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九章 機會多的是
“小主，咱們該走了。”六王爺發覺了上官惜若的異常，拽了拽她的衣角，低聲說道。
上官惜若點了點頭，邁開腳步繼續前行，臨走之前回首發現韓赤月從他麵前的盤子裏拿起一顆草莓，極為親密的塞進了對麵衣服華貴容貌清麗的女子手中。
垂眉低眼，嘴邊挽起一抹苦笑。這才是故事最後的結局，因為不懂得對方的好，所以就不配擁有。或許自己該出演祝福，祝福韓赤月終於找到能意識到他的好並給予相應回應的人。
一個年近五十的嬤嬤出現在隊伍麵前，橫向打量了眾人一眼，伸手領走了隊伍中的花魁。領隊的人見狀一笑，隨即道：“前麵的小院就是各位的住處，各位可先行歇息。諸位也不要因為失選而傷心，畢竟機會多得是。”
小院東南角的屋中燈火幽幽，朝南的小軒窗又迎進來幾縷月光。柔和的月光和昏黃的燈光交織在一起，使小屋中所有的擺設平添了幾分柔和的光暈。
屋中的二人也無對話，上官惜若一手托腮對著月光思索著今日發生的事，而六王爺在床鋪前忙來忙去，此刻的他依然化身為稱職的仆人。
手頭工作忙完，六王爺望了一眼麵月發呆的上官惜若，笑道：“小主，莫因突然飛來的蝴蝶失了前程。”六王爺一語雙關的道，眼明如他自然看出剛才那白衣男子與以前在上官惜若身邊的小太監韓赤月有幾分相似。
上官惜若看了六王爺一眼，久久不語。隨即闔上窗戶有些戲謔的道：“六王爺，你覺得朕會是一個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嗎？朕可小氣的很，最喜歡坐擁江山同時抱著美人兒了。”
說這番話的上官惜若神色坦然，但六王爺卻忍不住繃緊身體，手也微微動了幾動。龍陽之好雖然無甚大礙，但是這畢竟是漢唐開天辟地的第一例，而且開先河者竟然是他們的皇上上官惜若。
上官惜若自然知曉六王爺在想什麽，她也不會好心的去糾正對方的想法。隨即粉手一揮，示意對方下去休息。
六王爺如釋重負，躬身退出。留下上官惜若一人麵對著曈曈燈火，一聲輕歎後上官惜若開始思索如何才能得到那老嬤嬤的歡心，畢竟不經過那個老嬤嬤，她就無法見到西戎的王……
可惜的是想要討人喜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很多時候會欲速則不達事與願違。譬如此時的上官惜若，能用的方法她都用了，結果還是被嬤嬤拒之門外。
讓人著急的事兒不止這一點兒，那西戎可汗一夜寵二人，可自己還是沒有機會得以同他會麵。上官惜若知道自己在這兒待的時間越長，李世終那兒所越到的風險就會越大。所以如果再沒有辦法見到西戎的可汗，或許她就應該想別的辦法了。
上官惜若搖搖頭，想要將眼前的某種愁緒散開。正巧此時一陣秋風吹過，淡黃色成簇的月桂花就這樣飄飄灑灑的落了下來。上官惜若伸出手掌，將這柔軟帶香之物迎入了手中。
“
輕風打落繁華，散落一地任人踩，雨滴濕透落葉，紅火如血似生命猶在。斜風催人老，蒼茫大地誰為主宰。燈影曈曈火欲滅，隻憐芳香無人解。歎我芳魂清且遠，明月不曾入暗來……”
“歎無他人識幽香，紅衣落盡芳心苦。”一個清遠的聲音傳來，詞意雖好然卻帶著某種別具韻味的語調。
上官惜若抬頭但見一身材偉岸，頗具豪氣的中年男子。尤其是對方那雙濃眉，讓人見之心喜。雖不知對方身份如何，但上官惜若能斷定此人絕對是一個好手。
來人見低吟的女子仰起下頜，忍不住呆愣了一下。天底下美女子他見得多了，但眼前這位在碎金日光襯托下散發出柔和光暈的女子，無疑觸動了他心中最柔軟的那塊地方。
一張麗人臉，精致如畫，潔白光滑的額頭上舒展著兩條彎而細長的柳葉眉，而一雙鳳眼更讓人為之心動。隻是這雙眸子黑的發亮，亮的肆無忌憚，如同名劍般破壞了這整體的柔和。
上官惜若注意到在很遠處尾隨著的人，心中立馬斷定了來者的身份，不過她還是揚起一張無知的臉，問道：“你是誰，為何來到我們的後院？”
“我不過是西郊破落寺廟的一老僧而已，平常以采花為業。不過近些日子風浪有些大，所以我在靜等風雲初平。等萬事萬物都定了以後，大概我就是西戎一蓑翁。”來者輕笑，隨口吐出了一串讓人難解的話語。
上官惜若也不甚在意，隨即吹落掌中的花，慢道：“你是誰完全不幹我事，你我隻不過是暫時相逢的路人而已。不過你剛剛那兩句吟的不錯，但是我並沒有芳心苦的意思。我隻是覺得寂寞，卻並不覺得苦。”
“寂寞不就是苦，這兩者又有何分別？”那人徑直坐在了上官惜若身旁，上官惜若進一步發覺對方嘴角那抹微笑，似乎證明他應該不是傳說中那殺人不眨眼之人。畢竟如此溫純親和的微笑，如此令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可是做不得假的。
