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7章 破繭成蝶
夏誌遠見到秋心的第一眼,就感覺她和以前的荷香不一樣,以前的荷香目光總是閃閃躲躲不敢看人,而現在她的目光卻是咄咄逼人。
秋心見這個小男孩要給自己看病,一臉鄙夷:“你真的會看病?”
“怎麽不會,你可別小看他,上次就是他給你看好的。”妙靈在一旁說道,想提醒她控製住情緒,不要一激動認了弟弟。
嘉興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就是他,上次就是她治好你的。”
他既然會些醫術,那會不會看出來我是裝病的?秋心問了下自己,希望他年紀尚小,沒有行醫經驗看不出來。
夏誌遠取出絲帕,蓋在秋心的手腕上,隔著絲帕為她診脈。
“不用這麽麻煩吧?”秋心問道,她在家裏一直像個假小子一樣,不太重視男女大防。
嘉宏和嘉興兩兄弟看著秋心,覺得這個荷香越來越奇怪,怎麽失蹤了才幾天就變得大大咧咧的像換了一個人。
蘇如畫則希望大夫快點診斷出來荷香的腦子是真的壞掉了。
夏誌遠自然一眼就看出來秋心是假裝腦子有問題的,說道:“少奶奶你脈相平穩,沒有什麽事啊。”
秋心哪裏能讓她拆穿,急忙辯道:“當然了,我的問題診脈怎麽能診斷出來呢?況且還隔著一條絲帕呢。”
“哦?”夏誌遠來了興致,他倒想看看,一向軟弱無依的荷香有個見解:“此話怎麽說?”
秋心略略思索,道:“診脈隻能看出內在問題,而我則是外在因素,你靠診脈自然是看不出來了。”
夏誌遠淺淺一笑:“真是高見啊,那少奶奶你的外在因素是?”
“這都不知道,我腦子不靈光了,自然是磕到了腦袋把腦袋了磕破了唄。”秋心捂著嘴,矜持一笑。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她這是在嘲笑夏誌遠的醫術不精。
夏誌遠又是淺淺一笑,回到:“少奶奶說得有道理啊,看來要治好你腦子不太靈光的問題,還得再磕一次咯?”
這個小孩子竟然反將了自己一軍,秋心氣不打一處來,她緩緩道:“這,這就不必了,我也沒什麽大問題,不過是流了一些血,你給我開些補血的阿膠、血燕什麽的就可以了。還有我的額頭磕傷了,我可不想留疤,我有一道方子叫‘撫疤靈’,待會兒我寫給你,你照著方子去抓藥就是了。”
嘉宏和嘉興這才鬆了口氣,還好,荷香還是跟從前一樣,精通醫術藥理。不過她從前開的藥都是物美價廉的藥,像今天開的血燕啊、阿膠什麽的,都是極其珍貴的藥材,雖說對於沈家這樣萬貫家財的家庭不過是拔牛毛一樣,但大家還是對荷香生活水平物質的提高大吃一驚。
特別是張全英,她兒媳婦要吃還不得花她兒子的錢呀,她可不樂意了:“哎呦,荷香,你可真是會享受啊,什麽不貴你不吃什麽,阿膠啊、血燕呀什麽的我聽都沒聽過呢。”
秋心不是荷香,怎會受張全英的氣,她解釋道:“說話的這位大嬸,看你穿金戴銀住樓閣的,不會是舍不得花錢吧,再說了,我買補品的錢也不用你來支付啊。”說著從袖子裏摸出一遝銀票,找了麵額最小的一張遞給夏誌遠。
荷香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錢了,出手還這麽闊綽?從前可是連逢年過節的也舍不得買吃的和穿的呢。妙靈滿心疑惑,這哪裏還是那個種地下田的夏荷香,這分明是拿銀票當廁紙用的豪門貴婦嘛!
