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78章 冒險談判
汀家巷。
長又窄的小巷中,十分靜匿,微風吹來,隻有一旁的新長出的柳樹嫩葉在微微擺動。
而柳樹邊,一個有些跛腳的女子手裏跨著一個竹籃,吃力的自南向北走著,像是剛剛從城門口的早市上賣完東西回來。
竹籃裏還殘留著一些剩餘的菜葉,看起來是沒有賣光剩下的。
女子的臉上有一片很大的黑色胎記,頭發用一塊碎花布巾包起,看樣子是個尋常人家最普通的女子,而同樣還有一塊碎花手帕,整整齊齊的折成一塊,正在被她緊緊捏在手裏。
女子臉上露著恬淡的微笑,看了看手帕,繼續像前走,安靜的小巷中,隻有她有些不規律的腳步聲,一切安寧而美好。
然而,忽然!
幾個流裏流氣的男子忽然從岔道走進小巷,淫笑著自南向北走來。
女子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手帕,低下頭,身子慢慢向牆邊靠攏。
然而,幾個男子卻對視一眼,接著,竟是直接全部堵到了女子麵前,逼的她停下。
接著,其中一名男子,上下瞅了她一眼後,明顯,看到她臉上的胎記時,臉上露出許多嫌棄,帶著些不爽說道:“真掃興,還以為遇到個美人。既然這樣……”
那人摸摸下巴,忽然一把抓住女子手中的手帕。
然而,女子反應很快,趕緊抓住,死活不讓他搶走。
“放手!”男人眼中帶著狠決的陰厲,“再不放手我不客氣了!”
然而,女子卻苦苦哀求道:“大爺行行好吧,這是我一個月的賣菜錢,我還等著這錢給我母親買藥治病!”
男人卻絲毫不為所動,見女子如此,竟是一把用蠻力將手帕猛的一拽,女子哪裏有她的力氣大,這一下,手中的布帕便被扯開,瞬間,碎銀子,銅錢散落了一地。
女子一看更是著急,趕緊要蹲下去撿。
男人卻是一把將她推開,撿起幾塊大的碎銀子啐了一口道:“才這麽點,算了,真是倒黴!”
說著,便對另外幾個男人使了使眼色,之後便準備一同離去。
然而,女子卻忽然一把拉住了男人的衣擺,苦苦哀求道:“大爺,你行行好吧,那銀子還等著救命。”
男人被抓住衣衫,顯然十分生氣,冷冷道:“滾開!”
女子卻依然不放手,豆大的淚珠往下滾,任誰看了都心生憐憫,然而男子卻絲毫沒有半點心軟,竟是忽然抬起腳,眼見便要朝她踹過去!
然而,身邊的門“吱呀”一聲,還未待男人看見來人,便覺一腳踢來,饒是他很快躲避,還是被這一腳踹的胸口發悶。
眼見,有人橫插出來幫忙,而且對方有武功,是個厲害角色,男人迅速對旁邊幾人使了個眼色,接著便匆匆跑開,許是怕人再追上來,碎銀也在跑開前扔了回去。
女子趕緊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撿起,隻是忽然腳下一軟,一下子癱坐在地。
之後,才想起要道謝,卻見救她的中年男子,正回身回自己的家,正要將門關上。
“大哥。”女子一急,趕緊要起來,但不知為何,腳下劇痛,竟是又跌坐回去。
初春的地上很涼,中年男子猶豫了一瞬,還是上前,將女子扶了起來。
“大哥,方才謝謝你。”女子低聲道謝。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中年男子的聲音透著冷淡和疏離。
女子猶豫一瞬,才抬頭道:“大哥,我的腳好像崴了一下,可否借坐一下,待我好一些再走。”
中年男子皺皺眉,不由看向她,隻見她一張臉,平常無奇,在黑色胎記的襯托下,甚至有些難看,隻有那一雙與麵容極不相符的眼睛,此時正盈盈發亮,充滿了期待和懇求。
心裏竟也有一絲軟了起來,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並且將她扶了進去,隻是隨後卻小心的看了看周圍,然後才關起了院門。
“喝點水吧。”既然將女子迎進,中年男子也奉行了待客之禮,到一旁倒了一杯熱水端過來。
隻是,方將水杯放到桌上,便是眸光一厲,看著眼前明顯容貌變得不一樣的女子,頓時殺意四起:“你是誰?”
