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八章:又一場鴻門宴
其實說真心話,此時雪暮卿心裏還是有些失落的,雖然對唐玉萱和榮依依二女都沒有感情,但是她們畢竟都是他身邊有名分的女人,而且還是他的父皇和母妃分別給他挑選的女人,那唐玉萱是珍妃一心視為正經兒媳的,榮依依則是父皇認為可以給他當擋箭牌的人,真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是沒想到現在榮貴妃一係稍微發難,她們竟然立刻都棄他於不顧,看起來他在那兩個女人心中也是一點地位都沒有啊。雪暮卿暗暗捏了捏拳頭,血緣親情也好,利益相關也罷,待到度過了這次的難關,他必須要重新安排那兩個女人的位置了。
不過現在,允兒說的也沒錯,眼下是自己必須要全心全意的對抗榮貴妃和太子的迫害之時,要做的事情很多,她們兩個既然跟自己不是同心同德,跟著去蜀地反而是個麻煩事,不如就此別過,相忘於江湖反倒更加清淨。
何況,這一路上有一個女人相伴就夠了。雪暮卿的目光又移向允兒。
這樣一折騰更能看出誰才是真心的,他看得出允兒是真心真意的待他,才會在困難的時候不離不棄,得此一人夫複何求。
“她倆不在豈不是更好,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她倆跟著,總是上演吵吵鬧鬧,爭風吃醋的戲碼,本王可也吃不消。再說此去蜀地,有你陪著,路途無聊的時候,天牢裏麵的戲碼我們可以經常溫習溫習,本王倒是很喜歡呢。”
雪暮卿故意放倒了身子,斜靠在墊子上,雙手枕到頸後,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似有所求一般的看著允兒。
“說什麽呢。”允兒白了雪暮卿一眼,臉上卻是飛起一片桃紅,她知道雪暮卿是在開玩笑,可是這個玩笑卻勾起了她心中的一絲悸動,隻是此時顯然不是胡鬧的時候,她不想多在這個話題上做糾纏,她也知道現在雪暮卿心裏一定不大好受,需要發泄一下,便起身坐到了他一側的長凳上,道:“你休息會兒吧,都多久沒有休息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雪暮卿躺下來躺在她的腿上,其實她也想休息休息,經過那麽多天的提心吊膽,演戲折騰,她也是乏了。
雪暮卿淡淡一笑真的就躺了下來,頭枕在她的腿上,抬眼便能將她的模樣看得清楚。
這一看才發現其實允兒並不難看,除了皮膚略黑之外,她五官姣好,氣質溫雅,遠山般的眉,眸光總是透著一種清冷悠遠的味道,這一點她有點像林夢如,但是他從未當她是過林夢如。
“睡吧。”允兒高興起來,這樣一來,離開長安,從此以後就不用擔心雪暮卿娶林月如的事情。
“嗯。”雪暮卿低聲應道,旋即閉上了雙眸。其實他睡不著,他本想在長安再多呆些時日,或者等到皇帝醒來他也就不用再回到蜀地,不過這一切發生了隻得胡亂假想。
允兒見他閉上眼自己倒是沒有了困意,撩開轎簾看著街頭的風景,長安街頭的桃花已經是最盎然的時候,枝枝白粉相間,朵朵搖曳枝頭。
長安的街道總是很熱鬧,白日裏無論何時叫賣聲都婉轉,可是她現在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曾經她一直想要回到長安,回到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
,回來看看熟悉的人,回來看看上一輩子沒看完的良辰美景。
不曾想,長安就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讓她逃也似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如果回來的那一天,一定是要沒有害怕的事才敢踏足長安的城門了。
從長安到蜀地至少要大半個月的路程,馬夫趕車趕得很快,轉眼已經臨近城門口,允兒看著那斑駁的城門有著裂縫和苔蘚,心裏有些五味紛雜,她就要這麽離開了。
她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扼腕歎息,轉眼馬車便出了城門,允兒看著枕著自己已經安然睡去的雪暮卿,終究在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她知道這個男人是不願意離開長安的,這裏有他的誌向與抱負,也有他的尊嚴和驕傲,可是現在卻不得不如逃難一般倉皇離去,接下來他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回到長安,去爭取那個萬眾矚目的位置,正如前世他所做的,隻不過這輩子他麵臨的情況卻是比前世要艱難危險的多,她自然還會站在他背後一如前世般的全力支持他,隻不過不知道他成功之後,他的身邊會不會還有自己的位置。
允兒想到前世的賢妃之位,以及宮中的勾心鬥角,心中又是黯然一痛。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允兒疑惑的伸長了脖子從窗口看去,隻見前頭是長安郊外的一片荒地,荒地中央卻有著一列金甲彩袍的衛隊,護衛著一座金色流金頂的大帳,那大帳周圍錦帳環繞,旌旗飄飄,很多仆從打扮的人在忙忙碌碌的準備著什麽,看起來很是熱鬧氣派。
“怎麽會!”允兒吃驚的叫出了聲,那衛隊的打扮是皇家禁衛,還有金色的大帳也是皇家專用,眼下敢用這種顏色的人不是榮貴妃就是太子,在皇帝病危的時刻,這長安誰還會有誰敢那麽奢侈那麽囂張。
可是太子不是答應放他們走了嗎?難道榮貴妃臨時又反悔了不成?
