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七章:他一直都在
時間一天天過去,一轉眼允兒在南和殿養病已經七天了,她已經能下地走動,這一切多虧了她是個學醫之人,否則肯定會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不可。
這些日子以來唐玉萱一直在她跟前照顧著她,天氣也漸漸暖和了,在她臥床的這些日子,驪山的積雪不知何時已經融化殆盡,餘留著滿山的桃花開到荼蘼。
這日傍晚十分,餘暉正好,早歸的燕歇息在桃花樹枝頭脆鳴。允兒站在院落裏眯起眼來將這一切的美景都盡收眼底。
唐玉萱恰時走了過來在她肩頭披上狐裘披肩道:“現在風大還是進去吧,不然患了傷寒就不好了。”
允兒搖了搖頭,她哪能那麽嬌弱吹一下涼風就得風寒,身體好了就該多走動走動,否則在床上躺著浪費了這春和日麗的景色了,她索性邁著步子走到院落中的長亭處坐了下來,對唐玉萱說道:“這些日子榮依依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唐玉萱一聽榮依依的名字噗哧笑出聲來道:“聽說啊她去榮貴妃那裏哭哭啼啼了半天榮貴妃也沒管她,隻有回去了東來殿整日窩在東來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允兒聽來也不符合著笑,這點沒什麽好笑的,她的本意是想衝榜推敲知道雪暮卿最近的狀況,可每次問都問不出個所以來。
她負傷得這些日子雪暮卿都不曾來看她,她以為是有事情絆住了腳,這都一連好幾天了,她不禁失望,雪暮卿說不定早已經忘了她這號人!
她也不好直接問唐玉萱,畢竟唐玉萱傾慕之人是雪暮卿,直接問她難免被她質疑。
但是不問心裏有如同小貓在不停的撓一般,真是難煞了人。
“對了,你要不要吃些桃花糕,是應季的東西,我去給你拿一些來。”唐玉萱心血**說道。
想著允兒應該想吃,也就去廚房拿去,隻是允兒其實沒胃口,見她走開連忙叫住,可是唐玉萱已經走遠了,在前方的桃花樹拐角轉眼便沒了身影。
允兒歎了口氣,跟著走過去想告訴她不用麻煩了,天色也晚了差不多是到該用膳的時候,桃花糕她不大想吃。
剛跟著轉過了路角卻聽有人在說話,聲音不止一個人,她愣在原地附耳傾聽,是唐玉萱和一個女婢在咬耳朵。
女婢好似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把他們在亭中的情況都看在眼裏,有些不滿的對唐玉萱說道:“小姐為什麽要對她那麽好,這些桃花糕您都沒嚐過為什麽要給她嚐?”
允兒透過怒放的桃花枝看去,唐玉萱從女婢手裏接過食盒臉上帶著笑意回答道:“你個小丫頭懂什麽,你沒看她昏迷的那幾天王爺那麽精心照顧她,一看就知道王爺很重視她,討好她就等於討好王爺你懂不懂!”
說著她抬起手來敲了敲女婢的額頭,女婢吃痛嘟囔幾句,她們還繼續打打鬧鬧的說些什麽,允兒已經不大想聽,悄然的退回到長亭中。
原來雪暮卿一直都在,那麽說救她到南和殿的人也不是珍妃了?
想想也是,珍妃怎麽會無緣無故到浣衣局去,再說那天珍妃和唐玉萱都不在場恐怕都不知道她得罪了榮貴妃被派
遣到浣衣局的事情吧?
雪暮卿他一直在照顧自己,可是為什麽等自己醒來又不再出現呢?
難道是怕自己誤會什麽?她心裏百味陳雜思量不出一個結果來,這些事情恐怕也隻有親自問雪暮卿才能清楚,可是他又偏偏不出現。
“等久了吧,桃花糕來了。”唐玉萱不知何時到了長亭中將桃花糕放在她麵前,扇形的玉盤裏陳放著粉色的糕點看起來分外可口,允兒卻搖了搖頭。
她以為唐玉萱是真心實意的想和她做朋友,看來她還是看人看不準,唐玉萱心裏的小算盤打得精著呢。
“怎麽,不嚐嚐?”唐玉萱疑惑道,這桃花糕可是禦膳房親自做好送來南和殿的,若非珍妃疼愛她也不會分這麽些給她嚐。
“嗯,你留著慢慢吃吧,我想先回房了。”允兒沒有好臉色,站起身來往自己廂房的方向走去,看穿了一個人的嘴臉怎麽能繼續笑著對待。
“唉……”唐玉萱在背後叫她,她也不搭理徑直走遠,唐玉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石桌上的糕點咬了咬牙,“好心待你,你居然不知好歹。”
說罷,邁步欲走,但又看著那些糕點覺得可惜於心不忍,隻好氣憤的坐下將糕點一一塞進了嘴裏,不時還罵上允兒幾句。
允兒走到拐角處看長亭裏的唐玉萱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宮中哪有什麽真友誼,就連親妹妹都會對自己下手何況是一個外人呢。
在南和殿中又是呆了三天,這三天來她偶爾一個人出去走走,多數時間就在廂房之中看看醫書,唐玉萱幾次來找她她都借口閉門而不見,對唐玉萱建立的那麽一絲好感已經被她給毀了。
一直心心念念的雪暮卿這三天來卻沒有來看過她一眼,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最痛心的事情。
她知道在雪暮卿心裏一直都是以林夢如為中心,是她無論如何也比擬不了的。她也不想去占據林夢如在他心裏的位置,畢竟林夢如就是她自己,她自己就是林夢如。
也許雪暮卿在她醒來之前離開是為她好,他也有難言之隱,他不喜歡她懷有一份愛慕的心思不是嗎?
