大家想的那般驚慌,她先是故作訝異的瞪著明月看了好一會,之後便緩緩的走了出來,一個不輕不重的巴掌打在明月的臉上:“你這丫頭,我平日裏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明月也是忠心護主的女子,聽大夫人這麽一說,便也接了上去:“主子,是明月連累主子了,明月自作主張撞了二夫人,都是明月的錯!”

大夫人終是抹著眼淚哭跪在地上與那丫環抱作一團,眼淚也是流了一臉。

隻是……這話中真假又有何意義,隻要有人償命,這府裏也就安生了。

大夫人本是主動要受罰的,卻被王爺給推了去,想必也是不忍心的,都是自己的夫人,出了這事,這府裏還要安寧下去?

何況那明月丫頭已經口口聲聲說是自己自作主張了,又拿什麽賴到大夫人那裏去?

這事看似是落下帷幕了,府裏也終是平靜了下來,隻是……二夫人也從此記恨上了大夫人。

話說,這侍候在同一個男人身邊的女人,又哪裏來的姐妹情深……不過是一場鬧劇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