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藏獒多吉
第十章 藏獒多吉
季夏雙腿一夾馬肚子,趕緊往聲音來源處跑去,丁成鬆和張賢隻好趕緊跟上。爬過兩道山坡,坡底下,一頭金黃色的藏獒正和五六頭狼鬥得難分難解,旁邊還有一隻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羊。
雖然近些年盛傳一獒頂十狼的說法,但季夏認為這絕對是誇張了的說法,藏獒是很凶猛,但到底還是馴服了的狗,對付一兩隻狼也許不成問題,但是對付五六隻狼,是很難占優勢的。所以他沒有多想,大聲呼喝著縱馬往狼群衝過去。
狼群見到人來,不再戀戰,頭狼招呼一聲,帶著受傷的同伴迅速撤離了。藏獒並沒有去追,而是站在原地對著離去的狼群狂吠,然後回過頭來,用嘴巴拱了拱趴在地上不動的羊。
季夏從馬上下來,那隻藏獒驚覺起來,轉過頭來對著季夏呲了呲牙,並從喉嚨裏發出了威脅的低吼聲。藏獒是認主的動物,它一生隻忠於一個主人,其餘的人對他來說就相當於敵人,所以盡管季夏幫它趕跑了狼群,它也不怎麽領情。
季夏深諳藏獒的習性,他站在原地不動,表示自己並沒有敵意。藏獒這才重新轉頭去看羊。季夏這才發現,那隻羊並沒有死,還在發出低微的叫聲,但是脖子上被撕開了,正汩汩地淌著血,它的身下也淌著血。看樣子受傷很嚴重。
這時丁成鬆和張賢都趕過來了,他們都下了馬,藏獒又發出了低吼聲,作勢要攻擊人。季夏朝他倆擺擺手:“退後一點,太近了藏獒會認為對它有威脅。”
丁成鬆看了一會:“不好,這羊要下崽了。”
季夏這才發現到那隻羊身下的血原來是這個原因,它正努力地想站起來,好騰出點空間讓小羊崽順利出來,無奈沒有氣力,試了兩次都趴了下去。原來這個季節的狼群其實並不缺口糧,一般是不會襲擊牧民的,但今天正好有一隻懷了崽的母羊離了群,被一小群狼發現了,便來偷襲,結果被看護的藏獒發現了,這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季夏想了想,大步地往前走了兩步,藏獒扭轉頭來惡狠狠地瞪著他,季夏沒有看它,徑直走向了母羊,蹲下去幫助母羊分開了雙腿,並開始幫它止血。藏獒對著他呲了呲牙,卻沒有衝上去。
丁成鬆看到藏獒不咬人,也趕緊過來幫忙,幫母羊抬起了身子。張賢手足無措地往身上**,試圖找出點什麽來幫忙,他一抬頭,看見一匹馬正朝他們的方向奔來:“有人來了。”
騎馬的是個中年漢子,他一邊跑一邊大聲喝叫,藏獒聽見主人的聲音,站起來大聲吼叫了幾聲。片刻功夫,騎馬漢子就已經到了他們跟前,一看到地上的母羊,便躍身而下,迅速抱起放在腿上,也不怕鮮血弄髒了他的衣袍。
丁成鬆鬆開手說:“阿旺,羊被狼咬傷了,還能救嗎?”
