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章 俠客橫劍救弱女
半夜裏,王媛被寒氣凍醒。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空中並無一星半月,到處都是蟲鳴蛙叫。她再也無法入睡。
她摸索著解開好心大娘送給她的包裹,拿出幾件衣服,把它們全部穿到身上,頓時覺得寒冷被趕走了好多。想到旁邊還有漁樵們留下的殘缺蓑衣,她爬過去,把它們取來鋪到地上然後躺下去,又覺舒服了好多。
疲憊讓她快要再次進入夢鄉,卻又不時傳來一聲雄鷹亦或禿鷲的叫聲,驚得她徹底無心入睡。
白天的經曆又浮現在她的眼前。哥哥姐姐和管家爺爺一直未回,想必已是凶多吉少,隻是那個少俠武功超凡,為何卻無音訊。王媛百感交集,思潮起伏。
天剛微明,她便再也忍不住爬了起來,她要起身去找他們。
王媛草草收拾了一下包裹,順著那條天路爬上了懸崖。站起身時,她才發現天根本還沒有亮,自己起得實在早了一點,她還無法辯清方向。隻是剛剛身在懸崖之下,覺得天空已經很亮而已,再加自己又是貼近崖壁行走,道路自然也就較為清晰。現在到了平地,四下空曠,反倒覺得到處都充滿黑暗。
隻是已經上崖,當然不會再下去。王媛就在昨日與少俠分別之處坐了下來,以待天亮。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天才大亮。正待她要起身,卻聽前方已有腳步之聲,王媛大喜。
“哥哥!你們可來了!”王媛疾步向前,準備迎接她整夜思念的親人。
“就是她!”
來人卻並非她的哥哥姐姐,而是一夥手持刀劍的官兵,其中開口那個頭手皆被紗布纏得嚴嚴實實。他們迅速把她包圍起來。
官兵突然出現讓王媛一陣慌亂,不知該如何是好,可當看到他們把自己包圍起來,王媛反而鎮定下來。王媛打量著這一夥官兵,從口音和身形上,她認出了纏滿紗布的那一個,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小姑娘,沒想到你竟然還在這裏!真是蒼天有眼啊!”那個官兵對她的眼神毫不在意,他揮舞著手裏的刀,言語裏帶著幾分得意。
“我也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兒碰到你!”王媛看著旁邊那一地橫屍說道:“你是來陪伴你的兄弟們的嗎?還真是有情有義嘛。”
“你少貧嘴!”
那個官兵臉色驟變,後退了幾步。其餘的官兵看到那一地橫屍也後退了幾步。
“兄弟們不要怕!那個臭小子已經走了,就是昨晚我們見到的那個。她現在手無寸鐵,還不快給我拿下!”
官兵們被那一地橫屍鎮住了,猶豫著不敢上前。
“你們真是廢物!”那個官兵非常惱火。
“你不是廢物那就給他們講講你昨天的英雄事跡。”王媛冷笑道。
“你找死!小丫頭,你以為今天還有那麽幸運,我看有誰來救你!”那個纏著紗布的官兵惱羞成怒,舉著刀向王媛衝了過來。
王媛麵
帶微笑,輕輕閉上了眼睛。既然親人們都已遭不幸,既然自己終究難逃一死,那麽,她就應該順其自然,去和他們團聚。王媛微微揚起頭顱,伸長香頸靜靜地等待著,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那個官兵的刀鋒利一點,手能夠準一點,不要給她留下痛苦。
鐺!
王媛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把她嚇了一跳。王媛趕緊睜開眼睛,一枚枚飛鏢如雨點般從旁邊的雜草叢中飛了出來,打在即將砍向她那個官兵的大刀上。
鐺鐺鐺!
