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七章 妾為將軍解戰袍

國喪期間,新帝登基,李軒璟頒布一係列朝款條陳,一時間民間議論聲一片,皆稱新君英明。

而立下不世之功的李軒昊卻淡泊的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天氣越來越涼,漸有雪花飄下來,淺夏一身彤紅水袖毛絨披風,站在昔日被大火燒成一片廢墟的拓跋府,蹙著眉頭問小竹子。

“拓跋玉的府邸修好多久了?”

小竹子歪著腦袋想一會,掐著指頭算一下日子:“有王府的監工,工匠自然都不敢偷懶,這府邸少說也建成一個月了。”

她回來都半個多月了,拓跋玉就那麽死皮賴臉的在王府蹭吃蹭喝,半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這怎麽行!

原地繞了三圈,淺夏皺著鼻子對小竹子說道:“你回去跟拓跋玉說,我在望城樓等他,請他吃烤鴨!”

小竹子困惑的看著自家王妃,她不是要趕人嗎,幹嘛還請吃東西呀。

淺夏賞她一個“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叉著腰狐假虎威:“還不快去!”

小竹子撒丫子開跑,她拍拍巴掌,讓躲在暗處的雪景鳶下來。

堆在梨樹上都快成一個雪人的雪景鳶跳落到地上,抖一下滿頭白雪,樂嗬嗬的過來:“王妃娘娘,您再不讓小的下來,小的就真凍成個雪人了!”

“凍成個雪人也沒關係,我會讓你家王爺給你捂化的!”淺夏不以為意道。

聯想到自己被凍成雪人後,被冰山王爺抱在懷裏捂化的場景,雪景鳶打了個寒顫,小跑著跟上淺夏:“王妃,咱們這是去哪啊!”

雪景鳶是新上任的黑禦統領,別看年紀小才十六七歲,長得白白淨淨整天嬉皮笑臉的模樣,殺人的手法和狠毒比起血煞來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一個白淨少年,跟在身邊像個活寶似的,淺夏心情莫名的好。

到了望城樓,小二十分有眼色的給淺夏找了個雅間,這年頭誰要是還不認識靖王妃,那可真就白活一場了。

夜王妃從君出征的故事不知怎麽一夜之間傳遍遙京的大街小巷,傳聞千軍萬馬之中單槍匹馬,殺破敵軍千萬,獨騎跑回林城請出隱世大師王德將軍,一舉攻破雲國軍師設下的九龍陣,傳聞簡直神乎其神。

現在她真是有自己的名頭揚名立萬了,走到哪想低調都不行。

大搖大擺坐下,要了一碟子瓜子,就等著拓跋二王子赴鴻門宴了。

拓跋玉倒是準時,一聽望城樓有好吃的,巴烏烤好的羊腿都不吃了,施展絕世輕功,一路“飛”來的。

到了望城樓也不走大門,跳窗子躥上二樓雅間,連敲錯了五個房門,才找對淺夏所在的位置。

“至於嗎你,跟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白一眼還沒點菜就已經流口水的拓跋玉,淺夏毫不留情諷刺。

“至於至於,怎麽不至於!”拓跋玉先抓了一把淺夏麵前的瓜子拉饞:“你不知道望城樓向有一兩菜一兩金的說法,且不說這裏日日滿座,想要吃頓飯都得提前預約,就說這千斤一菜的價格,可不是誰說來就能來的!”

人家開店做生意,都是笑迎八方,望城樓的老板倒好,看心情挑著客人接待。

巴烏來了八次了,都沒能預約上這裏的一頓飯。

淺夏嗑

著瓜子,招呼旁邊的夥計,“有什麽好吃的盡管上來,最後一頓飯了,不能丟麵!”

看小夥計樂嗬嗬的下去,拓跋玉一臉狐疑的問:“最後一頓飯?怎麽說的跟要上斷頭台似的,你要去哪?靖王又要打仗了?沒聽說啊!”

“不是我去,而是你去!”她指著拓跋玉的鼻子淺笑吟吟。

“啥?”瞪大眼珠子,拓跋玉破扇子也忘了搖了,“這不……不是真的吧,你們昭國打仗跟我一荼夏王子有什麽關係啊!”

“誰說讓你去打仗了”淺夏白他一眼“你的拓跋府不是修好了嗎,今天這頓飯個權當給你送行,恭賀你喬遷新居,回去就給我收拾東西,馬上滾蛋!”

才喝進的一口茶水如數噴出來,拓跋玉不敢置信的看著淺夏:“不是吧,這麽快就卸磨殺驢,不對,是過河拆橋!”他呸一口。

你可別忘了,我隻是看在你無家可歸的份上,讓你暫住王府,既然現在你的府邸也修好了,就沒必要在賴在我這了。頓了一下,淺夏忽然眉開眼笑道:“想要留下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拓跋玉眨著一雙桃花眼,眉開眼笑道:“快說快說,要怎麽做!”

“就是給錢啊,每天茶水飯錢,住宿的費用,也不用多就按望城樓的價格就好!”

拓跋玉聞言,騰地一下站起來,一把扇子啪砸在淺夏腦門:“夜淺夏,你愛錢愛瘋了吧,鑽錢眼了,能不能不張口閉口全是錢啊!”

淺夏揉了揉被砸疼的腦門,皺著細柳彎眉:“敢打我,小鳶,揍他!”