做絕情的樣子是要讓她死心嗎?
或許她真的該死心了,這宮中不是她能呆的地方,就算雪暮卿愛慕林夢如無果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呢?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她插不了手的事情。
消極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她隻想離開這個地方讓自己安靜安靜,回到童家鎮也好,跟江朔州繼續學醫也好,總之不想再讓雪暮卿左右為難。
是夜,一輪清冷的月華照亮了軒台,她支起窗頁來望著明月發呆,這南和殿雖然沒有榮依依叨嘮但是卻不如東來殿住著自在,至少在東來殿她對雪暮卿的行蹤了若指掌,至少能天天看見他,這樣也就心安了。
而現在她不敢貿然回去東來殿,隻有在月下想念著那個人,想著他的眉眼,想著他喜悅的樣子,想著他生怒的樣子,卻不見人。
這時候迎麵清風拂來,春日裏的夜風還是有些涼意,帶著桃花瓣卷動開來。
這場景如果有筆墨紙硯畫下來應該是抒情的畫卷,想
著或許可以當做留念記錄下來,她入內室取宣紙了筆墨,隻是南和殿她並不太熟悉,在書架上翻騰了半天也找不見宣紙被放置在何處。
正在愁眉時,突然聽聞有門被推開的聲音,她想應該是女婢,正想去問宣紙被放在哪裏轉身卻投入一個厚實的懷抱中。
這人應該是在夜風裏站了很久,胸口的衣袍都浸著絲絲涼意,他的呼吸有些冰涼,落在她額頭讓她不由的精神緊繃起來。
“王爺……”她不用思考,直接喚出,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是雪暮卿,他正抱著她下巴低著她額頭。
他沒有回答,隻是抱著她的手不住的在顫抖,允兒放手握去,那十指間如冰一般的冰涼。
她心裏也跟著涼了半截急忙抬眼看他,他麵色有些發青,薄唇泛著白,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異常。允兒心一疼,知曉定然是有事發生,連忙問道:“王爺你怎麽了?要不要緊?”
雪暮卿似在聽又好似不在聽,允兒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他好半晌才搖了搖頭,手還是在不住的打顫。
允兒不住的去搓揉他冰涼的手希望能讓他暖和一些,可是無論怎麽他的手依舊是冰涼徹骨。
她沒了辦法擔心他是不是生了病或者是染了風寒,抬手附上他的額頭能感覺到一層薄汗,而額頭也是冰涼的,在她麵前抱著她的人就如同一具軀殼一般。
“到底是怎麽了?”她越不說話允兒越是著急,雪暮卿從來沒有這樣過,就算不開心就算是很受傷他會生氣會叫她不要管但是從來沒有這樣不卑不吭像一個木偶。
雪暮卿依舊不言,屋子裏靜得出奇,隻有她焦急的呼吸聲還有風吹動窗頁的聲音,而雪暮卿的呼吸聲都難以聽聞。
“你先坐下。”允兒是真的害怕他是不是生了病痛,看著他不悲不喜的一張臉龐,漆黑如墨的瞳眸裏暗淡無光,她就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拉他坐下後便將手搭在了他冰涼的手腕,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去感受指腹傳來的脈動,試圖找出雪暮卿這樣不言不語的病由。
可是結果讓她更是忐忑不安,脈象除了又些急之外一切都正常,脈象急可能是受了什麽刺激,而並非是得了什麽病。
難道……
允兒不難猜測他定然又是知道了或者看到了什麽事情,而那些事情必定和林夢如有關係,所以心病又犯了。
她不是神醫不能醫治他的心病,能醫治他心病的普天之下恐怕隻有叫林夢如的人了。
“王爺你坐著,我給你倒杯水。”允兒像是在對他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自顧自的走到桌前拿起水杯倒了一杯水,在桌前站了一小會兒知道他什麽事情也不會說,隻是靜靜看著他片刻順而端著水杯到了他麵前蹲下身喂他水喝。
當水杯碰到他的薄唇他立馬把頭偏開,又伸手迅速的將允兒攬在懷裏。
水杯沒端穩‘砰’一聲摔在了地上,允兒不知所措,但是並沒有將他推開,任由被他抱著。
她不想多問,因為問了他也不一定說,他應該是想找個依靠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