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五章 競拍花魁
“把她給我潑醒!過會,我親自來調教。”春風樓的老鴇堆著笑臉,扭動著腰肢走掉,連麵紗都沒有揭下看。
她跟牙婆合作多年,彼此心照不宣,牙婆說一般,那就是中上,牙婆說中上,那就是上等,牙婆說上等,那就是絕色。
這回,牙婆說了上等,又是馮家二小姐,那必是絕色無疑。
雲淺寒被換上一身玫紅色長裙,袖口的鑲邊是翠綠色的,裙擺上的花朵是金黃色的銀杏葉。
“老娘花高價錢買了你,是讓你當搖錢樹,不是讓你當金枝玉葉的,你在那嬌氣個什麽勁!”她一醒來,什麽都不知道就被老鴇拿著纖長的竹條抽打,老鴇一邊揮舞著竹條,一邊嚷嚷道:“說,你會什麽?”
竹條經過特別的處理,打到身上隻會傷到五髒六腑,而在肌膚上不會留下痕跡,雲淺寒無論挨多少打,晚上照樣能接客。
一開始,雲淺寒一個勁地說他們抓錯人了,她不是他們要抓的人,但是,老鴇很不屑,覺得每個到了這的姑娘都會這麽說,手下的竹條便揮舞的更加厲害。
雲淺寒被打怕了,紅著眼睛哭道:“我會跳舞。”
老鴇一聽就樂了,是個絕色美人,又會跳舞,那簡直要賺翻了。
雲淺寒跳了幾段給她看,她的眼珠子看得都快掉出來,打的次數就少了。
當夕陽西下,夜幕剛剛降臨,春風樓的賓客陸續多了起來。
今日的賓客異常多,原因就是聽說春風樓新來的花魁要競拍第一晚。
雲淺寒是被老鴇用力推到勾欄中的,樂聲一起,她隻能無奈地翩翩起舞。她非常想大聲喊救命,但是老鴇警告過她,她可以喊,但絕對沒有命走出春風樓。
“好,我出五百兩!”
“我出一千兩!”
“我出一千五百兩!”
……
各路花花公子喊價,一個喊的比一個宏亮。
雲淺寒的舞本來就跳的很好,加上她的身段窈窕婀娜,衣裳風格又符合風塵場所的審美,所以,想要拍下她的公子很多,最後,武安侯趙無涯的大哥趙無庸以五萬八千七百兩的價錢拍下了她。
老鴇親自把雲淺寒送進廂房,給兩個人的酒裏下了合歡散後,就跑到一邊數錢去了。
對麵茶館,二樓臨窗的位置,馮若蘭吃著點心,品著茶,吃完點心,還要舔一下手指上的糖渣。她幸災樂禍地看著春風樓,從她這裏,剛好能看到勾欄中的情況。
馮兮和什麽時候會跳舞了?她覺得那段舞很眼熟,但又想起馮兮和在曬書會上一鳴驚人的表現,就認為馮兮和背著她去學了舞藝也有可能。
馮兮和就坐在她隔壁的雅間,僅僅用一張竹簾隔開。
“千允,我們出城,去聽風崖。”馮兮和磕著瓜子,淺笑盈盈地吩咐著,“遠影,你晚點去刑部報個案。”
*
夜半時分,春風樓門前依舊是車水馬龍,各色美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在門口迎來送往。
這時,馬蹄聲和腳步聲忽然闖入眾人的耳朵,喧囂的氣氛一下子冷凝下來。
“哎呦誒,這位官爺,你是看上我們這哪個姑娘了?”老鴇數了剛數了九十九遍銀子,走出來,便被魚貫而入的捕
快們嚇到。
“刑部辦案!”一個捕快拔出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厲聲道:“有人報案,說你們這裏涉嫌拐賣少女,左侍郎大人親來查案。”
說音剛落,一個長身玉立,身佩黑鞘長刀的年輕公子已經掀袍踏入了大廳,他穿了一身藏青色錦袍,腰間鸞帶飄動,棱角分明的俊顏上,卻像寫了“生人勿近”四個字,一雙漆黑的眸子裏千裏冰封。
“夏大人真敬業,這麽晚了還辦案,這是我們百姓的福祉……”老鴇笑的比哭還難看。
“給本官搜!”刑部侍郎夏海晏隻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直接帶人在各個房間搜查起來。
最近這段時間,為了查出京畿地區販賣少女的幕後黑手,他幾乎天天都在官府裏過夜。今晚,他伏案挑燈,整理線索時,突然看到遠影去報案,便火速帶人前來。
各個房間裏,還沉淪在歡愉中的人瞬間驚醒過來,提褲子的提褲子,穿裙子的穿裙子,都自覺把房門打開。隻有雲淺寒他們所在的房間沒開門。
捕快們奪門而入時,兩人還在紗帳內火熱地翻滾著。
“誰呀?敢打擾老子,活的不耐煩了是吧!”帳子被掀開後,趙無庸明顯不高興,一雙鬥雞眼沒睜開,就不滿地抱怨道。
“哎呀,你快點呀!”雲淺寒臉色潮紅,往趙無庸身上蹭了蹭,也是一副欲求不滿的狀態。
兩人完全沒覺察到他們正在被一群人圍觀。
而夏海晏看著他們,就像看著兩堆五花肉,然後,他又麵無表情地到房間各處搜查了一遍,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大人,都搜過了,沒有發現窩藏女子的地方。”半晌,捕快們陸陸續續地到他麵前回稟。
夏海晏冷聲道:“那位報案的姑娘怎麽說?”
