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五章 隻要本王想

雲長依被顧錦年護在身後,在離水榭十丈外的假山後躲著。此刻,心裏是十分不甘心。

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前麵,雲淺寒的體香剛出問題,後麵,她彈琴時,就無故跑上來那麽多蟾蜍。

但就算她能為自己解釋清楚,說蟾蜍不是她引來的。那也沒有多大意義了,因為她今日的目標是在彩頭上,那不是普通的石頭,是來自天外的隕石!

“大表姐,你怎麽樣了?”就在她惱恨的時候,匆忙趕來問候的馮君逸躍入了她的視線。

剛才混亂發生時,馮君逸就一直在找她,隻不過,她被顧錦年先行一步帶走。少年的臉上有的是迫切的神情,看得出來,馮君逸是真的在乎雲長依。

雲長依當即眼睛一亮,隨後兩行清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她似是虛弱至極,楚楚可憐道:“君逸,我、我……”

雲長依支支吾吾的,眼神卻瞥向遺留在對麵水閣上的大紅綢布。

馮君逸生來聰敏,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淚是為什麽而流。但他的眉頭深深地皺起,他不是不能為雲長依爭取到,隻是,跟她爭奪的人是他的親姐姐。

“君逸,你不用管我了,你走吧。”見馮君逸在猶豫著,雲長依又猛掐了自己一把,逼得幾滴眼淚從眼中滾了出來,身子骨軟綿綿地癱軟到了地上,像是痛苦地暈了過去。

顧錦年心中一緊,轉身就把她打橫抱起。

“讓馮兮和那個醜八怪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本宮和長依的麵前。”他怒瞪了一眼馮君逸,咬牙切齒地說完就毫不顧忌地把人抱走。

馮君逸痛苦地垂下頭,徘徊再三,掙紮了很久,終於轉過了身去,小跑起來。

縮在顧錦年懷中的雲長依偷偷地睜開眼睛,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油然舒暢了許多。

不管馮兮和如今的變化多麽大,可有一點是不變的。馮兮和永遠都很在意親人,而她卻不一樣。

須臾,在馮老夫人身邊當足了孝女的馮兮和,眼眸微轉,就見到馮君逸在前方追著顧錦城而去。

她的心頭一跳,暗道不好,便迅速地追上了馮君逸的步伐。

“二皇子殿下,且慢。”馮君逸伸開雙臂,擋在了顧錦城的輪椅前,義正言辭道:“二皇子殿下,寧國的律法規定,當一個女子被人隨意構陷,那我們是不是得還她清白,做出補償?”

顧錦城對突然躥出的馮君逸十分好奇,不過,眼眸中的神色溫潤依舊。

“這是自然。”

“那好,現在就有一個女子受到了這種委屈。”馮君逸接而揚起頭,任由一頭簪冠墨發隨風拂動,“前幾日的夜晚,本少爺去上茅房時,無意間看到有黑衣人扛著一個麻袋跳進了府中。”

“然後,他就來到湖邊,將麻袋裏怪叫著的東西往湖裏倒……”

“君逸!”馮君逸正要說下去,衣袖卻忽然被人牽住,回頭看去,不出意料就是他嫡親的姐姐馮兮和。

此刻,馮兮和的眼眸清澈見底,卻帶著幾分渴求。

她對著馮君逸輕輕搖頭,希望他到此為止,因為她不想要他卷進來,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把小少爺先帶走。”她吩咐完千允,而後轉眸向顧錦城

賠禮道:“君逸衝撞了二皇子殿下,兮和這就帶他回去麵壁思過。”

“我不走!馮兮和,你如果不心虛,為什麽要急著讓我走!”馮君逸掙脫開千允的手,像極了一隻暴怒的野獸,他的這個姐姐這麽多年來,從未對他有過一點一滴的關心。

他九歲了,自從有記憶以來,他為了讓姐姐開心,曾別出心裁地製作了許多窗花,附上詩句,粘貼在攬月閣。也曾偷偷摸摸地從學堂溜到外麵的街市上,隻為趕在打烊前,買一塊她最愛吃的馬蹄糕,而他自己第二天卻被夫子罰站了一天……

而對於這些,她從來不領情,她寧願成天跟金陵城的混混們出去惹是生非。若不是馮君堯和雲長依,隻怕他死在街頭都沒人知道。

雲長依照亮過他的世界,現在馮君堯也離開了國公府,他不願意再失去那個仙子般的女子。

看著馮君逸的這般模樣,馮兮和垂下的眼眸裏早已是霧氣彌漫。就像是前世被鸚鵡啄心的感覺,心痛的無以複加。

當初,她看馮君逸在學堂辛苦,曾親自做了許多糕點和麵食送過去,可是,她臉上的紅斑點總是被學堂的其它孩子取笑,她心疼弟弟,不願意讓他被人嘲笑說有那麽個姐姐,就讓雲長依代送。

沒想到,這一送,卻將他們的距離越送越遠。

她恨雲長依,也恨自己,為什麽不能早點看清雲長依的真麵目。

顧錦城見兩姐弟爭執不下,眸子裏有流光劃過,他尋思著馮君逸的話問道:“國公府進了賊人,小少爺當時怎麽不說呢?”

