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po
月朗星稀,銀盤高掛。
旅館四周的環境並不算好,張章卻隱約聞到了花草樹木清新的味道。
快走了兩步,繞到雷剛的前麵,張章倒退著看他,“臉上的傷真的不打算治了?”
雷剛點了一下頭。
“你們的臉上不能有太顯眼的疤痕,所以……回去後還是會做手術?”
“嗯。”雷剛手在眼角摸了一下,“這次順利,我就會歸隊。”
“也對,比原訂計劃快了不少,要不回來後,我帶你去法國,最起碼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最起碼能治個七八成。”
雷剛搖頭,嘴角微勾。
張章不再說話,慢走兩步,又和雷剛並排而行。
“你那地方能寫信不?”
“可以。”
“收的到?”
“嗯。”
“情書呢?”
“……”
張章哈哈的笑了起來,拍著他的肩膀,“記得回信哈。”
雷剛站定了腳,深深的看著他,“你的想法還是沒變嗎?”
“怎麽?不耐煩了?”
雷剛搖頭,“我當你是兄弟。”
“嗯,不存在,反正不是親的。”
“……”
“說實話,我要有你這麽個親弟弟,說不定我也敢下手,反正又沒有孩子。”
“……”
“呃,對了,你是不覺得我比你大,你才不考慮我?”
“……”雷剛的嘴角抽搐。
“沒事,我心理年齡小,和你正好相反,咱們多合適。”
“……”雷剛的視線在張章臉上掃了一圈,走了出去。
有些話經常說,就失去了效果,雷剛確定張章的話左耳朵聽右耳朵出就好,要是不斷在心裏品味,早晚要氣出內傷。
這邊張章也就是隨口那麽一說,本身也沒過心,反正說了跟沒說一樣,隻是一和雷剛單獨在一起,他就管不住嘴,總期待著這些話說啊說的就成了真,再不行,至少也能在對方的心底落下些痕跡。
哎,誰叫雷剛的性格是他喜歡又不喜歡的類型?
太能忍了,無論做了什麽過火的事情,情緒總會很好的控製下來,然後隨著時間的遊移,慢慢的,也就過去了。
可是,要說這是脾氣好也不是,雷剛絕對有自己的脾氣,隻是會在個人情緒和任務中間選擇最重要的一個,所以通常被放棄押後的都是自己的情感。
張章有時候真是感慨萬千,雷剛簡直就是軍人的模板,硬邦邦的讓他做什麽都沒有用。
至於這段時間自己占的那些便宜,算個屁啊!
對方根本就是把自己當成兄弟在照顧!
所以他也明白,或許忙到最後,自己也不過就是他的兄弟。
偶爾犯渾,恨不得找根繩子把雷剛綁了,先做一次再說,好讓他明白什麽才是自己需要的定位!
可是……不敢呐……
張章仰起頭看了眼天空,暗自歎了口氣。
越是靠近了就越是小心翼翼。
隻是因為他看的太明白,太明白雷剛的底線在哪裏,更舍不得,迄今為止靠近的這些距離。
英國ICPO(國際刑警組織)常設機構大
第11層跨境軍火走私犯罪調查科
這裏正在召開一次聯合會議,包括英國、伊朗、德國、中國4個國家安全局的代表參與了一次會議。
每位代表的手上都有一份紅頭文件,按照國際刑警資料劃分,紅、綠、藍、黑四色標示輕重緩急,手上的紅頭文件已經完全代表了這次會議的重要性。
在大型會議室的投影屏幕上,正播放著一張照片投影,畫麵裏的男人是東方人,他的視線看向別處,很顯然這張照片是偷拍得,五張照片,一係列的下車動作,那張臉也越來越清晰,直到最後定格,麵容消瘦五官平淡,眼睛卻黝黑清亮,尤其是最後一張,像是發現了偷拍者一般,銳利的目光直直對向鏡頭。
“章,中國人,外號‘四少’,31歲,從事軍火交易6年,在中東地區,伊朗、阿富汗、利比亞都有其活動的身影。”說話的是一名英國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站在投影前麵,手裏拿著激光燈,紅色的小點在章四少的臉上不停的搖晃,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有準確消息指出,章近期頻繁出入伊朗邊境,與當地反政.府武裝組織的頭目阿裏.利普拉新接觸,交易物品為德產MANTIS導彈防空係統。”
德國的代表舉手,“我們會進行出處調查。”
“謝謝。”英國男人禮貌點頭,然後看向中方這邊,“我們需要章的詳細資料。”
中國代表點頭,“會議結束後我會調出檔案。”
“謝謝。”
投影儀的畫麵變換,出現了雷剛的照片。
