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一章:孰輕孰重
上了馬車,允兒很是高興,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不少,她起初也和雪暮卿擔心相同,怕太子嫁禍。
還好是杞人憂天,還讓太子撤了跟著他們那群人,這樣回蜀地也安心了不少。
歡愉的心情並未持續多久,她又想到了那張紙條上記錄的信息,安定侯,在終南山。終南山那麽大,他們要怎麽去尋找,而且就算找到了,他會不會願意幫助雪暮卿成就大業還是個問題。
最擔心的是,林夢如給她東西的事情被太子知道了,林夢如她會不會有危險。
想著她想對雪暮卿說,兩人一起討論討論卻見雪暮卿坐在她對麵的長凳上,臉色發青,不大正常。
允兒才恍然大悟,他方才見過林夢如,而且林夢如對他陌生至極,想來應該是又犯了心病連忙坐了過去,“王爺,你怎麽了?”
她抬手想要摸摸他額頭是否有發熱,剛觸碰就感覺到了濕漉漉的水漬,允兒一愣,抓住了他的手,手心也是汗。
就連袖角都已經濕透,她一驚以前從來沒有這種狀況,緊張不已,“王爺,你怎麽了,有哪裏不舒服麽?”
雪暮卿麵色難看,搖了搖頭,他並沒有什麽事情,隻是方才緊張過度罷了。
聲音猶如蠅蚊道:“沒事,從包袱裏拿件衣裳出來,我要換衣。”
允兒想他定然是不想自己知道他還掛牽林夢如,怕自己受傷,所以也不多問,從包袱裏拿出一套水藍色長袍來,放在他跟前,慢慢給他寬衣解帶,然後再手腳輕柔的為他換上衣衫。
放給他著上裏衣,雪暮卿木然抓住了她的手,怔怔的看著她。允兒手輕輕往回一縮未曾掙脫開,抬眼與之對視,卻見他眸中灼熱的光。
雪暮卿拉著她坐在了自己腿上,撫著她的臉頰就要吻下,允兒猛地站起身,瞪了他一眼續而坐到對麵長凳上說道:“自己穿外衣。”
她不是前一刻還在乎著林夢如麽,怎麽還想與她做些什麽?
雪暮卿看著她生悶氣的樣子,知道他肯定是誤解了什麽,他方才隻是想親一親她罷了。她被那老嬤嬤帶走的時候,他真的怕出什麽事情,連累了她,再也見不到她。
既然她不願意,他也不勉強,人倒是有些乏了,便倒在長凳上睡去。
允兒看著他睡下,又於心不忍走過去將長袍為他蓋上,這一路回蜀地想來雪暮卿的心情很不好。
她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幫助雪暮卿擺除當前的困境,無論是榮貴妃也好太子也罷,她一定要找到安定侯讓他出麵幫助雪暮卿,讓他助雪暮卿成就九五之尊。
讓他能挺直腰板做人,不再被誰欺淩,也不讓誰來傷害他。
可是這安定侯可是那麽好請的,既然他是開國元勳,就很難跟他說話。第一,雪暮卿不是太子,若要奪位就是大逆不道。其二,請他出山,皇帝那邊不一定同意。
這件事情很難辦,她都這麽左右為難,想來林夢如如果想親
力親為就難上加難了,林夢如能有這麽一手信息也是下足了功夫,不知道動用了多少的人脈。
雪暮卿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裏,馬車停到了小鎮的驛站,還好他還是王爺,能住在驛站裏。
驛站看起來安全,其實也不大安全,有官兵駐守是免去了尋找客棧的麻煩,大事驛站裏多半有榮貴妃的人。
珍妃也是在馬車上小睡了一會兒才下的車,下了車便見雪暮卿和允兒站在驛館門口才想起在出洛陽城發生了一些事情才問道:“太子找你們去做什麽,有沒有對你們不利?”
雪暮卿搖了搖頭,允兒卻說道:“也沒什麽,太子誤以為我偷了太子妃的東西,搜了搜身罷了。”
“混賬。”珍妃就知道太子不安好心,出洛陽城都提心吊膽生怕太子對他們不利,聽允兒這麽一說,罵著連忙走到允兒跟前在她手上摸摸看看問道:“他有沒有拿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傷著?”