那個官兵的大刀被震落在地。雜草叢中隨即又飛出一個人影,一劍向那個官兵直刺過來。
飛鏢之快,人影之速,讓官兵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待他們看清卻已來不及了,那個欲要砍殺王媛的官兵已被一劍刺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公子!”王媛深情的呼喊了一聲,向他靠了過去。
“你是誰?”官兵們大驚,舉起手裏的刀劍把兩人團團圍住。
來人一身黑衣麵戴黑紗,手持一柄寒劍。他並不說話,也不給官兵留下考慮的機會,舉起劍便向他們殺將過去。
官兵們見識過那位少俠的厲害,心中生怯,更是不堪一擊,沒過幾招便又倒下了一片,剩餘幾個撒腿就跑,倉皇而去。
蒙麵俠無意追擊,看到官兵跑了,隨即就把寶劍入鞘。
“公子!”王媛上前,一下投進他的懷中。
“我不是你的公子!”蒙麵大俠極不耐煩的推開王媛嗬斥道。
王媛大驚,意外至極,蒙麵俠不僅粗暴,竟然發出了女聲,她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公子,是我!”王媛驚恐的望著蒙麵俠。
“給你說了,我不是你的公子!”蒙麵大俠恨恨的看了王媛一眼重複道。
王媛心裏涼了半截,看到她那起伏的胸脯,再聽聲音,沒錯,她是個女子!王媛羞愧難當,趕緊屈膝,“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哼!”蒙麵女俠鼻子裏哼了一聲,再次恨恨的看了她一眼,扭頭便走。
“恩人留步!”王媛喊道,“不知恩人可否留下芳名。”
女俠站定腳步,回身道:“不必了。”她正要轉身,看到王媛手中包裹,又遲疑了一下,但她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麽,轉頭飛身而去。
王媛責怪自己的冒失,其實,若她稍加思考,便可以知曉她絕非那位公子。那位公子武功高強,對付此等官兵根本不用掩飾和爭先。女俠武功雖好,但和那位公子相比,還有很大差距,所以她要出奇才能讓自己穩穩製勝,掩飾證明她不願示人。從這兩點本就可以知道她應該是個女子,隻是自己粗心。眼下不僅得罪了恩人,還讓她覺得自己定是個輕浮之人。
想起剛才的舉動,王媛不免羞得臉紅。若真是那位公子,撲進他的懷裏後該如何是好,
王媛既慶幸又失落。
女俠對自己手中包裹好像很有興趣。王媛低頭打量著手裏的包裹,發現這包裹竟然是白底紅花。昨晚根本沒有在意。王媛好生奇怪,一個武功超凡的男子怎麽會像深閨女孩般用一個如此豔麗的包裹呢?
“妹妹!”
王媛正在思考,一個約摸十二三歲的女孩從大路上跑了過來,後麵緊跟著一個約摸十四五歲的男孩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他們就是王媛日思夜想的哥哥姐姐和管家爺爺。
男孩叫王信,女孩叫王嫿。他們是她父親四年前去遼國做生意時在遼國境內撿到的孤兒。那時,他們已經乞討很久,已記不得父母,以及自己的姓名年齡,隻記得他們不是親兄妹。兩人在乞討時偶遇,為了路上方便,有個照應,便結伴同行,一起乞討。
王誠把他們帶回家,按王氏家譜男孩從人旁,女孩從女旁,給他們起了名字。並把他們當親生孩子對待,讓他們與王媛以及王仁王姣同吃同住,以兄弟姐妹相稱。教他們學文習武,知禮識人。
教授他們學文主要由王誠夫婦負責,教授武功便是由老管家負責。王誠的武功也出自於他。老管家叫王輝,出生於武林世家,他的爺爺就是一個有名的武師。他的爺爺本姓姓張,王姓是後來所取。
很多年前,張姓武師在一次行走江湖途中丟了盤纏,正無法解決,正好和在外做生意的王誠的爺爺相遇。王誠的爺爺慷慨解囊,為武師付了店錢,並還給了他一些盤纏。武師大為感動。他本就是行走江湖為那些名門貴胄傳教武功為業,見王氏商人年紀輕輕,孤身一人做了那麽大的生意,身邊除了腳夫卻並無保衛隨從,於是便決心報答,願為他鞍前馬後,保護於他。武師執意,王氏商人推脫不得,隻好答應。
武師本想過幾年就離開,但王氏不僅在生意上誠信經營,在做人上也處處仁義,待他更視如上賓甚至是家中長輩,根本沒有當成隨從保鏢。武師深受感動,不僅願意誓死追隨,還讓子孫世代為仆,以報大恩。為表誠意,他改姓王氏。
如今傳至王輝已是幾代,他和王氏早已親如一家,不分內外。
“哥哥姐姐!爺爺!”看到親人,王媛喜極而泣,跑上去和三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真是蒼天有眼,王媛萬萬沒想到她真的還能夠見到他們。
她有萬千話語卻不知從何說起,但她明白,自己絕不能訴苦。從刑場出來到現在,雖然多次遭遇追兵,但有那麽多人拚死相救,自己已是相當幸運。哥哥姐姐和管家爺爺卻不知遭遇多少凶險,九死一生才找到自己。此時如若訴苦,就是太不懂事。如今,她已經長大成人,不再是那個藏在深閨中享受富貴的無知小孩,不能再做無知之事。
王媛至死不會忘記此間幸福。她真正理解了何謂生離死別,何為團聚,何為快樂。
在昨日之前,她隻是在前人的錦繡文章中跑馬觀花般讀到過這些詞句,不過就是附庸風雅,從來不曾仔細品味它們的真正含義。
如今,血的代價讓她有了無比深刻的體會,幸福得來實屬不易。王媛緊緊的抱著哥哥姐姐和管家爺爺,久久不肯放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