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美男個個好銷魂_16 朕睡不著

“既然有朕在惡鬼就不敢作祟,那華子便隨朕進宮,在查明案情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之前,朕將你時刻帶在身邊也就是了。”

黎錚劍眉稍揚,眼眸微彎,唇角勾起的那抹笑意怎麽瞧怎麽令人心裏直打鼓,滿滿的都是算計啊!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貨絕對是要將我往死裏整!

根據我與黎錚十四年的交情,以及我那無數次被血腥碾壓的血淚史,我敢打包票,黎錚絕對沒安好心!

我怯怯地抬眼看他,努力扯出一副溫順的笑意:“皇上,這……不太好吧?”

“嗯?”黎錚打鼻孔裏“嗯”了一聲,語調直直上揚,將我的心也揪得緊緊的,滴溜溜地直往上升。

我深呼吸兩口,穩住心神,討好地笑道:“皇上您日理萬機,已經夠辛苦了,華子怎麽好再去麻煩您呢?再說了,您這龍體雖然不懼鬼物,可這陰邪之物就是陰邪之物,沾染上了,總是不好的,為人臣子,不能為君主分憂已經很羞愧了,哪裏敢再做出有損龍體的混賬事兒?”

黎錚笑得十分愛臣如子:“華子是咱們東黎國的棟梁之臣,倘若損了朕的龍體,能解得了華子的惡鬼纏身之苦,朕寧願受陰邪侵體,也要保我東黎棟梁無恙!”

……

我不甘心,我加把勁,我再接再厲!

“可是皇上,這……皇上您總不能當真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將華子帶在身邊吧?”我哭喪著臉做最後的掙紮。

黎錚挑眉一笑:“有何不可?朕上朝的時候,你隨朕一道上朝,朕批閱奏折的時候,你在一旁侍候筆墨,君臣和諧,此乃美事一樁!”

“我……”我一咬牙,閉著眼睛破罐子破摔,“皇上出恭的時候,總不能也將華子帶著吧?”

黎錚臉一寒:“朕瞧你是真被惡鬼怨氣纏壞了腦子!來人!”

黎錚一聲令下,小山子立即顛顛地跑過來了。

“服侍王爺更衣,隨朕一道回宮!”皇帝就是皇帝,黎錚這一句話說的,那叫一個邪魅酷帥狂霸拽啊!

於是,本王就這麽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拖進了皇宮。

令我措手不及的是,我居然是被黎錚親手拖著坐在禦輦上進宮的。

禦輦啊!那可是皇帝專用的啊!旁人莫說坐了,膽敢碰一下,那都是抄家滅門的死罪啊!

我坐在禦輦上,屁股上跟長了釘子似的,真真正正的如坐針氈。

黎錚擰著眉頭冷然瞥我一眼,不悅道:“華子可是又鬼上身了?”

“沒……沒有……”我訕訕地耷拉下腦袋,眼光落在腳尖上,心裏卻是火急火燎的。

恩寵太盛,那就變成災難了,今日黎錚可以拉著我同坐禦輦,可來日一旦我失了聖心,今日之事便會成為一道催命符!

黎錚不再看我,仰身靠後,閉目養神。

我偷偷地抬眼打量他,他越發清瘦了,容色略顯灰暗。他的眼簾低垂,眼睫濃密卷翹,眼圈

下有一層淡淡的清淤,顯然是多日未得好眠。他的唇角有一個十分細小的泡,大約是心火太旺所致。

我怔怔地看著他,心裏微微地疼,這個人從我的童年一路囂張到少年,在我十四年的人生裏,他是僅次於老爹的強大存在,我慣常仰望他,服從他,守護他,也被他保護著。

耳邊是黎錚淡淡的鼻息,均勻綿長,就這麽片刻的功夫,他竟已睡著了。

我怔怔地瞧著他眼瞼下一根掉落的睫毛,仿佛被蠱惑了一般,探手過去,輕輕用指尖拂起,卻在還沒回過神的當兒,被一隻橫伸過來的溫熱手掌捉住了。

黎錚微攏眉峰,略帶慵懶地看著我,聲音微微暗沉:“華子這是做什麽?”

“呃……”我怔了怔,不知該如何回答,對上黎錚尚有些迷糊的雙眸,展顏一笑,道,“方才見有個小蟲子飛進來了,怕擾了皇上安睡,沒想到毛手毛腳的,蟲子是趕走了,卻將皇上也吵醒了。”

黎錚不疑有他,淡淡地“嗯”了一聲,放開了我的手。

我心裏七上八下的,大氣也不敢喘,耷拉著眼皮子不敢看他。

黎錚坐正了身子,問道:“到哪兒了?”