珍妃一下子對她這麽親切允兒倒有些不自在,不自然的說道:“娘娘,我沒事,不用擔心,咱們還是進去吧。”
這三人才進了驛站中,驛站都是過往的朝廷那個命官居住之地,門口官兵鎮守。院子中如同客棧一般有專門的小二,見他們進來也不多問隻是問問他們需要幾間客房。
雪暮卿本想對小二說兩間便可,允兒卻搶先要了三間,她覺得還得確認林夢如給的信息再告訴雪暮卿。
她想自己在房中靜一靜將林夢如寫給她的紙條上的東西再寫下來,再找人去終南山看看。
不是她信不過林夢如,而是宮中都是榮貴妃和太子的眼線,如果有意讓林夢如打探到假的消息,林夢如防不勝防,被人蒙在鼓裏而不自知。
她很清楚林夢如的性情,也很明白她太過單純不會留個心眼。
回到房間,允兒拿出宣紙寫下信息,才發現自己真的便了好多,從前的她和林夢如哪有區別,現在的她已經變得疑神疑鬼,對什麽事情都格外謹慎了。
而且口齒伶俐了不少,籌謀算計也拿捏得當,再也不是那個從前天真無邪的林家女兒,往事不堪回首。
但是若要派人去打探虛實她還真沒個合適的人選,除了良玉是她的人,其他信得過的人基本都是雪暮卿的心腹。
如果讓雪暮卿知道的話他肯定會親力親為去找,允兒是怕他有危險。
榮貴妃何等聰明睿智的人,如果想要殺他而又沒有致命的罪狀強加在他身上的時候,她一定會暗動手腳。
比如說以前在蜀地遇刺,如果林夢如給的消息是假的,榮貴妃就可借刀殺人,甚至可以扣在雪暮卿頭上一頂謀反的帽子,讓他死也落不下個好名聲。
允兒胡亂猜度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竟然能將榮貴妃的心思猜到這個份上,越來越覺得自己是越來越壞了。
推開房門走出了院子,院落中的海棠花已經開滿枝頭,綠紅的葉子在夜風中搖曳,那粉紅的花
瓣隨著春分片片凋零。
伴著漫天的星鬥,這樣的春日裏,真是良辰美景,而她卻愁了眉頭實在有些煞風景。
這時候的蜀地應該是滿院芙蓉開的景象了吧,芙蓉花也隻有蜀地才有,它雖然沒有牡丹的高貴,沒有夜合花的香,但是卻獨特的點綴了蜀州的春日。
腦子裏胡亂的思緒讓她不得心安,夜風襲來竟有絲絲涼意,這時候恰好披風在肩頭,一雙厚實的手抱住了她的胳膊,清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道:“夜裏涼,還是進屋去吧,免得著了風寒。”
允兒微愣不用回頭也知道背後的人是誰,她搖了搖頭,就是要夜風的涼讓她思緒更加的清明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麽走。
雪暮卿見她執拗的不肯入室,抱著她將頭埋在了她頸窩裏下巴抵在了她肩頭問道:“你到底在生什麽氣呢?已經這麽久都不理我了。”
他的聲音很輕,好似孩子在撒嬌卻沒有撒嬌的口氣,允兒依舊是搖了搖頭,她才沒有生他的氣,他喜歡林夢如這是她一直知道的事情,她也沒辦法去跟林夢如爭風吃醋。
她也隻是在想著安定侯的事情,哪能有時間去生他的氣。
雪暮卿挑眉斷定允兒是在生他的氣了,不然怎麽可能不和他說話,於是又將頭往頸窩裏挪移了幾分道,“你要不生氣,那你開口說句話。”
允兒真是拿他沒有辦法,無奈的歎了口氣,看著麵前開得正盛的海棠花問道:“那你怎麽不問林夢如今天找我去做什麽了?”
雪暮卿又不是傻子,允兒被林夢如找去肯定和太子要搜她的身脫不了幹係,他也猜得十之八九,擔心的反而是允兒,“那時候我很緊張,如果她做事不謹慎害了你的話,我想我也不會走出長安的。”
“緊張?”允兒想起他上馬車的時候全身都濕透,一下子便明悟了過來,他那個樣子不是因為看到林夢如傷心過度而是因為擔心自己麽?
雪暮卿給了她個滿意的答案,在她耳畔蹭了蹭毫不掩飾的說道:“那時候很擔心,你被他們帶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你跟著我這麽久屢屢涉險,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你沒有遇到我會不會過得比現在好些。”
他的言語很慢,如同承載了太多負荷的情愫,允兒聽在耳朵裏,心裏早已融化成了一泓汪洋。
他真是緊張她,眼裏已經有了水漬,她轉過身看著眼前俊俏的男人,雖然麵上帶著疲態依舊是颯爽,“不要說傻話,這輩子遇到你是老天早就寫下的命運,要從頭選擇我也一定會跟著你,不離不棄。”
雪暮卿笑著刮了刮她的鼻梁,低下頭準確無誤的吻住了那張小嘴,如同一顆紅櫻桃入了他的嘴,細細品嚐。
花前月下,佳人才子也莫過於此了,這一夜又是春宵紅燭盡。允兒從未有的感動,她一直很想問在他心裏,到底林夢如重要還是她重要,聽他今日的一番話,她知道問出口也沒有意義。隻要他心裏有她的位置,這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