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萬金家書
第三十章 萬金家書
高樹多悲風,海水揚其波。
獨自佇立小樓之上,迎麵吹來絲絲尤帶海氣的晚風,裴煦心中卻是頗多感慨。這不大的宅院,獨自屹立在翠山之上,遠遠可見微瀾起伏的大海,又臨近延清縣與定海城,占得個通行便利,又落得清靜自在,卻是個極佳的地方。
若不是這古時地廣人稀,多半的山林卻是無人,這落迦山又無甚名氣,恐怕大半的人便是簇擁而上的了。
心不在焉地思慮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兒,良久,裴煦方是微微回轉神來,心裏卻有些酸澀:這般想著雜事,卻是真真忽略了那兩人了。
這五六年的光陰匆匆而去,那夫婦兩人的小意兒周全,關懷貼慰之處他卻是看入眼中的。雖說是未曾將這兩人放入心中,但也是接受了這名義上的身份,又承受了這般照顧,對那兩人卻有一些責任的。
細細想過這一天的事兒,裴煦卻是發現其中有些蹊蹺之處。隻是身處這等山林之地,又不願打亂那對夫婦籌劃的局勢,便隻能派出那些個手下好生看著些,預備著照顧兩人周全離去方是。
隻是如今天色越發的沉寂,裴煦心思不定,默默地想著,那不詳的預感卻是越發地厚重了。
眼見這月上中天,蟲鳴唧唧,風聲越發地呼嘯,一個人影突然自下而上,急急地躍上,那一身純粹的灰色,貼身而緊湊的款式,卻是讓裴煦心中一顫。
那人影,隻登上小樓,便是取下麵罩,露出一張略略清秀的臉,而後極利落地單膝跪下,恭敬道:“公子,肖先生吩咐敦一來見。”
裴煦若有所思地看了那人一眼,隻虛空扶起,道:“不用了,你……”
這話還未說完,樓下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緩緩地向上攀爬而來,不一會,便是聽到一聲極蒼老的聲音,音調卻是微微急促,隻道:“公子,你還在嗎?”
裴煦見著如此,便是對那敦一一揮手,讓他且避避,自己卻是迎了上來,隻笑道:“應管家,可是出了什麽事?你卻是深夜趕來了?”
話語間,那應管家便是提著燈籠上來了。隻是,那隱隱的昏黃燈火下,他身後卻是又有一女子,盈盈而立。細細一看,這女子一身極簡素的淄衣,渾身上下無甚裝飾,眉眼間宛然如水,一眼便生江南秀麗的感覺。
隻這女子,卻是讓裴煦悚然一愣,半晌也未曾講出話來。
這女子並非他人,正是那鴻雁。
那邊上的應管家,卻不知這些事兒,隻當時裴煦驚異這陌生女子怎迎入家中,便挫著手道:“公子,這女子遭遇匪類,淪落至此,卻是求得一餐一宿,我見著可憐,便做主留下了。此事我本是明日方是報上的,但見著小樓上燈火尚是亮著,便帶她上來稟報了。”
裴煦極是剔透伶俐的人,聽聞如此,便張口吩咐一二,支開那應管家,隻留下那鴻雁坐下。
那鴻雁隻見著應管家去了,便躬身一禮,極溫和地一笑,低眉道:“公子,您卻是不必驚異,方才我說與應管家的隻是一套說辭罷了。我隻為著一件事來。這是我家老爺今日午時交與我,說是要送與公子尊長的。因著路上多有坎坷,遭遇了些匪類,我家老爺又囑咐著要避人耳目,便更延遲了。此時方知令尊已然逝世,我便是想將這事物交與公子。”
