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原來如此

第十七章 原來如此

季夏認得這個人,他是特種大隊的中隊長唐中華,一個個子不高,但是很精壯的四川漢子,是羅建飛以前所在特種小隊的隊長。

羅建飛趕緊將煙掐滅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然後說:“唐隊,你咋來了?”

唐中華朝他一擺手:“趕緊給我滾下來。”

羅建飛走到陽台邊上,抓著下水管道,蹭蹭幾下就到了樓下,動作幹淨利落,看得季夏既心驚又佩服。

唐中華伸手拍拍羅建飛的肩:“你小子身手還沒有荒廢,但是很久沒有摸槍了吧。今天來了一批新家夥,怎麽樣,想不想去試一下?”

季夏站在一旁,豎起了耳朵。隻聽見羅建飛說:“唐隊,對不起,我還是不能……去看看還是可以的。”

唐中華長歎了口氣:“你這主要是心理陰影,要不真去軍區總醫院找心理醫生看看吧。”

季夏心裏一驚,仿佛窺探到了什麽秘密。

羅建飛回頭,看著不遠處的季夏:“你,趕緊給我回去休息!”眼神犀利,像兩把利箭一樣射向季夏。

季夏連忙後退了一步,轉身一踮一踮地回宿舍去了

唐中華看著季夏:“這小子新來的?以前怎麽沒見過。”

“我這裏的新人你見過幾個?”羅建飛揶揄了一下,“不過還真是新來的,走後門安□來的。”

“哦?叫什麽?”唐中華來了興致,誰走後門來當軍犬訓導員啊。

“季夏。”

“哈?叫啥?”唐中華被口水嗆了一下,掏了一下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羅建飛發現一向沉著冷靜的唐中隊失態了,覺得很好奇:“季夏,怎麽了?”

唐中華捏住了羅建飛的胳膊:“你小子,居然把我要的人挖來了,你有本事啊。”

羅建飛一頭霧水:“誰挖他了。唐隊你認識他?”

唐中華鬆開手,將手捏成拳,放到嘴巴前,掩飾性地咳了一聲:“去年軍演的時候,我帶著幾個人去安裝電波幹擾器,歸來的途中遇上了13226偵察連的人,老高就是被這小子幹掉的。”

“啊?!”羅建飛很吃了一驚,老高是他的戰友,十來年的老兵了,特種大隊的骨幹,“不會吧唐隊,這小子是不是瞎貓碰到死老鼠,亂放槍射中的?”

唐中華吹胡子瞪眼:“說誰是死老鼠呢?他統共就放了兩槍,第二槍是在老高的槍聲響過之後射的,第一槍肯定在誘敵。要知道,當時我們都戴著夜視鏡,那小子可就隻有一條槍。你不覺得他是個人才?有勇有謀,特種兵的好苗子啊。”說起來一臉的感歎和惋惜。

羅建飛想起季夏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弱雞的樣子,怎麽也想象不出他有這個本事。

唐中華突然又想起一個事:“對了,那小子還跟我打聽你來著。”

“打聽我?”羅建飛奇怪了,“他認識我?”

唐中華說:“據說你原來就是他們偵察連出來的啊,估計把你當偶像呢

。你自己在什麽連,你都忘了?”

羅建飛一想,13326,可不是自己原來當兵時連隊的番號,不過他們通常都管自己連叫雪狼偵察連,很少用番號。季夏把自己當偶像?難怪當初他來的時候對著自己發花癡,是不是那時候就認出自己來了。當初自己是雪狼偵察連的標兵,應該是拍過照片存檔的,他應該看過。

唐中華笑得非常欣慰:“你們那個偵察連真不錯,盡出好苗子。”說著又想起什麽來,“不過都很可惜啊,過剛易折。”

羅建飛想到自己的處境,不由得有些慚愧:“唐隊,我想再過一陣子看看,實在不行,我就去看心理醫生去。”

“早該這樣的。”唐中華白了他一眼,“不過要盡快啊,再不好我們就把你綁過去。”

羅建飛走了幾步,又問:“唐隊,你說當初想把他招到咱們大隊來,後來怎麽沒來,是不是因為他受傷了?”

唐中華說:“對啊。你知道現在咱們特種部隊招人也不容易,好一點的兵,那些部隊都自己留著呢,不願意給咱們。我當時就看中這小子了,但是沒辦法去要人啊。準備等全軍比武的時候,讓大隊長去把這小子要過來的。這小子也挺爭氣,入伍不到一年,表現就十分突出,聽說也是一門心思想進咱們大隊的,可惜比賽的時候不是碰上地震了嘛,為了救一個戰友,自己的腿被碰折了,聽說還傷得挺嚴重。就沒能來咱們隊了,我惋惜了許久。怎麽,他的傷還沒好嗎?我看他走路不太穩當的樣子。”

“傷應該沒事了,這是今天訓練時被犬咬的。”羅建飛隨口答,心裏卻有點感慨,這就是現實,就算季夏是個極好的苗子,但是傷成那樣,也不知道對以後有沒有影響,進特種大隊肯定是需要再觀察的,畢竟以後都是出生入死的,要是有什麽不合適,對他本人,對特種大隊都是不負責任的表現。但是他為什麽要來這裏訓犬呢,難道看著自己一直想進的特種大隊就在邊上,自己又不能去,心裏不難受嗎?