不知一直潛伏在那的雪景鳶一下子竄到拓跋玉眼前,撈起他打淺夏的那把扇子,找準腦門就是一下。

準確無誤分毫不差的,要是能把拓跋玉和淺夏合在一起,指定嚴絲合縫,可惜,古代沒那技術。

淺夏這才心滿意足的坐下,端著王妃的架子緩緩開口:“別掙紮了,我知你武功高強,但絕不是小鳶的對手,所以如果晚上還想好好睡個囫圇覺,就乖乖搬回你的府邸去。”

拓跋玉耷拉個腦袋堆縮在桌子上,眼神無比哀怨。

淺夏摸哈士奇似的,撫摸著拓跋二王子一腦袋的小辮子,“乖啊,姐姐還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辦,你留在王府不方便!”

拓跋玉瞪大雙眼看著明明比自己小卻非要自稱姐姐,並把摸小狗一樣的手收回去安然喝茶的女人,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淺夏心裏暗笑,帶著小鳶就是好,就連拓跋玉都忌憚他的武功,可以好好狐假虎威一把了。

不管拓跋二王子答不答應,他都搬出了王府,因為趁他外出吃飯的空檔,能幹的管家大人,已經指使手下把二王子的東西搬得一幹二淨了。

死皮賴臉跟回來,拓跋玉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傻眼,假風流裝不下去了,氣呼呼的轉身就走:“夜淺夏,算你狠,哼!”

小竹子看著二王子怒氣衝衝出走的樣子,拉拉淺夏裙擺:“王妃,我們是不是做的有點過分了。”

靖王、王妃不在的這段時間,王府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全是拓跋玉在一手主持的,憑他三寸不爛之舌長袖善舞,在大皇子逼宮期間,才能保住靖王府磚是磚瓦是瓦的完好無損。

淺夏不為所動的揮揮袖子,十分自信的

開口:“別管他,明天保證又歡蹦亂跳的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

可惜,這次淺夏話說的太滿,第二日日落黃昏了,拓跋玉都沒來,後來差人去打聽,才知道她把拓跋玉趕出去當晚,他連夜就走了。

淺夏不是心狠的人,靖王府也並不是真的就容不下拓跋玉,隻是她的確有些事情要拓跋玉幫忙,住出去會方便一些。再者新帝登基,靖王攝政王的身份本就尷尬,再與一個他國王子私交甚好,難免日後不授人以柄。

手指有意無意的敲著杯沿,眼睛一眨不眨的數燈花。

身後有輕微響動,以為是小竹子送夜宵過來,頭也不回的說一句:“放那吧。”便繼續數燈花。

腳步聲頓了片刻,接著一雙大手放上她的肩,仔細揉捏起來。

身後是均勻的呼吸,周圍是熟悉的氣息,捏在肩膀的力道剛剛好,不用抬頭也知道,來的人是李軒昊。

“王爺今日回的有點早呢。”她狀似無意的說。

“王妃這是在責怪本王讓你獨守空閨了!”他似笑不笑,眼角流露出戲謔。

淺夏臉上一紅,拍開他的手,裙衫一轉,離開座位似嬌似嗔開口:“去你的,你才獨守空房,你全家都獨守空房。”

他的視線隨著裙衫流轉到她俏紅的臉上,挑眉問:“不是獨守空房難不成還敢紅杏出牆?”

淺夏一噎,抓個杯子隨手就拋出去,杯子剛離開手,忽然想起裏麵才倒了熱水。

她扔出去不打緊,要是灑出來……

靖王出手,眨眼之間已經將杯子平穩的放回原處,慢慢踱到淺夏身邊,長臂一舒,將人緊緊困在胸前。

下巴抵住她的發心,珠圓玉潤的聲音緩緩開腔:“還記得我揮軍南下,金戈鐵馬?”

“嗯”淺夏微微點頭,目光也輕柔起來,那是的一切雖已過去月餘,一切回想起來恍然如昨。

“那王妃可還記得,當初送本王上戰場時說的話?”

淺夏一滯,不知他問的是那一樁。

圍在腰側的手漸漸收攏,他的體溫從腰間一直漫上心口,那日臨別前的一幕恍然襲上心頭。

營帳外是車粼粼馬蕭蕭,三軍將士士氣如虹,她將一身鎧甲托在掌心,剪剪瞳眸裏是說不出的擔憂。

她記得她當時說……說……

“說的什麽,嗯?”

渾厚的氣息噴灑在耳側,溫熱的潮濕的欲罷不能。

扭頭,她躲開他的觸碰,臉卻越來越紅。

當時一定是鬼迷了心竅,才連那樣的話都說得出口。

“說了什麽,嗯?我的王妃!”李軒昊不依不饒,不問出個結果來誓不罷休。

“我說……我說……待到待到太平……歸來日……”緊咬的嘴唇都要滴出血來,啟了幾次唇,無論如何就是說不出話來。

腰間的絲絛被他糾纏在手裏,修長的手指在燭火跳動下與五色的絲線糾纏在一起,仿佛情深意厚的兩個人難解難分。

“說啊!”

滾燙的唇貼著她的耳垂,從流蘇的耳墜一路向上,如同盤樹的蛇,拂過耳蝸,包裹耳廓。

“妾為……妾為將軍解——戰袍!”

“那王妃還在等什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