她的驚呼聲驚醒了假寐的雪暮卿,他立馬睜開眼就問道:“怎麽了?”
“王爺,你快看。”允兒一時拿不定主意那轎子裏的是誰,拉開轎簾讓雪暮卿看。
雪暮卿剛探出頭去便見一襲水藍鶴氅裘的人從金色大帳中走了出來,頭上白玉素冠,手中搖著一把折扇,寬袍大袖,長發飄飄,乍一看還有些像是富貴人家的紈絝公子。
不過他不會認錯,那是太子,他的兄長。雪暮卿也皺起眉頭來疑惑斐然,暗暗嘟囔道:“這個草包到底又要耍什麽把戲!”
原本以為可以順利的回到蜀地看來是他想太多,榮貴妃和太子可都不是好對付的人,哪能這麽容易的就放他走。
這時候太子卻走了過來,看見二人的腦袋從轎簾處擠了出來哈哈大笑起來,頗為江湖的拱了拱手道:“賢弟,孤聽說你要回到蜀州那不毛之地,特此準備了送別宴請賢弟前去享用,就當是孤為賢弟踐行。”
有是宴席?兩人不約而同的挑了挑眉顯然都對宴席很反感,這太子來踐行該不會在裏麵放了毒藥,讓他們送命在此?
雪暮卿撩開轎簾就要下去被允兒猛地拉住了袖擺,允兒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不要去,又是一場鴻門宴,打不定去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允兒想的雪暮卿也想過,不過他覺得在這種地方太子要殺他倒不至於,真的要殺也不會是擺開怎麽大的皇家儀仗來顯擺了,於是推開了允兒的手分析道:“他們要殺我早在行宮就殺了,也不會等到現在,依我看這不是什麽鴻門宴,恐怕還真是踐行,這是榮貴妃要太子表現仁厚大度,做給天下人看的戲碼。”
雪暮卿說的在理,榮貴妃的心思他到是看透了。說罷,他便拉開馬車的簾子下了馬車,看著太子向自己走來顯得泰若自然。
太子輕然的笑著迎了上去,“賢弟怎麽還不赴宴,你可別嫌棄簡陋,孤設的宴會,怎麽也不會委屈了你的,走吧,這一別還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呢。”
他的笑意裏隱藏著傲慢和勝利者的姿態,在太子看來,此次雪暮卿去了蜀州就別想還有再歸來的機會。
他其實才不願來這城外給雪暮卿送行,他也沒這個腦子要做給世人看,都是榮貴妃非要讓他來,他才勉為其難的演一場。
雪暮卿沒有搭話,下了馬車伸手將允兒也扶著下了馬車,三人相對沒有多餘的話可說,根本沒有必要舉行宴席踐行的關係。
珍妃看到太子就是一肚子的氣哪還有心情去赴宴,悻悻的稱病不去,就呆在馬車裏休息。
允兒不得不去,她還是擔心太子要對雪暮卿,她就算再不想去,也不得不跟去,如果太子要對雪暮卿不利她還能幫著他。
因為在長安城外並沒有豪華的酒樓也沒有亭台樓閣,宴會舉行的地點在一個小農莊裏。滿院的海棠花鋪天蓋地的粉色襲來,很有春的氣息。
但是農莊過於簡陋,像是很久沒人居住樣子, 簡陋的居室顯得清冷,連門口的石獅子也多許未曾修理,斷了一條腿。
允兒越看越覺得毛骨悚然,這裏人煙稀少,若是太子居心不良就完了,他們寡不敵眾隻有受死的命。
院落裏隻有些許奴才女婢,正在忙忙碌碌的準備酒菜,庭院裏有一張八仙桌,就靠在假山旁。
允兒一雙眼睛東瞄西瞅,看見的是那假山上未曾清理的蜘蛛網,還有不知奴才談話間不時的看向雪暮卿總覺得那眼神裏有些冷意。
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雪暮卿的袖擺,低聲勸慰道:“王爺,咱們還是走吧,怎麽覺得這裏這麽可怕呢。”
雪暮卿知道她是緊張過度,反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雖然雪暮卿這麽說,但是她心裏還是惴惴不安,正擔心受怕時見一個人影走來,窈窕身姿,著著一襲青綠色的衣裳,粉白如陶瓷一般的肌膚,五官精致的如同從畫裏走出來的人兒一般。
允兒愣了愣,雪暮卿順著允兒的目光看去也是怔在了原地。人影漸漸走近,在雪暮卿麵前的三步開外頓住了腳步伴在太子身側福了福身道:“參見王爺,允兒姑娘。”
雪暮卿劍眉緊蹙,臉色煞白,他隻是過來應付太子的一場踐行宴會,根本沒有料到林夢如居然也到了此地。
她溫婉的模樣如初,一點也未曾表露出異樣的情緒,好像他們從來都沒有過聯係,他是王爺,而她就是快成為自己皇嫂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