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二章 哪有不散的筵席
屋外，一群人在等待著蘇沐陽開口，趙瓷早就已經羞得鑽進了蘇沐陽的懷裏。
“去去去，都一邊去，你們眼裏還有我這個大哥嗎。你們兩個怎麽不講講你們的事。”
蘇沐陽可就不幹了，他怎能看著一群人這麽取笑趙瓷，立馬就拿出了大哥的威嚴，板著臉嗬斥起了眾人，不過最後一句話，卻是完全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甄俊當然不同意，他的血淚史，怎麽有臉說出來，楊英見狀就在一旁煽風點火，幾人鬧做了一團。
一旁的林詩音，輕撫著自己的小腹，看著眾人嬉鬧，內心卻並無興致，不時地看一眼房間的方向，目光中滿是擔憂。
突然“吱呀”一聲，屋門打開了，柳若冰和陸雪琪都走了出來，兩女麵容上，都還有未消得紅暈。
結果很明顯，三人並沒有出現什麽不和，林詩音也放下了心中的擔憂。
柳若冰麵前，甄俊不敢得瑟，隻好朝著眾人一通擠眉弄眼，炫耀著自己猜測果然沒錯。
“好了，天色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甄子澹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別院，看到眾人還在一起聊天，出言讓他們散了，顯然是有事要和某人說。
“甄伯父好，那我們先退下了。”
眾人紛紛問候後告退，甄俊一臉苦相的呆在原地，老老實實的等候自己老爹的發落。
蘇沐陽拉著趙瓷，也準備告辭。
“沐陽你也留下，此事也和你有關。”
甄子澹卻是出言叫住了蘇沐陽，無奈，蘇沐陽隻好安撫了趙瓷，讓她先去休息。
眾人都走了後，甄子澹卻背著手，也不說話，隻是看著漆黑的天幕，歎著氣。
兩人也不說話，靜靜的等待著甄子澹說接下來的安排。
“沐陽，你可知道，接下來，我們該如何退敵？”
聲音虛無縹緲，甄子澹幽幽的問著，麵容上滿是唏噓之色，完全異於以往的他。
“誘敵深入，合圍而絞。”
說起領兵作戰，蘇沐陽完全變了個人，整個人變得淩厲了起來，簡潔有力的說了八個字，便不再言語。
“誘敵深入，合圍而絞。好，好一個誘敵深入，合圍而絞！不愧是鎮北將軍，眼光毒辣而精準。”
拍著手，甄子澹狠狠的誇獎了蘇沐陽一番，隨後卻又是一聲歎息，然後竟不說話了。
蘇沐陽和甄俊被這麽一弄，搞得很是沒頭腦，兩個人麵麵相覷。
“我接收到了北境的戰報，外圍三十六城，已有半數陷落！雖有幾個王侯在組織防守，但是蒼雲城始終沒有動靜，整個北境如同一盤散沙，無人統領戰局！”
沉默了許久，甄子澹終於是開口了，隻是這一開口，就把蘇沐陽給震驚到了，心神巨震，再也無法保持沉默。
“我明白了，我會立刻趕回北境，控製局麵。”
不用甄子澹多說什麽，蘇沐陽立刻明白了自己接下來的使命。
“還有你，我不反對你們，你也不能整日裏和翠雪那丫頭呆一起，快些把她送回帝都。過幾日，你跟我一起去阻擊敵軍。”
對待甄俊，甄子澹可就不客氣了，上來先訓了一通，才說他的任務。
甄俊苦著臉，也不敢反駁。
“還有沐風，明日裏，你也一起把他送回帝都吧。”
突然想起了蘇沐風，甄子澹又對著甄俊說道，把甄俊嚇了一跳，回過神來，連忙回應。
“啊，哦，好，我明日就把他送走。”
“我不走，我要留下，我也是一軍統領，怎麽能龜縮在後方，讓將士們在這裏揮灑熱血！”
屋門突然被推開，原來蘇沐風沒有睡，剛剛三人的對話，他都聽到了，聽到要送自己走，他又怎能夠平靜得了。
一番話，說的很是激憤，三人都是陡然一驚。
“你的傷。”
甄俊有些遲疑，想以蘇沐風有傷為緣由，勸他離開。
“沒有大礙，就算短期內不能上陣搏殺，我也可以出謀劃策。”
蘇沐風目光炯炯的盯著甄子澹，等著他的回答。
甄子澹沉吟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
“你的傷是怎麽回事？”
“隻是一些皮肉傷，傷口已經開始結疤，不影響我參戰。”
生怕甄子澹會拒絕自己，蘇沐風連忙說出了自己的狀況，不過卻是隱瞞了傷情的程度。
“那你便留下守城吧，我聽說前些日子那個在鐵冥城大捷的‘陸統領’就是你。你小子，不聲不響，就闖出了名堂，還真是不簡單啊。
故此，你就替我，替整個雲嵐，守衛好這南境最後的屏障吧。至於軍銜，依舊是統領吧！”