上官惜若隨意的整理了一下鬢發，撿起地上的落花放在手中把玩道：“不一樣的，比如無人問津是寂寞，可是很多時候我會安享這份寂寞。隻是偶爾呢，會想找個人說說話，所以就會發出一些感慨。但我並不為寂寞所困，也不因此而感到痛苦。”
那人細細的打量了上官惜若一番，如同在查看一件貨物一樣，隨即笑道：“你是新選來的女子？看你的相貌似乎是一個有福之人，為何會成為清越閣的人？”
“你知道清越閣？難道你是管事的公公？”上官惜若明知故問的道，見對方搖頭後繼續說道：“我有福？您老真是開玩笑了，沒入清越閣之前的我可是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小乞兒。對於一個乞兒來說，隻要能填飽肚子就好。”
那人聞言一笑，心想此人龍睛鳳頸按理說應該是大貴之人。不過他並不是專業看貌的人，所以說不定也會出錯。以後讓韓赤月幫此人看看好了，如果命相好的話自己倒很樂意幫她變身為貴
人。
“你不說話，是看不起我這個乞兒嗎？”上官惜若知道對方並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她還是如此任性的說出這句話，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打破眼前有些難堪的沉默。
“不，我隻是很認同你的話而已。畢竟活命最重要，而想要活命自然要吃的飽飽的。所以有奶便是娘，這倒也是實情。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上官惜若隨意的將頭發放到耳後，不甚在意的道：“鳳惜若啊，不過隻是見一次麵的路人而已，你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嗎？”
“朋友都是從路人做起的，你怎麽知道我們隻會見一次麵呐。鳳惜若，好名字，能夠想出這樣名字的人，應該是一個飽學之士才對。”
上官惜若依舊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雖然她有些懷疑對方早已經看穿自己。“你這話說的不錯，一窮二白的人家三代以上說不定也是一個鍾鳴鼎食之家。窮通嘛，總是此一時彼一時。”
“有意思，一個乞丐能知道這些，還真是令人玩味。”
“我有更令人玩味的東西，不知你敢不敢隨我前去看看？”趁熱打鐵，上官惜若知道此時是推出六王爺的絕佳機會。而隻要六王爺和此人見麵了，不戰而屈人之兵就有可能實現。
西戎的可汗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正欲開口同意。偏偏此時有一人腳步匆匆的趕來，附在西戎可汗耳邊說了些什麽。西戎可汗臉色大變，手也已經微握成拳，隨即側頭對上官惜若道：“改日定當登門拜訪，不過現今有件急事，所以再見。”
上官惜若伸手想扯住對方，不過扯到的隻是一朵落花。手微微攥緊，又複放開，心裏開始再思索能讓西戎可汗臉色大變的事情會是什麽？難道和漢唐有關？
已到掌燈時分，上官惜若卻一手托腮，一手無意識的撥動著琵琶。思緒有些混亂，心裏卻隱隱約約有些期待。如果自己推測沒錯的話，今夜會有人上門。
六王爺側耳傾聽著因時斷時續而不成曲調，卻別有一番韻味的曲子，眼神中不時劃過一抹抹奇異的色彩。現在的他雖說還為完全臣服，但卻為漢唐的皇帝是上官惜若而感到一絲慶幸。
上官惜若望了一眼呼扇的燈火，複又盯著琵琶看了好久。爾後才慢慢的出聲道：“六王爺，你說李世終將軍那兒現在是怎樣的局麵？”
“皇上是擔心李世終李將軍還是擔心李世終手下的那些兵？”
隨手撥出一個低音，上官惜若眼光流轉，輕聲道：“朕都擔心，因為朕在這個位置上。”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一旦處在這個位置，不想死就隻能選擇丟棄單純眼觀六路懷疑一切。
“皇上又沒有做天理不容的事兒，何必擔心這些？”
上官惜若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輕笑，她反問道：“六王爺，當年我爺爺戾太子做錯什麽了嗎？他犯的錯隻有一個，那就是心不夠狠。身居天地重位，心卻太過仁慈，他就注定要死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