被稱為阿旺的藏族漢子抬起頭來,焦慮的眼中露出一點驚喜:“原來是解放軍同誌,是你們趕走了狼群吧,多謝你們。我先看看,它快要生了,先保住羊崽再說。”他的漢話倒是比較流利。
原來這個阿旺就是丁成鬆要找的那家牧民。季夏用手壓住母羊的傷口,阿旺讓張賢幫忙采了一些草藥過來,將草汁揉出來,滴在母羊的傷口上,血便慢慢地止住了。
小羊已經從母羊體內探出了頭,阿旺幫助它從母體內出來,然後弄斷臍帶,打了個結,送到母羊嘴邊。母羊還想自己把胎衣吃掉,無奈力不從心。阿旺隻好自己來,將胎衣除掉,將小羊放在進自己的衣兜裏。又彎腰去抱母羊。
丁成鬆說:“阿旺,我們幫你抱母羊吧。”
阿旺說:“你幫我抱著小羊吧。”母羊太多血了,他怕弄髒丁成鬆的衣服。小羊身上雖然有未幹的羊水,但比母羊還是幹淨多了。
丁成鬆將自己帶的一個軍用書包空出來:“放口袋裏來。”季夏幫著他小心地將小羊放進去,然後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
阿旺真是條漢子,一手抱著母羊,一手抓住馬鞍,翻身就上去了:“解放軍同誌,我先走一步,你們隨後來。波瓦,回來!”最後一句話是藏語說的,說完縱馬而去,藏獒跟著跑了幾步,然後速度又慢下來。
季夏這才發現,原來藏獒的臀部和後腿上都有傷口,肯定是剛才被狼咬傷的。他猜想這藏獒的名字叫波瓦,便走向前去:“波瓦?”
藏獒波瓦站住了,看看季夏,然後轉過頭舔了舔自己的後腿。季夏說:“班長,這藏獒受傷了,你先過去,我帶著它隨後來。”
丁成鬆點頭:“好,你們快點。”說著也上了馬,追趕阿旺去了。此處離阿旺家不遠,而且又有藏獒帶路,不怕他們找不到地方。
張賢也主動留下來和季夏一起走,季夏想去接近藏獒,但是它警覺地不讓人靠近,隻是慢慢地往回走。季夏隻好牽著馬跟在後頭。
張賢說:“以前聽說藏獒很凶,沒想到是真的,它一隻獒居然敢和六頭狼鬥!”
“牧區的獒都很厲害,有它們,牧民就不怕狼了。”季夏打心眼裏佩服波瓦。
波瓦受了傷,走得很慢,走幾步,又停下來舔舔傷口,大概是疼得難受。季夏想了想,彎腰從地上拔了一些草,就是剛才阿旺讓張賢拔的那種:“波瓦!”
波瓦站住了,回頭瞟了一眼季夏,又繼續往前走。季夏將馬韁繩遞給張賢:“你幫我牽著,我去給它止血。”
張賢知道波瓦凶得很:“那你小心點。”
“知道。”季夏快步追上波瓦,波瓦並不讓他靠近,季夏也顧不上很多,迅速一閃,便將波瓦扣在懷裏,用手肘壓住波瓦的脖子,不讓它亂咬人,然後將手裏的草藥汁擠出來,抹在波瓦傷口上。波瓦發出憤怒的抗議聲,身體不住地扭動,季夏咬著牙奮力製住,這一百多斤的大狗實在不好控製,力氣大得驚人,才一會兒,額頭上就冒了汗。
“波瓦,別亂動,給你塗藥。”季夏輕聲安慰著懷裏的波瓦,“張賢,還幫我拔點草來。”
張賢又迅速找來一些草藥,季夏咬牙堅持著,直到將波瓦的傷口都抹上藥汁,這才放開。一放開,波瓦就掉頭朝季夏咬過來,虧得季夏身手靈敏,迅速一跳,避開了,波瓦還想衝過來繼續撲過來咬人,還是身上的傷口扯得有點痛,這才作罷,縱是如此,還是大聲狂吠了好一陣才罷休。
“媽呀,這獒怎麽這麽凶呢,好賴不分啊。”張賢遠遠地躲在一旁。
季夏無所謂地笑一笑:“這就是藏獒的特點,一生隻認一個主,別的都是敵人。”這也是部隊的軍犬沒有藏獒品種的主要原因,因為部隊裏的戰士流動是很頻繁的,藏獒無法易主,就等於無法再服役,因而沒有人把藏獒訓來做軍犬。他個人倒是很喜歡藏獒的,如果有條件,養一隻也不錯。
張賢有些奇怪:“你咋知道這麽多呢?”
