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小蘿卜精

翌日清早,約摸著辰時三刻左右,唐雀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清水已利落收拾好,喚了她起床。

“小雀兒,快起來,今兒還得去太清殿一趟。”

當然啦,小雀兒這稱呼是唐雀要求的,說什麽喊著親切又好聽,昨晚清水喊了兩聲後,覺得又簡單又喜人,就這麽喚下來了。

習慣了21世紀快節奏生活的唐雀自然而然的習慣性找鬧鍾,手在床邊扒拉了五下之後才清醒,猛然想起自己已到了古代,翻個身就爬起來了。

今天是正式入關的第一天,按規矩應先拜老君,再聽關門規矩,領衣具什麽的。

唐雀匆匆穿好衣物,綁了頭發。說實話,之前的唐雀一直以為古人在衛生清潔方麵不注重,畢竟條件有限,沒有什麽沐浴露啊洗發液什麽的。但到了古代她才發現,古人智慧果真不可小覷。

比如牙刷,這個時代已有了,木柄,刷牙的部分是馬尾,雖然比不上現代,總歸還是比沒有的好,除了這個,還有更簡單的牙刷——老柳枝,用時用牙把尾部咬軟,就可以刷了。再比如牙膏——其實就是一種膏製物,淡綠色,裝在圓形盒子裏,有女子纖細的手掌大小,打開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薄荷味,刷牙時不會起沫,但也有清潔作用。其實這種“牙膏”種類很多,也有其他味道和顏色的,但唐雀偏愛薄荷味,覺得會更清新一點。

牙膏的價錢視材料而定,所以一些低成本的在普通人家流行度很高,故不算什麽稀罕玩意,除此之外還有洗澡洗臉等用的澡豆什麽的。

離開長安城那座大宅門的時候,這些洗漱用品唐雀一樣都沒少帶。雖然很普及,連同住的清水也有,但總歸是住在道觀,自己身上又沒什麽銀子去買,所以就從那個家裏拿了不少。

屋外還飄著細雨,青石板地麵濕漉漉的,積了不少水氹。院子正中有株高大修直的梧桐樹,葉子繁茂清新,細雨中微微有輕煙繚繞。

洗漱完畢後,唐雀清水兩人撐傘出了門。

對門的西廂忽而“吱呀”一聲開了,有兩個俏生生的女娃娃從中走了出來,各撐了把油紙傘,約摸十四五歲的年紀,清一色道袍雙髻。

清水見了她倆,拉著唐雀就上前打招呼,“清煙清雨姐姐好,這是唐雀,前些日子說要來觀裏那位,今兒我帶她去太清殿,灶房先麻煩兩位姐姐照顧了。”

高一點的是清煙,看著平易近人,對唐雀清水一笑,道,“原來這就是唐妹妹麽,模樣真是機靈,可是昨日到的?夜裏歇息好沒?”

唐雀點頭,“歇息好了,謝姐姐關心。”

清雨圓潤一些,感覺更親切活潑,“哈哈,唐妹妹把這裏當自己家就好,不必拘禮,時辰也不早了,你倆快些入殿去吧,灶房就交給我們了!”

說罷朝她們揮了揮手,道了別,出了院子往灶房去了。

看來這白雲觀遠離世俗,遵平和自然,所以關內弟子也大多親切樸實,不拘泥規矩,加上周遭環境宜人,真可謂一個世外桃源。唐雀越來越喜歡這裏了,穿越至今毫無歸屬的感覺在此刻也平複了些,心情不自覺就輕鬆下來。

清水領著她,穿過院門,是一條過道,道路

西邊是一座院子,裏麵便是灶房柴房之類,道東則是座菜園。

過道北邊也是一扇門,進去便又是一個大院子。

這是客居院,供給前來參拜上香的信客住,不過這月的參拜日已過,院子裏空無一人。客院南邊開了兩扇小門,過去就是正院了。也就是唐雀初入白雲觀時那座院子,有圍廊,中間一座天壇。

天壇依舊燃著三柱長香,白煙嫋嫋,在雨中輕姿緩態的遊走,散入青天。

太清殿自是巍峨莊重,清水站在門外,對唐雀道,“接下來就得小雀兒你一人進去了,我在外麵侯著,過會兒咱再一起回去。”

唐雀對她點點頭,望了緊閉著的古樸大門一眼,深深吸了口氣,推開進去了。

這一進,便是告別往日紅塵,從此就與這個時代生生相息了。

因觀主閉關的原故,關內一切事務都交由四位長老打理。所以此時的殿中隻有一位道姑——負責新入關弟子事宜,昨日在山腳遇到的清雲道長。

殿內供的是太上老君,眉目慈和,仙氣飄飄,另有旌幡,供桌,桌上擺了香爐,貢品之類。

清雲道長肅立老君像旁,見唐雀進來,先行了一禮,再指導她跪在蒲團上,對老君像三拜首。

唐雀自穿越前就頗對民間雜說感興趣,覺得神鬼也許並非虛構,這穿越後入了神秘祥和的白雲觀,已是明白有些事不由得人不信,它就在那兒,存在著。所以跪在蒲團上,懷著虔誠的心對太上老君三拜首。