“在三個月前,章與伊萬的傭兵團解約,這是新任傭兵團的隊長,雷剛,中美混血,暫居菲律賓,資料未知,身手未知,據資料指出,他曾經使用XM109重狙在2000米外的位置狙毀了武直‘眼鏡蛇’。”
畫麵再次轉化。
英國男人再次開口道,“阿裏.利普拉新,伊朗武裝組織頭目,擁有‘金新月’12%的產量,主要負責為伊斯蘭教派的各個恐怖組織提供武器,近六年他交易的軍火都出自之前章的兵工廠,在一個月前,他為‘金新月’訂購了一台導彈防空係統。”
“相信大家也明白這次為什麽召開緊急會議,‘金新月’是我們常年來堅決打擊的區域,一旦這次的交易成功,將會大大提高我們的難度。”
“所以,會議結束後,我們將會采取聯合方式行動,伊朗方麵提供詳細的資料地圖,中方提供章和他的成員詳細資料,由英方出動20人為單位的小分隊在中途阻止這次交易。”
“例行告知,具體行動方案將在會後製訂。”
“會議結束。”
中方代表方恒一離開大後就急忙給總部去了個電話,把這次的會議內容匯報了回去。
中國國安局的高層瞬間就亂套了起來,一個又一個的會議召開,主要就是怎麽應對這次國際刑警的聯合行動。
他們一直都在遲疑,需不需要告知國際刑警高層,張章是自己人。
但是張章的身份很特殊,雖然說國安局屬於國際刑警在中國的一個分部,但是在中國卻由兩個係統構成,一個是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一個是中國國家安全局,看起來做的是一樣的事情,但是國家安全局卻更多是在為自己國家辦事行動,也是最核心的部分。
嚴格說起來,這些年張章做的很多事情事實上已經違背了國際刑警組織的規則要求,更傾向於國家私有化的‘武器’。
所以,就算把張章的真實背景透漏出去,不單張章的底子未必會被洗清,可能對於國家的外交也有很大的影響。
隻是,要是這樣不管不問,卻絕不可能。
如何安排,安排到最好,讓高層們愁壞了頭。
這邊張章對此一無所知,已經繼續自己的任務。
第二天過了邊境線進入伊朗,下午的時候阿裏就派了人過來接,貨物交接好,張章又帶著人往回趕。
這次是最後一批貨,同時過來的還有兩名安裝人員,國安局為了加強效果,還真為他搞了倆老外過來,棕發碧眼,謊稱是德國人。
不過張章詳細問過,才知道是新疆那邊的維吾爾族,原本就是國安局的特工,最近針對這次的任務進行過特別的培訓,無論是背景、口音、專業知識都非常的棒,在張章的詢問過程中表現的可圈可點。
隻能帶進去10個人,就說明有五名特種兵得在外圍接應,其實這也算是好事,至少真出了什麽問題,他們也好有個退路。
不光這些,國安局也安排了一輛通訊車和武器裝備車遠遠吊在張章他們後麵,預防萬一。
不過這些安排要是放到了張章嘴裏,一定呸一聲,抱怨一句,頂個屁用!
‘金新月’這個大毒窟,哪個國家不想搞掉?但是到現在不還好好的活著?
一來當然和他們大把撒錢收買各國官員有關,二來武裝力量絕對強勁。
按張章的想法,就算是來一個特種大隊,他都沒有安全感。
可有時心裏忐忑,一看到雷剛在身邊默默的坐著,突然又詭異的覺得這些都沒什麽,路都是人走出來的,端看自己有沒有恒心,夠不夠堅持。
所以就就是這種說不清楚什麽味的心情裏,張章的外部表情看著就愈加的沉穩淡定,裝逼的一塌糊塗,簡直就是笑談生死的豪氣。
但是臨出發前,國安局突然傳達了最新消息,要求張章直接采用了空投方式,不允許走海路和陸路,最後一批貨物務必在最短時間送達,送達後任務暫時終止,延後進入‘金新月’。
張章不是新手,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國安局是他的耳朵和眼睛,一旦那邊決定瞞下什麽信息,他就永遠不可能知道。
但是,他絕對相信國安局不會把他放在險地,所以隻能遵照安排行動。
三架貨運直升機直接從巴基斯坦起飛,穿越國境線,兩個小時後就進入了阿裏的地盤,張章的心一直都是懸著的,生怕出現什麽意外,但是最終安全降落。
阿裏收齊貨物後非常的高興,一時間也不急著運走,邀請張章住上兩天再一起進山。
張章心裏踹踹,一度猜測是阿裏這邊出了問題,於是更加不敢隨便動彈,隻能應了下來。
之後張章把自己的決定說出來的時候,向碩差點急的跳腳,繞著張章轉圈,卻又什麽都不能說,憋的整個人臉色都變了。
