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們的過去（一）

“在想什麽？”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鬱芫聽到餘婧一問道。“想我們的過去”“真巧我也是，還記得咱第一次見麵的情況嗎？”“怎麽會忘，高中第一天開學，別人都有家長大人送，隻有咱倆自力更生。”“可不是，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在想，這麽可愛漂亮的女生，笑起來好像世界都充滿了陽光，讓人忍不住接近。”“你給我的印象更深好吧，進宿舍最先看到的就是你高高的個子，然後就是你過於冷靜的表情，那時候我在想，那麽好看的臉，如果換上笑容絕對會讓萬物失色。”“簡而言之，咱倆就是一見如故了。”“沒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眼就注定的命運。”“是啊，那個時候我對自己說，無論如何我要和這個女生成為最好的朋友。很幸運，我真的做到了。”“我也一樣幸運，那個時候的我們每每想起來都讓人心覺溫暖。”“嗯，我們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去打水，一起洗頭洗澡，一起逛超市，一起睡覺，不管是生活還是學習，我們都在一起。年少輕狂的日子，想不到我也曾經擁有過，還過得那樣多姿多彩。”“可不是，每個人的高中生活各有各的精彩，有的收獲甜蜜的愛情，有的收獲一生的友誼，而我在那個每天都是功課的忙碌歲月裏結識了這輩子唯一的知己。”“沒錯，知己，當時我甚至隻有你一個朋友。”“我知道，所以我總是讓宿舍的人多和你說話，多和你接觸嘛。”“我也知道，所以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一直對我很好。”“不是，不管怎樣我都欠你一聲對不起。也許早點說，我們之間不會是今天這樣的結果。”“也許吧，但當時的我們不是現在的我們，有些話、有些事兒就算回去說不定依然會以同樣的方式發生。”“也許，隻是當時我從來沒想過我們的默契居然隻有短短的幾個月。”“是啊，年輕的我們總以為想要的永恒很容易就能夠產生，卻忘了命運總喜歡開玩笑。”“嗯，那天的事情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麵，甚至比第一次見麵記得更清楚。”“彼此彼此，早知如此

，我不會讓那天的事發生。”“和你無關，是我的問題。”“無所謂誰對誰錯也許，緣分使然吧。”

是啊，那麽默契的兩個人，不管是哪方麵都有共同的語言，性格合拍，審美類似，甚至喜歡和不喜歡的事情都相同，鬱芫從來沒有擔心也沒有想過，這樣的就像是另一個自己的人有一天會漸行漸遠。那天，兩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過飯，離晚自習還有一段時間，索性趁著天氣好在校園散步，順便聊天。然後，自然而然說到了彼此的家庭，自己在外人看來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生，但在熟悉的人麵前更多的是一個沉默者和傾聽者，在餘婧一麵前更是如此。於是，她對自己講了從小到大的生活，那個時候自己才明白她不是天生沒表情，更不是天生就少年老成，原來她父親在她初中的時候就去世，母親帶著她和她弟弟遭到了家人和朋友無數的冷暴力，因為都認為是她媽媽克死了她父親。再後來，有人更是明目張膽欺負甚至打罵她母親，最後承受不住她母親終於帶著她們姐弟離開，生活的艱難可想而知。這一切，餘婧一都是親身經曆，所以給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更是將母親和弟弟當作人生最重要的人，可是沒想到離開老家兩年，她母親就突然宣布要結婚，當然她就愣住了，可是沒有反對的權利，隻能沉默。她母親不知道，當天她被自己的老師占了便宜，言語裏更是有意無意提出要和她發生關係。她當時才初三，遇到那樣的事兒害怕的要命，本來還怕母親擔心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說，沒想到先聽到了母親結婚的消息，就這樣，不僅對於人性再一次失望，對母親也再沒了往日的信任和依賴。然後她還沒初中畢業，她母親已經嫁人，其實說起來後爸對她不算差，虛偽的關心和冷暴力她都能夠忍受，但他給了自己很多的零花錢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她從來都是感謝他的，那時候才明白母親為什麽會嫁給一個五十歲的男人，是自己和弟弟拖累了她，她隻能選擇現實而不是自己的幸福，所以也沒有怪母親的資格。

經曆

了這麽多這麽多的無奈和痛苦，可她講的時候依然是麵無表情的，不管是誰，聽到這樣的故事，哪怕是陌生人的故事也要安慰兩句，發幾聲感歎，鬱芫知道自己應該也必須說點什麽，可是當時自己終究選擇了沉默，是的，沉默，安靜聽完她的經曆之後一個字也沒有說，不，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說了句“上課了，走吧”就回了宿舍，自始至終對她的不幸沒有隻言片語。後來整整一節課，沒有看餘婧一一眼，雖然明知道她有看向自己，然後下課她把自己叫到了門口，“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話，嚇到了吧，你就當沒聽見，以後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就好。”明知道當然她這樣說心裏是怎樣的絕望，可自己還是沒有開口說一個字，永遠忘不了她當時說完那句話看向自己的眼神，空洞毫無生氣，以後無數次現實中、在夢裏看到過，每每想起心裏就痛得無法呼吸。當時隻覺得她的眼神沒有光彩，後來才明白，那是對生活、對人生已經絕望了的眼神，是自己將她最後的一顆救命稻草拔掉了。雖然她說可以當什麽也沒發生過，但那天晚上放學兩個人第一次沒有結伴回宿舍。也是從那天開始，自己開始有意的遠離她，她對自己何等的了解，自己的動作對她來說不言自明，最後她選擇了尊重自己。於是，兩個人不再一起吃飯，不再一起玩樂，以前所有的交集硬生生被折斷，雖然平時見麵仍會打招呼，可床鋪相鄰的她們再沒了往日的親密，甚至就像是陌生人。再後來，自己有了新的朋友，她也有了新的一起吃飯的同學，直到文理科分班，她選了理科，自己學了文科，然後就連普通打招呼的機會也成了很小的概率。直到有一天，那天的天氣和兩人“決裂”的那天驚人的相似，無意中看到了她和另一個女生在校園散步，雖然沒聽到兩個人說話的內容，但自己就是知道，她的人生再和自己無關，她和自己是真的已經成了陌生人，即使罪魁禍首是自己，即使這樣的結果完全是自己的選擇。從那天開始，不再留意她的消息，將她完全排在了生活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