“那位姑娘一口咬定,說看到有人綁了一名少女到這裏。”
“你讓她進來看看,這裏有沒有那名被綁的女子。”夏海晏剛說完,卻聽一名捕快急匆匆來報,“大人,在城門口發現了一輛可疑的馬車。”
夏海晏唇角微勾,“都已經宵禁了,誰家的馬車還能在這個時間進城的?”
“隨本官去城門口。”他將一部分捕快和遠影留在春風樓,自己帶了另外一部分捕快策馬趕往城門口。
城門口,火光將金陵城漆黑的街道照的通明,馮兮和的馬車就被眾多捕快包圍。
“車內何人?”夏海晏在看到馬車上的標誌時,心中已做過多種推測。他策馬在馬車前停下,“籲”的一聲,拉了韁繩。
車簾被一雙纖纖玉手挑開,馮兮和雙眸含淚,眉宇間神色窘迫,似有難言之隱。
“夏大人,請借一步說話。”她的聲音輕柔喑啞,仿佛剛剛哭過。
夏海晏眉心微攏,借著馬車內部的光線,可以看到車廂中的案幾上胡亂地擺放著幾根燒了大半截的香燭,以及一些紙錢。
視線往下掃去,隻見馬車下麵的車輪上沾了些許泥濘。
“姑娘,這邊請。”他側身下馬,將馮兮和帶到一旁,馮兮和將麵紗摘下後,他略是疑惑,“馮大小姐,都三更天了,你出城做什麽?”
馮兮和垂目哀歎道:“今天是我母親的祭日,我想到當年出事的聽風崖祭奠她,沒想
到,我太思念母親,忘了時辰,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這麽晚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夏大人能不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她這番話說的並沒有不合理的地方。刑部裏放著大量的死亡卷宗,對於當年她母親墜崖的事,夏海晏也略有耳聞。
“馮大小姐請節哀。”夏海晏仔細地思索著她的話,沒有加以為難,隻是奉勸道:“但是,近來金陵城中劫匪出沒,馮大小姐這麽晚回去不安全,本官派幾個人送你回府。”
“謝過夏大人。”馮兮和感激涕零地回到馬車上,在拉下車簾的那一刻,她已把淚水收了回去,唇邊泛著一抹淺笑。
刑部侍郎夏海晏是刑部尚書夏衍的嫡長子,從十歲起,就能斷案,協助他父親破獲過數起案件。七年前,他參加科舉考試,明經及第後,到幽州出任都督府法曹。
五年前,他又被破格任命為左侍郎,調回金陵,緊跟其父的步伐,到刑部當差,其為人正義凜然,鐵麵無私,擔任左侍郎的這幾年來,在他手上從沒出現過一起冤假錯案,人稱冷麵侍郎。
沒想到,今日遠影去報案,將這號人物請了過去。這真是個意外的收獲。
春風樓那邊,遠影指認了雲淺寒,但是,雲淺寒清醒過來後,把頭蒙在被子裏,死活不承認自己是被綁來的,非說自己就是春風樓的姑娘。加上老鴇和其他人的口供一致,刑部的人和遠影也沒辦法,隻好先回去複命。
“你這婊子到底是誰啊?”趙無庸給門上了閂,扯開錦被,氣呼呼地踢了雲淺寒一腳後,隨意披上外裳,腰部的肥肉在一塊塊抖動著。
他覺得,這真的是他逛青樓以來,最鬱悶的一次經曆。
下午的時候,他是在隔壁秋風樓,喝小酒,聽小曲,抱著春花秋月的。但是,他看到一個小痞子坐在秋風樓門口,翻閱一本香豔的話本,流著口水,好奇心就來了。
他上前把小痞子手中的話本搶過來,看清話本裏不著寸縷的美人時,還真是眼前一亮,經過打聽,才知道那美人是春風樓新一任花魁。他當即就跑回家裏,卷了巨款過來。
當進了房間,他喝了老鴇送的酒,連美人的麵紗都來不及揭下就迫不及待地摟著她到了榻上。清醒過後,看清美人的臉後,他的眼睛更是一亮,沒想到房門口卻圍著一群捕快。
雲淺寒縮在床榻的最裏麵,一聲不吭,隻有眼淚在不停地掉。她醒過來,隻明白自己失身了,然後,不敢讓任何人看到她的模樣。
毀了,毀了。她的腦子一片空白,隻感覺一切都已被摧毀。
原來,現在躺在這裏的應該是馮兮和。
“喂,老子問你話呢!”趙無庸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裏更添堵,他還沒撒氣呢,她就敢擺臉色給他看。
雲淺寒被揍了幾頓,痛的厲害,但她又不想說出身份,不然,明日全城都該知道她的醜事了。
“我、我是馮國公府裏的二小姐。”
“啊?你是馮清玥?”趙無庸的態度馬上變得友好起來,湊過去輕輕地摸了一把,“你怎麽不早點跟老子說呀。”
他看著她的眼神也愈發灼熱,早就聽說馮清玥貌美,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那花個幾萬兩睡到國公府的二小姐也算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