張章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固定在眼前,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堅定的搖頭,“阿裏沒問題,絕對沒有,咱們要往別的方向想。”
向碩瞪著眼看他,咬緊了牙根,最終還是點了一下頭,轉身走到一邊開始分析情況。
在阿裏這裏畢竟沒辦法詳談,兩個人也隻能各自思考。
隻是人的壓力一旦大了,神經繃的過緊,睡眠就不會好,記憶深處的魑魅魍魎們就會乘機紛紛的爬出來搗亂。
這天夜裏張章做了一夢,夢境裏的那些畫麵是他深深埋在腦海裏,永遠不想再想起的記憶。
空曠的房間,穿著白大褂的人來回走動,他什麽都看不清,腦袋裏一片混沌,身體被束縛著掙紮不開,嘶吼吵鬧,醜態百出。
然後最後的畫麵突然停在了他被父親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的那一刻。
‘啪!’的脆響。
他猛的清醒了過來,大口的喘息著,狠狠的瞪著天花板,心如擂鼓。
雷剛被吵醒,打開了床頭燈看了過來,黝黑的眼裏帶著疑問。
張章大力的眨著眼,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噩夢,睡。”
雷剛沉默了兩秒,抬手撫上他的額頭,摸到一手的冷汗,然後手掌移到胸口拍了拍他,安撫了起來。
張章坐起身掏出了煙,點燃,又關掉了燈,“你睡,我抽支煙。”
黑暗裏,雷剛輕輕應了一聲,不再說話,張章大口的吸了一會,雷剛突然開口道,“不用緊張。”
張章點了下頭,卻沒開口。
一支煙抽完,張章眼底的慌亂終於平複了下來,他躺倒在床上,想了想,抬手摟住了雷剛的腰。
還是抱著個人的感覺比較踏實。
張章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
下一秒,手部就傳來了兩長兩短的敲擊,張章睜開了眼,“沒有。”
這個一個詢問的暗語,這裏安全嗎?有沒有監視器?監聽器?
雷剛睜開了眼,用很輕的聲音問他,“是不是出事了?”
“發現了?”張章沒有否認,雖然他更希望在確認後告訴對方,但是既然發現了他也不打算瞞著。
“你和向碩最近情緒都不太對。”
“我這次用的空運。”
雷剛沒有說話,似乎不太理解張章的意思,畢竟在他的印象裏,海陸空都可以走私武器。
張章湊到雷剛的耳邊輕聲說道,“昨天臨時消息,叫我們不要進入‘MT’區域。”‘MT’是‘金新月’的代號,非常的形象,眾矢之的,各國都恨不得狠狠的咬上一口,卻怎麽都咬不死。
雷剛沉默了兩秒,點頭,“知道了。”
“不問為什麽?”張章問完才想起雷剛的習慣,不用解釋,沒有理由,隻要是命令,就堅決執行,於是又訕訕的補充了一句,“其實就連我都不知道為什麽,幫我想想?”
“現在?”雷剛意有所指現在的環境適合分析嗎?
“我去上個廁所。”張章這麽說著站起身往門口走,然後小心的打開房門,蹲在地上透過門縫看了眼外麵的情況,確認門口地麵鋪上的標記沒有被損壞,才悄無聲息的走了回來。
按照原本的姿勢再趴回到雷剛身邊,貼著他的耳朵說道,“一,局裏叫我們這次采取空運的方式,盡快運抵貨物。二,臨時終止任務,你知道的,大家都是為了這個任務在忙碌,沒有理由的命令讓我很疑惑。”
雷剛平躺在床上,視線鎖在一點,微蹙的眉下,目光浮動。
在這樣萬籟寂靜的夜裏,人的感官被擴大了數倍,異常的敏感。
張章的聲音,鼻口間呼出的氣流,溫熱的,帶著這個人的味道從耳部深入大腦,像是吸入了無數次一樣的熟悉。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就被這種聲音,這種味道包圍,像是找不到邊際了一般搖晃著。
再一回頭,已經徹底找不到岸。
倏然的。
心口突然有些浮躁,刹那間的暮然回首,突然想起了那一刻自己從海底升起時,眼前高高站著的男人燦爛如陽光般的笑容,潤了水的眼彎如新月,縷縷的發絲滴落下的水珠像是閃著金光般砸在了眼前。
揪緊的心髒在燃起怒氣前的零點幾秒似乎有了斷層,那是鬆下一口氣後哭笑不得的喜悅。
“你說,到底是什麽原因?”
耳邊再次響起張章的聲音。
雷剛大力眨了一下眼,清醒了過來。
隨口一說,“國際刑警。”
卻一語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