我掀開簾子看了看,回道:“還沒入宮呢,皇上再歇會兒吧。”

黎錚卻道:“不了,這幾日前線又有戰報傳來,朕心裏煩得緊,睡不著。”

我心裏猛地咯噔一下,這幾日因著太後千秋節的事宜,對於前線的戰事,我倒是疏忽了,黎錚因戰事而煩躁,難道……

黎錚見我突然繃緊了身子,隨即出言安撫:“華子莫急,敬安王一切安好。隻是蘇城求勝心切,不顧西北苦寒,將士難以忍受,一路打下去,連克西梁四座城池。隻不過這樣一來,糧草軍餉跟不上,後繼無力,倘若拖得久了,必成大禍。”

我急忙接道:“那就召蘇城回來啊!咱們打西北這一仗,原本就隻是為了保護邊境安寧,又不是要攻克西梁皇城,拿下整個西梁。”

黎錚苦歎一聲:“朕已經下了詔,奈何……”

奈何蘇城是個一上了戰場,就連自個兒親爹姓啥都能忘了的主兒,常言道“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這貨是“將在外,君令一概不受”,放他出去容易,可沒等他打盡興,誰也召不回他。

我比黎錚還無奈,在戰場上監軍的那可是我親爹啊!

“我會竭盡全力為前線征集糧草,至於……唉……聽天由命吧!”我無奈,當初我一力反對蘇城去前線,可黎錚偏要讓他去,如今那貨就跟脫韁野狗似的,撒丫子狂奔,追不回來了!

黎錚也是一臉晦氣,長歎一聲,道:“也罷,讓他打去吧,倘若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西梁就該主動提出議和了,到時候戰事也就能順利終結了。”

我撇撇嘴,那得等到什麽時候?但是眼下看來,也隻有這樣了。

說話間,禦輦就進了宮,走過長長的永巷,穿過重重殿宇,最終停在了乾安宮。

黎錚徑直去了禦書房,我緊跟著他,如他說說,寸步不離。

黎錚照舊是批折子,我照舊捧著一碟點心吃得不亦樂乎,間或他有什麽問題會詢問我幾句,大多時候,我們是各幹各的,誰也不搭理誰。

沒過多久,皇後來請安了。

我心思一動,嗬嗬,來得還真不慢!

黎錚看我一眼,我連忙收斂起四仰八叉抱著碟子的姿勢,撫平衣衫褶皺,端端正正地坐好,見黎錚一直盯著我的嘴部看,連忙訕笑著伸袖子抹了抹嘴邊的糕點碎屑,道:“嘿嘿,見諒,見諒!”

黎錚是見慣了我的油嘴滑舌的,對此也沒說什麽,隻是丟了一個白眼完事兒。

皇後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傳來了,聽起來很急切:“臣妾聽說皇上今兒個早朝罷去看了襄王,王爺怎麽樣了?可好些了?”

黎錚等皇後走到近前,屈身行禮時,才不悅地低斥:“身為皇後,如此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皇上請恕罪,臣妾也是關心則亂,不知王爺……”皇後說到這兒,才注意到我就在一邊坐著,下半句話就噎在喉間,說不出來了。

我立即跪地,膝行幾步蹭到皇後麵前,抱著皇後的大腿,咧嘴就哭,邊哭邊嚎:“華子該死!求皇後娘娘賜罪!”

皇後連忙攙我起來,連聲問道:“王爺這是怎麽了?可是中邪還沒好?”

我放聲哭嚎:“華子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帶了阿蘅與瓊姿公主一道去東郊,即便去了,也不該去看熱鬧瞧人家娶媳婦,即便是看了,也不該蹭人家的酒席吃,即便是吃了,也不該去鬧洞房,大晚上的不回家。結果連累得阿蘅和公主瞧見了人命官司,還把阿蘅嚇病了……華子該死!求皇後娘娘賜罪!”

皇後被我一番哭嚎整得一愣一愣的,聽完之後,愣了好一會子才回過神來,自動忽略前麵拉拉雜雜一大段,問道:“什麽?阿蘅病了?”

我撇著嘴點頭,抽抽搭搭地說:“都是華子不好,害得阿蘅撞見了人命官司,一對新婚夫婦接連自盡,阿蘅吃不住驚嚇,就病倒了!”

皇後聞言,嬌軀一晃,眼中極快地浮上一層霧氣:“阿蘅自幼體弱,上一場病纏綿了將近兩年,這一次……”

我立即乖覺地抬手開始抽自己巴掌,一下一下扇得吧唧吧唧的,一邊扇一邊哭叫:“華子該死!華子該死!”

我第一巴掌落在臉上的時候,皇後沒防備,第二巴掌正要扇下去,她及時抓住了我的手,強忍著淚意歎道:“這怎能怨王爺呢?王爺也不是有意的,況且真要追究起來,王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對了,王爺如今可大好了?”

我瞥一眼黎錚,見他緊蹙了眉,滿臉不悅地瞪著我,連忙灰溜溜地收回目光,耷拉著腦袋說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國寺住持靜方大師說我被惡鬼纏身,那惡鬼怨氣深重,連靜方大師那樣佛法高深的人都超度不得,如今全仗著皇上的龍氣鎮壓,否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