說著，嘴角也露出一絲微笑，甄子澹是對蘇沐風之前的戰績很讚賞，拍了拍蘇沐風的肩膀，作為鼓勵。
“明日你就去大營，黑雲城的城防軍，你自己挑一軍（20萬人為一軍），有什麽想法，盡管去做吧。”
看著蘇沐風，甄子澹的臉上滿是欣慰。
“將我的十萬蒼雲鐵騎留下吧，也交給小風。”
一直沉默的蘇沐陽，突然開口說話了，終究是放心不下蘇沐風，竟是要將蒼雲鐵騎留給蘇沐風。
“你的蒼雲鐵騎可不好駕馭啊。”
甄子澹也明白蘇沐陽的心思，不過卻是有些感慨，擔心蘇沐風無法指揮得了蒼雲鐵騎。
畢竟，那棒子人，連自己這個元帥都敢無視，也不知道蘇沐陽是怎麽訓練的。
“我相信小風可以的。”
沒有多說什麽，蘇沐陽隻是輕輕的拍了一下蘇沐風的肩頭，隨後直接走了。
“那便如此吧，你們也都回去好好休息吧。”
想再說些什麽，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如何表達出來，扔給了蘇沐風一枚令牌，甄子澹也轉身離去了。
“你好好休息，有事明日再說吧。”
甄子澹的話，讓幾人心頭都懸上了一把隨時都可能落下的劍，甄俊也沒了心思再去和蘇沐風玩鬧，道了別，也走了。
請冷的月光下，看著手中的令牌。
純銀色的令牌，在月華映射下，閃動著晶瑩的光澤。
整個令牌上沒有任何文字，隻有令牌正麵，刻畫著一對羽翼，栩栩如生，似要掙脫束縛，翱翔蒼穹。
收好了令牌，蘇沐風轉身進了屋，躺在了榻上，閉上了雙眼，隻是，思緒卻無法平複。
相隔不遠處的幾間屋子，柳若冰，陸雪琪，也都無法平複心中的思緒，燈火雖滅，情絲
未解。
一夜相安無事，隻是卻有很多事，已經注定要發生，齊聚的眾人，注定還要走上不同的軌跡。
天漸明，大軍已經在城外集結，城外，銀月的大營早已沒有任何動靜，經過探查，所有的人都已經撤走了。
“你真的不見見沐風麽。”
千軍萬馬，不斷的從黑雲城中湧出，有一處卻是完全的真空，隻有兩人在交談著。
蘇戰天的臉上看不出悲喜，目光悠遠的看著南方，淡淡的回答道：
“不必了，他想必也不願意看到我吧，沒有必要惹得雙方不快。”
收回目光，戴上了頭盔遮住頭臉，蘇戰天一揚馬鞭，對著甄子澹說了一句：
“走了，定軍城見。”
說完，竟走上了同大軍完全不同的路徑，獨自離去了。
凝望著蘇戰天離去的方向，許久，甄子澹不語，一揚馬鞭，匯入了軍隊中。
偏門處，也在上演著一場別離。
沒有多言，蘇沐風隻是給了蘇沐陽一個擁抱，兄弟二人，多年未見，如今剛剛相聚，卻又要分離。
千言萬語，也道不盡其中愁緒傷情，一個擁抱，足矣。
柳若冰和陸雪琪，也都粉麵含淚，蘇沐風強硬的讓她們也跟著蘇沐陽，回帝都，兩女知道自己的留下，隻會成為拖累，也隻得同意。
翠雪早就已經上了馬車，甄俊無法來送她，盡管她不願意離開甄俊，但是，她也不是真的刁蠻不講道理。
所以，一個人，躲在馬車裏，偷偷的抹著淚，為甄俊祈禱著。
蘇沐風和兩女緊緊的擁抱在一起，良久，才分開。
揮淚告別後，馬車載著眾人離去了，蘇沐風呆呆地凝望著，雖有失落，卻更多的是心安：
至少，大家都在，都還安好。她們，也不會再有什麽危險，在自己倒下之前，至於抉擇的事，等這一切結束吧！
直到再也看不見馬車的影子，蘇沐風轉身進了城，去軍營了。
隻是，被離情纏繞，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林詩音並沒有跟著一起離去，她留了下來。
隻是，柳若冰在進去自己的馬車時，臉上閃過的異樣神情，也沒有人看到。
甄俊呆在軍隊中，也無法隨意走動，隻能在心頭默默的向眾人告別。
城樓上，楊英特意留下來巡邏了一夜，此刻，雖然很疲乏，卻還是呆在城樓上，靜靜的看著眾人的別離。
突然，楊英注意到，一老一少還有一個壯年男子，也混在人群中出了城，其中兩人，正是昨晚看到的蘇沐風身邊的兩人。
不過楊英也未多想，這樣的世道，他們去更安全的腹地，也是必然。
收回思緒，靜靜的看著，楊英並沒有什麽傷感，隻是感慨著世事無常，這亂世，真是一切悲情的禍根。
天終於大亮，整個南境，還帶著紅暈的朝陽，散發著並不溫暖的光芒，掛在天穹中，積雪開始消融浸入大地。
兩支數量龐大的軍隊，向著相同的方向，急速行軍著。
野外，隨處可見，僵直慘白的屍體，禿鷲們飛旋著，搶奪著難得的美食。
無人去看這些昔日的同胞或是敵人一眼，隻是麵無表情的前進著，向著共同的目的地，前進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