馮君逸早已下定了決心,他喑啞著嗓子自嘲道:“我不叫是因為,那個跟黑衣人接頭的人是……”

一雙通紅的眼睛是瞪著馮兮和的,馮兮和感到自己的心碎了一地,手腕已被他抓出了血痕。

她是讓遠影給湖裏的蟾蜍下了毒,又在自己作畫時,在墨汁上加了點料,等到墨跡幹涸,雲長依彈琴時,湖裏的蟾蜍就都會尋著特殊的氣味,從湖裏爬上來。

但是她可以確定,誰都不知道這件事。他為了雲長依,已然可以公開對抗自己了。

“將小少爺帶下去!”馮兮和重複了方才的話,而後默然抬起了兩排長睫,愈發堅定。

雲長依這顆毒瘤,她必須得除!

“本王幫你帶走如何?”忽然間,馮君逸反抗的聲音沒了,馮兮和的耳邊響起的是那個高傲得不容人違逆的聲音。

即使沒有轉過身,她也可以感受到身後那股強大的氣場。

她想起前世大哥的死,還有在畫舫時,顧時引任意處死美人的畫麵,就心跳不止。

“裕王爺,這裏是國公府,君逸是國公府的嫡孫,你不能帶走他!”馮兮和緊繃著身子,不由分說地就要衝到將馮君逸抗走的鐵騎那裏。

“丫頭,你忘記跟本王的賭約了?願賭服輸!”顧時引長臂一伸,就將她的手反擒住,她打了個趔趄,跌倒在他懷裏,他卻沒有把人推開。

賭約?馮兮和這才記起,他是指在畫舫裏說的賭。可她根本就沒有同意過!更何況,她什麽時候輸過?

“將快樂都建立在別人的生命和痛苦上,這就是裕王爺你想要的嗎!”馮兮和狠揪住他的一大塊衣裳,

諷笑道。

“那又如何?”顧時引將她的下顎抬起,居高臨下地看著,眼神裏寫滿了輕蔑,像是絲毫沒有將她放在眼裏。

他帶著淩駕於萬物之上的語氣,狂傲如常,“別說是一個國公府,就連整個皇宮,隻要本王想,都能夠踏平!”

“馮兮和,本王告訴你,人本王就帶走了。你要覺得能打得過本王,盡管來本王府中把人帶回。”

說罷,顧時引看也不看,就將馮兮和往旁邊一丟,甩袖走人。

恣意張揚的高大身影出府,進了馬車,就不再出來,在馬車包圍著的鐵騎,連隻螞蟻都不會放進去。

馮兮和心中凜然,絲毫不覺得他的話有任何誇張的成分,顧時引少年掌權,還手握重兵,他要是想登高一呼,隻怕昌德帝也得乖乖將玉璽送到他手上。如今,他差的就是一個名正言順的即位理由。

“兮和,裕皇叔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本宮去想辦法,救小少爺出來。”顧錦城的聲音乍聽起來,就如和煦的春風,能帶著強烈的治愈效果。

隻要是任意一個妙齡少女,都會被他迷惑。可是,在他伸手要扶馮兮和一把時,她卻側身避開了。

顧錦城的手僵在空中,多少有些尷尬。

“二皇子殿下,這是兮和跟裕王爺的私事,不勞煩你了。”馮兮和心煩意亂,也沒有跟他再多說什麽,轉身就走人。

“將這盆月季和彩頭一起送給馮大小姐吧。”顧錦城指了指侍衛手中捧著的一盆怒放的月季,唇邊的笑意有增無減,他在人前一向是好脾氣,並沒有因為馮兮和的失禮而生氣,反而還送了花過去。

而這盆月季本來他是打算送給雲長依的。

顧時引的馬車還停留在國公府的石獅前,他看到了顧錦城的一舉一動,對著一個暗處的人影說道:“看來二侄兒對那丫頭還存了心思,本王覺得,得讓他離得遠一點。”

馮兮和擔憂馮君逸的安危。

顧時引的摻和完全是在意料之外,而對方遠不是她所能抗衡的。

思來想去,還是去找馮老夫人商榷,畢竟馮君逸向來被馮老夫人當成寶貝一樣。

隻不過,她前腳剛邁進馮老夫人院子的門檻,就聽到裏邊傳出的啜泣聲,院子裏的丫鬟婆子神色也不對。

馮老夫人強撐著悲痛的心情,送完了所有客人,回去就氣倒在了病榻上,今日的曬會自然是不歡而散。

“發生了什麽事?”馮兮和拉住一個灑掃的丫鬟問道。

丫鬟雙眸含淚,看到是大小姐,隻哽咽道:“剛才,裕王爺將小少爺帶走了。老夫人想去求裕王爺放人,但是裕王爺的人說,雲大小姐和雲二小姐今天讓他受了驚。所以,裕王爺要給國公府一個警告。”

這說辭,怎麽跟顧時引和她所說的不一樣?

不知不覺中,馮兮和心中的不安在散去。

而這時,馮老夫人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她,一把老淚橫流。

“兮和,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君逸,府裏就這麽個獨苗了。”

按照顧時引的一貫作風,不用想,被他帶走的人也是凶多吉少。

今日發生了這麽多的變故,讓她一下子又是心力憔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