季夏說:“我從小就喜歡狗,什麽品種的都喜歡,所以了解不少。”
“難怪。”
阿旺已經告別了傳統牧民遊牧的方式,在這裏定居安了家,房子是雙層的木頭房子,用的是山上的原木,看起來十分結實。樓下的牲口住的,樓上才是人住的。
阿旺早已將母羊和小羊安頓好了,正在門口等季夏和張賢,他看見波瓦一瘸一拐地向自己跑來,趕緊迎上去:“哎呀,原來波瓦也受傷了。”查看了一下,臉上露出笑容,“你們已經替我處理了,太謝謝了。波瓦沒有咬你們嗎?”一邊熱情地來幫他們拴馬。
季夏笑笑:“想咬來著,沒咬著。”
阿旺熱情地拉著他們:“走,走,上去喝茶去。”
上了樓,季夏發現丁成鬆已經在火塘邊上就坐了,阿旺的老母正在打酥油茶,見他們上來,趕緊沏上已經煮好的香噴噴的酥油茶。
丁成鬆說明來意,阿旺點頭:“知道,去年的時候你們指導員就跟我說了,今年還來我家買牛肉幹,我早都準備好了。今天真是太感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的羊和獒都要保不住了。”再三道謝。
季夏喝著酥油茶,打量著阿旺家的房子,然後被屋角的一個小東西吸引住了,那是一隻小藏獒,渾身金燦燦的毛發,似乎正在睡覺。“阿旺,那是小獒嗎?”
阿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的,那是波瓦的孩子。今年家裏的母獒產仔有點晚了,小獒都不太好,剩下這隻身體比較弱,沒賣出去,就一直留在家裏。”
季夏走過去,蹲在小獒身邊,看了一下,大概還不到兩個月大,藏獒一般十月左右開始**,一月之前產仔,二三月份產的仔個體小,被毛也較短,不太能適應高原的氣候,屬於次品。季夏不禁有點可惜,伸手摸了摸小獒的腦袋,小家夥天性使然,張嘴便來咬季夏,被他巧妙躲過。
阿旺看出他很喜歡:“解放軍同誌很喜歡狗啊,要不這隻送你吧。”
季夏笑一笑:“謝謝阿旺,我雖然很喜歡,但是我沒法養狗。”部隊裏規定是不允許養寵物的。
丁成鬆說:“阿旺你這小獒不打算要了?我們連長正好想要養條狗,送給我們吧。”
阿旺連忙答應了:“當然可以啊。”
就這樣,小藏獒多吉就進了軍營。季夏這才知道,原來他們連長居然也做過一段時間軍犬訓導員,兩個愛犬的人便有了共同語言,經常在一起交流訓犬心得。
藏獒雖說是連長要養的,其實多數時候都是季夏在照料,並且成了大家的寵物。季夏知道藏獒的品性,並沒有按照一般的訓犬方式來訓,一般訓犬,都是訓練它的個體服從性,隻聽從主人的命令。而多吉,季夏則是有意識地訓練它的合群性,讓它願意接受其他戰友的喂食,跟其他人也能一起玩。這樣就不用擔心有一天他離開連隊,藏獒因為認主,便要活活餓死。
因為藏獒多吉,季夏和連長也熟悉起來。連長笑著說:“小季,我看你對訓犬熟練得很,不像是業餘的啊。”
季夏一愣,嘻嘻笑道:“以前去朋友開的訓犬基地學了半年。”
“這樣啊。”連長忽然感歎地說,“辦個訓犬基地需要不少本錢吧,應該會雇不少人吧?以前在訓犬班的時候,許多戰友退伍後都沒法再訓犬了,要是能再訓犬,他們肯定會特別樂意吧。”
季夏心中一動,有個念頭在心中閃過,但是沒有說什麽。
連長摸摸多吉的腦袋,換了個話題:“下個月演習了,要好好表現啊。”連長自然是知道季夏一心想去特種部隊的,他也很看好這個積極上進的小夥子。
“是,一定不辱使命。”季夏立正,啪地行了個軍禮,撇下多吉自己去訓練了。
多吉看季夏走了,也想跟上去,連長叫了一聲:“多吉,回來。”
多吉看了看連長,又看了看季夏,不情願地趴在了地上,用爪子抱著小皮球,發泄似的啃咬著皮球,這是季夏給它買的訓練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