說完這話,那鴻雁便將一樣包裹極好的東西遞與裴煦,自己又取出一個瓷瓶,將這瓷瓶裏的丹藥一並遞與裴煦細細一觀後,便又笑道:“我家老爺曾吩咐我說與令尊,這包裹裏有一信箋,可先看完再行打開其餘的。這丹藥卻是要我當麵吞下的,您盡可放心。”
說罷,那鴻雁便是趁著裴煦未曾反應過來,尚是驚異著,便急急地吞了那丹藥,不過瞬息就軟倒了下來。
裴煦淡淡掃視了鴻雁一眼,知她無礙,隻是吞下那顆醉夢丹,一時之間卻是承受不住藥力罷了。但想著那應管家尚是在樓下,便收攏那包裹,又急急喊來管家丫環,將這鴻雁搬至客房安息了。
自己卻打開包裹,中間果有一張信箋,抽出一看,上麵極簡練地寫道:“且試今晨所為,得一幕後之象。”
裴煦稍稍遲疑,便將一直收拾在懷中的瓷瓶拿出,細細地塗抹在信箋之上。不多時,那信箋便是陡然色變,顯現出隱藏的那些字眼。
上麵開頭便是言道這信箋若是成堇色,便是無人察看過,那鴻雁服下醉夢丹,數日之事自是大半忘卻,不必擔憂。
後麵又極淡然地說到這包裹之內,乃是夫婦兩人畢生心血所在,萬望珍重。此外,又添上一筆,道那夢香甜雖是極好的助眠之藥,卻不是好用的,倒不如多用那水夢間來得好,而江南綿軟,卻不是久留之地。
裴煦稍稍一頓,將這信箋慢慢收攏,便淡淡道:“我父母之事,究竟是怎麽了?”
那隱藏在陰影之間的敦一,聽得公子問話,雖知他極惱怒,但卻是一五一十地將這事說了出來。將那晚肖先生怎生安排下一應的探聽援救,又怎般被裴修察覺,救去被察覺之人後,那一男一女如何出現如何言談,之後裴修夫婦毅然同歸於盡,自己等人為何援救不得,一一細說出來。
裴煦靜靜地聽著這些話,那眼眸微微閉合,良久,方是道:“此事,確是怪不得你等。想我那父母,一意赴死隻求得我一人安生,怕此事卻是極棘手的。罷了,你先下去吧。”
那敦一遲疑半晌,又細細看了裴煦一眼,便躊躇而去了。
隻留下那裴煦,冷眼凝視著那一彎月,強自按捺已是沸然的心境,隻細細地思索這一事。
這一事,是裴修夏鸞兩人臨終寄言,卻並無甚涉及強敵之處,想來是顧慮強敵,隻願自己安生活下的緣故。但別的也就罷了,隻那最後一句卻是讓裴煦隱隱猜測出三四分來了。
醉夢丹、夢香甜、水夢間俱是前朝祈淵晟所記載的獨門丹藥,據傳隻皇室貴胄方有存有一些。而之後又提及不得久留江南,那所謂的強敵,大約隻有周國皇家並一些積年貴胄方是了。
此外,夢香甜和水夢間卻是裴煦極常用的。夢香甜是裴煦若有議事,迷昏屋子裏嬤嬤丫環所用,而水夢間他雖是不用,但它提審益氣,安神定心,那些尚在調教的孩童等卻是極喜歡用的。
這般想來,那夏鸞裴修卻是認出那人是自己首尾的,特特放了一馬,但究竟心中難定,隻得提醒一句罷了。
這樣說,這些強敵都是那周國頂級貴胄乃至於皇家。
裴修慢慢思慮出這些個事情,心裏卻越發地空蕩,仿佛手中的砂粒,如水一般消散,無法聚攏。
閉合眼,裴修慢慢地踱了幾步,隻抬眼凝視這那點點流光。
蟲聲唧唧之中,恍惚間突然聽聞一聲低低地嬰啼,裴煦猛然一驚卻是回過神來,急急往那臥室奔走去了。
臥室裏燈火暗淡,掀開簾帳,卻見得那鳳曦正臉色微紅,自是安然酣睡,那嘴角邊的小小酒窩更是可愛之極。
裴煦愣愣凝視良久,低低一笑,卻是緊緊抱住了鳳曦,隱約間一點濕潤的水光,自眼角滑落,徑自劃過鳳曦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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