唐中華站住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堅持來咱們大隊了,我覺得是個好小子。小羅,好好栽培他,是塊好鐵。”

羅建飛看著唐中華,敬了個軍禮:“是,唐隊!”

三天後,季夏去衛生所打針,裏麵隻有那個衛生員在。衛生員給季夏看了下傷口,替他換了點藥

季夏知道衛生員在這裏幹的年頭不短了,便問:“衛生員,你在這裏的時間不短了吧?”

衛生員笑笑:“是啊,這是第五個年頭了。”

“那還真不短了,這邊挺偏僻的,能在這裏堅持下來的人都叫人佩服。”季夏感歎了一句。

衛生員一邊拿針一邊說:“有什麽辦法,既然當了兵,就要有這個覺悟。”

季夏想了想,又問:“咱們羅隊長也在這裏幹了很多年了?”羅建飛現在已經是中尉軍銜了,當兵考軍校升到這個級別,入伍至少也要六七年。

衛生員頓了一下:“羅隊長在特種大隊的時間不算短,但是來軍犬班也就一年多的時間。”

“那他之前是幹什麽的?不是訓導員嗎?”季夏表現出了強烈的八卦臉。

衛生員說:“他以前是特種大隊的狙擊手,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據說是沒法開槍了,就主動申請來軍犬班了。”

季夏的臉色變了好幾變:居然是這麽回事,原來是這麽回事!過了好一會,他才問:“怎麽會沒法開槍呢?是不是手受傷了?”

衛生員搖搖頭:“不是,沒有受傷,不過應該是心理創傷,據說是有點手抖。你知道的,他是狙擊手,有半分的不穩,開槍效果都會大打折扣。”

季夏麵色沉重:“那就沒辦法了?”

“也不一定,說不定哪天心理負擔消失了,就可以恢複正常了。我們一直在建議他去看心理醫生,他一直推著沒有答應。我覺得主要還是飛電需要人照顧吧。”

“跟飛電也有關?”季夏繼續追問。

衛生員看了看門外,確信沒有人來,就說:“前年的時候特種大隊出了一次任務,我們一個訓導員跟著一起去了,就是飛電的主人。就在那次任務中,那個訓導員犧牲了,據說當時是和羅隊長在一起的。飛電是條特別認主的犬,十分忠義,回來之後不吃不喝,就守在訓導員的房前不肯走。大家都沒辦法,隻有羅隊長喂食它還願意接受。一般來說,這樣的犬,時間一長就會精神失常,最後徹底報廢,隻能提前退役了

。羅隊長不願意看它退役,正好又發現他的手出了問題,他便主動要求調到軍犬班來了,接過了訓練飛電的任務。”

季夏抓住病床的床沿,指節都泛了白,嘴唇有點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他拚命低下頭去,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以防失態。

衛生員上好藥水,走到床邊:“好了,來打針吧,將袖子捋起來。”

季夏深呼吸了三口氣,伸手挽起自己左手的衣袖,露出上臂。

衛生員拍了拍他的手臂:“放鬆點,別緊張,上次也沒見你緊張啊。”

季夏扯了個笑臉出來,甩了甩手臂,終於讓自己的肌肉不那麽緊繃了。

衛生員很快推完藥水:“好了,過四天再來打一針。”

季夏站起來:“謝謝你,衛生員。”

衛生員點點頭:“不客氣。”

季夏出了門,深呼吸了一口氣,怒江峽穀的空氣十分純淨清新,能夠將人的靈魂都滌淨。他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眼,滿眼都是綠意,春到高黎貢山,鵝黃、淺綠、鮮綠、蒼綠,各種綠色撒滿了整個怒江峽穀,一股欣欣向榮的蓬勃之象,給人以無限的勇氣和力量。

羅建飛的手會發抖嗎?平時自己沒注意,應該不是很明顯,但他是狙擊手,差之毫厘失之千裏,一丁點不穩也是無法容許的。他心裏一定很難過吧,他曾說過,槍是他最好的夥伴,如今他卻不得不放下這個夥伴,這對他來說,這是怎樣的打擊。

還有飛電,他的飛電非常聰明,但是沒想到它會不願意接受別的訓導員,這叫人既感動又難過,幸虧它還願意接納羅建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季夏覺得自己的計劃應該有所變化了,他本來打算去訓練那隻狼青幼犬,但他現在改主意了,他要去接手飛電,從羅建飛手裏接收過來,讓他繼續去做狙擊手。他相信,飛電也絕對是羅建飛的心理負擔之一,要是飛電有人接管了,他應該能放下一些負擔吧。

作者有話要說:

乃們都熱切渴望情敵粗線,可惜不是情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