“你哪兒來的錢?”蘇如畫搶在張全英之前問到。她可是當家主母,每一次開銷她自然有權過問。
我哪來的錢還要跟你交待?秋心一副很不屑的樣子。
張全英哪裏肯服軟:“姐姐,荷香是我的兒媳婦就不勞你操心了。”
蘇如畫笑笑,擺出一副當家女主人的樣子來:“妹妹,荷香雖然是你的兒媳婦,可這沈府當家的還是我,所以府裏的大小事務自然是歸我管的。”
張全英癟癟嘴,找不到說辭來反駁,再次落了下風。
秋心也懶得看她們明爭暗鬥,道:“大嬸們不用你們操心了,這銀票的範疇不在蘇州境內的而是在揚州,所以不可能是你們任何人的。”
“揚州,你失蹤這些天都去了揚州麽?”嘉興著急地問道。
秋心想,自己是逃婚出來的,早已養尊處優慣了,手不能提肩也不能扛的,就算到了別的地方也沒有棲身之所,倒不如好好利用這個夏荷香的身份來掩護自己,別人一旦問起夏荷香的過往她還可以用失憶來做掩護,如此一來就有了依靠,還可以跟她心心念念的嘉宏朝夕相處。
她回答:“嗯,我失憶之後就流落到了揚州還做了幾天乞丐,後來遇見一個樂善好施的大娘,她給了我一遝銀票讓我回家尋親。我也不記得家鄉在哪裏了,隻是憑著記憶裏敏感的‘蘇州’二字找了回來,沒想到還真的給我找著了。”
妙靈見縫插針,道:“看荷香妹妹這麽憔悴,可心疼死我了!”說完用手絹抹淚。
“哼,那個大娘這麽好心啊會給你一遝銀票,我怎麽就遇不到呢?”張全英急速接口,一定要讓夏荷香這丫頭從實招來。
經張全英口這麽一說,所有人都開始懷疑起這遝銀票的來曆,紛紛質疑地望向秋心。
是啊,哪來的好心大娘啊,這讓我怎麽編啊?秋心也慌了,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啊,那大娘是個寡婦又膝下無子,她見我我流落街頭乞討怪可憐的,就收留了我。我不想一直打擾她,就尋了回鄉尋親這個借口好離開她自力更生,她拗不過我隻得給了一遝銀票說想認我做女兒,要是我找不到家可以隨時回她那裏,哦不,是義母那裏。”
經秋心這麽添油加醋的一說,大部分人都開始同情起她來,特別是嘉宏,當他聽荷香說到流落街頭的生活時心都要碎了,恨不得當初娶荷香的人是自己,好想就這
麽拋下一切,帶著她遠走高飛。
慢慢的,大家才散去,秋心用了好幾天的時間才打聽清楚夏荷香以往的一切,她覺得以前的夏荷香就是太懦弱無爭了就連一個下人也敢欺負她,真不知道她是怎麽從九歲活到十六歲的。既然自己頂替了夏荷香那一定會行俠仗義,幫以前的夏荷香討回公道,她可不是個任人欺負的善茬,誰要是得罪了她那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沒用幾天的時間她就和易峰相處得熟絡了,先前易峰還口口聲聲說秋心不是她的娘親,秋心又是買糖葫蘆收買又是甜言蜜語的側擊,終於把這個難搞的孩子糊弄過去了,但一想到她還沒嫁人就要當了後媽,氣真是不打一處來。
蘇如畫見荷香平安歸來了,就隨便尋了個借口差人把嘉許送了回來。說是和荷香一塊逃出來的,不過被土匪追上來的時候衝散了被一個好心的獵戶救了,獵戶仔細詢問了嘉許好半天才理清楚他的住所,又因為洪水塌方耽誤了幾天才下山把嘉許送回來。
獵戶把嘉許送回來的時候還客客氣氣地跟沈家道歉,說不應該這麽晚了才把孩子送回來,沈建華以重金答謝了那獵人,土匪綁架荷香和嘉許的事才就此了結。
秋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明鏡似的,她剛編出個好心的大娘,那方蘇如畫就緊接著編了個好心的獵戶,哎,從前她怎麽不知這世上竟有這麽多好心人呢。
妙靈回到房裏後就心不在焉,坐在梳妝台前卸妝卸著卸著發起呆來,自言自語道:“不像了,太不像了,我真不敢相信回來的是荷香。她變了,變得自信滿滿華貴矜持,她不再是從前那個任我呼來喝去的妹妹了……”
“五夫人,在想什麽呢?”翩翩端了一盆熱水走了進來。
“你一個下人不需要知道那麽多,打聽主子的喜惡對你毫無意義,知道了麽?”妙靈睨了翩翩一眼,咄咄中帶了些威脅。
“是,奴婢知道了,下次不會多言了。”翩翩應著,識趣地低下了頭。
妙靈把頭上的珍珠水晶玲瓏八寶簪一拔,回心髻瞬間散落成絲絲烏發散落在她肩頭布滿周身。她看著鏡子裏的青絲散落,覺得白發一天比一天多了,她問到:“嘉傑呢,又到哪裏玩去了?”
“去找易峰小少爺玩去了,兩位少爺年紀差不多是該好好來往呢。”翩翩小心翼翼回答,生怕有一絲錯漏。
妙靈一怒,道:“有什麽好玩的,就荷香那種軟弱的性子能教出來什麽好兒子啊,嘉傑成天跟易峰混在一起,我擔心他會被易峰影響,要是嘉傑智商下降了怎麽辦?不行,不能這樣放縱下去,以後四少奶奶那邊有人來找不要輕易讓七少爺出去。”
“是……”翩翩低頭默認。
妙靈又把滿頭的珠翠卸完,才用黑芝麻泡水洗了個頭上床睡了,今晚注定又是個不眠之夜。不單是妙靈,蘇如畫、張全英、冷秋心……不知要有多少人睡不著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