她唐雀,何其有幸,重生於千年前,隻望往事隨風去,能在這來之不易的生命裏安平渡過餘生。

拜完後,清雲道長遞上三支燃香,唐雀接過,上前插進供桌上的銅香爐裏。

行完拜禮後,清雲道長命唐雀跪坐在蒲團上,自己則盤膝在另一蒲團上,開始講解白雲觀的規矩。

後來唐雀總結了下,多數是教導弟子平和自然,與世無爭,倡導和平主義精神,對於想象中那些必須幾點起床幾點練功的規矩倒是絲毫沒提,最後說到練功習法,講究也是順其天意,若機緣到了,四長老會選弟子收自己門下。

男女各八總共十六個弟子中,目前隻有一個弟子天資奇高,拜於大長老清德道長門下。清德道長是唯一一位男性道長,下山雲遊至今未歸,另三位道長唐雀見過,便是昨日山腳下那三位,其中清雲道長排第四,另兩位分別是二長老清海,三長老清空。

當然其餘的弟子雖未拜師,也是能習法修身的,不過都是憑借的自身努力,互相切磋等方法來練功。

唐雀知道這與以前自己看過的修真文中的修行不一樣,但也狠狠激動了一把。試問誰小時沒有做過魔法夢呢?

現在眼看有機會圓夢,那可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浪裏個浪啊浪……

白雲觀內無論長老弟子都會以“清”為號,遵“清靜無為”,但這並不意味以往的名字作廢,而隻是單純的多了個道號。

唐雀——清瓶。

怎麽說呢,這個名字自清雲道長那微微一翹看似無害的唇角優雅吐出來後,唐雀在三秒內腦子裏閃過“臥cao是清瓶確定不是金瓶那什麽梅?”之後,不是

很欣然地接受了。

於是,最後領了新被褥,道袍鞋子,與門前的清水會合,回了院子。

不知不覺,雲去雨回,霧散花謝,隨著太陽一天比一天炎熱,院子裏的梧桐開了花,六月就到了。

菜園裏,唐雀正蹲在蘿卜田中,盯著一大片綠葉子若有所思。

“我聽說,你們相當於二人參啊。”她抹了抹額前的汗珠子,又扯著衣領扇了兩下,“現在天兒那麽熱,當然得吃點解暑的,人參不都是有靈氣的麽,要不你們誰長的好吃就自動跳出來唄,也省的我一個個找了。”

當然這話說出來唐雀自己都不信,這菜園的菜哪能成精?就算成了也總不會屁顛屁顛的跑出來求吃吧?又盯了半天,腦海裏突然蹦出“拔蘿卜拔蘿卜拔呀拔呀拔蘿卜”的BGM,唐雀的手在一溜的蘿卜葉上劃過,終於決定自己動手了。

等……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唐雀收回手,總感覺右腳下的土地在動,用力踩了幾下,反而動的更厲害了。

就在狐疑的時候,那右腳前麵兒的一棵蘿卜葉子忽而顫了幾顫,與此同時底下的蘿卜破土而出。受到驚嚇的唐雀pia一下坐在了地上。

內什麽,不會真是蘿卜成精了吧?這樣隨便開口說說的事不會真的實現了吧?如果是真的要拿它來下菜嗎?

正胡思亂想著,那根蘿卜完整的出來了。唐雀目瞪口呆地看過去——它竟然……竟然那麽嫵.媚。看那白嫩嫩水靈靈的身子,以及性.感中又帶點矜持的坐姿,那細白的蘿卜腿呦!那宛如大家閨秀一般托腮的胳膊!

小蘿卜與唐雀對視了三秒,本妖嬈翹起的二郎腿突然就分開站起來,“piapia”地朝院門跑去了。

唐唐唐……唐雀別怕,不就是蘿卜精麽,有什麽好害怕的?不是早就見識過清水的“無中生火”“自動炒菜”了嗎?這這這這算什麽!

自我安慰一番後,唐雀抹了把臉上的冷汗,起身拍了拍屁股,又重新拔了幾根蘿卜放菜籃子裏。

菜園子裏的菜不少,又挑了幾個西紅柿,摘了把莖菜,才回了灶房。

俗說“冬至餃子夏至麵”,現今雖不是夏至,但天氣還是炎熱的,三伏天少不了麵條,尤其是涼麵。白雲觀今日的午飯便是涼麵。清煙清雨、清水唐雀分工,忙碌了許久總算是把關內長老弟子的飯做好,分別送過去後一人洗了個西紅柿,坐著邊吃邊歇息邊聊天。

唐雀本想著說說方才菜園子遇到的蘿卜精的事的,但轉念一想她們三個怕是遇見過不少,也就打消了念頭,隻做了個聽客。

清煙和清雨雖看著不過十四五歲,實際老早便入關了。唐雀曾問她們早到什麽時候,她倆便嬌憨一笑,道,“不知,隱約記得入關那年恰逢武後奪權。”

那一天,唐雀第一次受到驚嚇。

後來用了挺久的時間才敢直視她倆,直視那十四五一般的容顏。

現在,兩個“十四五”和清水也不知談到了什麽,竟然統一的雙頰泛紅目含春水,一臉的春心蕩漾。

偷偷湊上前去聽,隱隱約約聽到了一句,“知道麽?清和師兄近幾日就要回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