孟漓禾將撕下的人皮麵具拿在手裏,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相比於中年男子的戒備和敵意,顯得十分的淡然,薄唇輕啟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來救你的。”
中年男子眯了眯眼,顯然對她的話並不相信,甚至手裏按按握拳,準備伺機而動。
孟漓禾餘光時刻在觀察著他的反應,見他已經開始在找機會拿武器,不由冷笑一聲道:“我沒有武功,你不必如此防備。你也可以去外麵看看,我沒有帶任何人前來。”
中年男子皺皺眉,這才仔細分辨了一下,隻見眼前的孟漓禾雖然毫無懼色,但卻真的是沒有絲毫內力,當真如她所說,並非習武之人。
而且院中也的確沒有任何動靜,否則以他的武功,不會感覺不到。
頓時有些困惑,但也將方才那許多的防備之心放下,隻是緊緊的盯著孟漓禾問道:“那你就不怕我直接殺了你?”
孟漓禾淡淡一笑,回視他的雙眼,眼裏是說不出的肯定:“不怕,因為你不會殺我。”
其實對於她來說,一點不怕,絕對是假的。
她並沒有接觸過這個人,所以她才在門外演了這麽一出戲,特意挑在他在裏麵做木匠活時,故意遇險,來判斷他是否內心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如果是那樣,可能她今日就要再猶豫一番。
但是,或許是他這十年來,與普通百姓生活在一起,奸細的身份,殺手的感覺,已慢慢的遠去,至少現在而言,他並非那般冷血。
所以孟漓禾篤定,他絕不會直接對自己下殺手。
而,方才那句堅定的回答,也是心理學中最重要的一點,暗示作用。
當你堅定的告訴這個人,他不會做某事,一定程度上,隻要並不是刺激他,都會在心裏對他造成一種或多或少的暗示作用。
雖然作用可能微乎其微,但眼下談判,句句都是風險,她
不能放過任何一句。
果然,隻見中年男子皺了皺眉,語氣中夾雜著淡淡的不屑:“你就這麽肯定?”
“當然。”孟漓禾始終一副自信的模樣,“因為我說過,我是來救你的。而且,既然我隻身前來,如此有誠意,你是否也肯至少聽完我為何而來?”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盯著孟漓禾,似乎在劇烈思索。
思索她,是詐自己的身份,還是真的發生了什麽異變。
而孟漓禾亦是氣定神閑的等著,她之所以親自前來,便是剛好利用了自己沒有武功這一點,先讓對方放下警惕,接著再逐步伸出橄欖枝,一點一點讓他靠近。
良久,中年男子才終於開口:“好,你說。”
孟漓禾聞言,卻是在中年男子的注視下,忽然收斂了笑容,嚴肅道:“城門二裏,東南西北四角之人,目前三人已死,隻剩下你一人。”
“你說什麽?”中年男子頓時有些驚訝,一句話脫口而出,接著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暴露,又補充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孟漓禾隻是淡然道:“既然我能查出你們的藏匿點,能查到此種程度,希望你就不用再繞圈子了。”
中年男子心裏一凜,看樣子,這個女人的確或多或少知道了他們藏匿於此,隱瞞已經沒有意義。
隻是……
冷眸一轉:“既然如此,我需要確認他們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說,已經遇害。”
孟漓禾皺皺眉:“他們的屍首就還停在停屍房,隻不過,你若是貿然行事,若是已經被監視,那後果……”
孟漓禾沒有說完,中年男子也想得到,隻是,他怎會那麽傻?
冷冷一笑:“無妨,再過六天我就可以確認。”
“六天?”孟漓禾猛的一驚,六天,加上今天不就是七天?心裏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頓時問道:“你們幾人,是不是每七天有個聯絡信號?”
中年男子一愣,他們四人雖然並不謀麵,但每隔七天都會到城外的廟裏,那顆祈願樹上係一根紅繩,以確保大家的安全。
因為紅繩的捆綁方式與眾不同,所以互相可以辨別得出。
而順序,則是由居住地的東南西北方位開始輪流,也就是說城東之人為第一根紅繩,七天後城南之人為第二根,再七天之後是城西之人,最後才是城北之人。
整體輪過來,是二十八天。
之後,再重新開始這樣輪流。
這樣每七天,便會知道大家的情況。
而這其中,若是有人未出現,那便代表著情況有了異動,麵臨著危險,這樣,其餘人便會做撤離等準備。
隻是,這信號是十年前,四人派來之前所商定,隻有他們自己的人才知道,這個女人,怎麽會知道?
難道……
頓時周身冷氣散發,步步逼近孟漓禾,忽然,眉目一厲,從一旁的櫃中抽出一把寶劍,直接抵在孟漓禾的脖子上,冷冷道:“你為何會知曉?你對他們做了什麽?是不是你,加害了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