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暴露三
意外暴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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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咳,其實孫金如跟殷老爹木關係。殷爹是個猛人,以後就知道了。
“你……”
殷朝暮嘴唇動了動,想要說點兒什麽來打碎屋子裏粘稠到令人喘不過氣兒來的尷尬,然而話沒說完,就撞上顧疏的目光,心猛地一縮,話再也說不下去。
那,那是什麽眼神?
好像抓到什麽把柄一般,又好像高傲的獵人站在籠子外俯視著不斷掙紮的困獸,就像在看一個笑話。
顧疏沒有任何感情的眼,莫名就讓人不舒服。或許是殷朝暮自己的緣故,總之他現在心底的火兒嗖嗖向上冒,恨不得一拳頭揍死這個拿腔作勢的家夥!
這眼神兒,他見過太多次,每一次都是讓人恥於回想的畫麵,不提也罷。
殷朝暮盡量不著痕跡地快速環視著這間小書房,心頭突然就冒出冰涼徹骨的八個字: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
他甩甩頭,迷糊了,自己果然對上這小人就出問題,都亂想什麽呢。為了掩飾不自在,他退後兩步坐在書桌前的轉椅上,兩隻手指交叉疊在腿上。
一個很優雅的姿勢,他知道自己手指長,這個普普通通的動作做出來得體又好看,就連殷夫人也挑不出錯兒來。
殷朝暮的心稍稍放下。
顧疏上了鎖,也跟過來往另一邊的書桌斜斜靠上去。屋子小的很,這樣一來,殷朝暮修長的腿如果不刻意避開,幾乎就要踢上那人的腳。
他倆一坐一站,對上顧疏俯視的眼,似乎更不自在了。
“那邊有凳子,你去搬過來坐吧。”良久,沒話找話的殷朝暮低聲道。
“我不累。”
“喔。你鎖門兒幹什麽,屋裏太熱了,開開吧。”
“不用開,就是要鎖上才方便。”書房朝向不好,時近中午總是被陽光刺得晃眼,所以一向是拉上窗簾的。不知什麽時候,顧疏的臉在透過窗簾而被染成淺色的光線下,多了一分令人心悸的邪氣,冷冷地抬了抬嘴角,“我倒是無所謂,就怕有些人的事被人聽去不好看呢。”
明顯不懷好意的語調,殷朝暮猛地怔住了,沉下臉,“什麽意思?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自己不知,倒叫你知道了。”
“聽不明白麽。”顧疏輕描淡寫用蒼白的指尖一下一下敲著桌子。“嘭,嘭,嘭”,一下一下,就像敲在殷朝暮的神經上。他皺了眉,心底湧上不好的預感,裝作無所謂地扭過頭去,“有話快說,說完我還要看書。我不比顧師兄你才高八鬥學富……”
“你認識我,並且跟我有不淺的關係。”冷靜的聲音,顧疏敲桌子的手停住,改為撐在桌麵上,另一手插在卡其色的褲兜裏,緩緩歪過頭,“這樣說,明白了麽。”
殷朝暮扭過去的頭迅速擺回來,一雙眼微微睜大,“什麽?”
“我說的沒錯吧,”顧疏臉上露出淡淡的譏笑,揚揚下巴,“我敢打賭自己絕對不認識你,但你所有表現都說明我們之間並非僅僅是相識半月的同學而已……你說,這代表什麽?”
他直起身,朝殷朝暮走過來。
殷朝暮驚怔,不自覺地退了一步,再退一步。
在兩人還有一拳距離時,顧疏站定,冰冷的吐息刺激著殷朝暮跳動劇烈的血管兒,然而更刺激他的是身前人平淡口吻下的話。
“是不是代表……我不認識你,你卻知道我、了解我,甚至,連與我相關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嗯?”近距離下的顧疏下頷的線條並不像遠看那樣清冷,唇的弧度很好看,也很薄很細,是很寡情的人。
被刻意壓低的聲音隨著輕緩的氣流掃過殷朝暮脖頸上敏感的肌膚。
毛骨悚然。
“這樣看來,顧禺也應該早就知道我這個哥哥的存在了吧,你告訴他的?”
“沒有!不,我沒有跟他……”殷朝暮脫口而出反駁,卻在接觸到顧疏幽潭一般漆黑的瞳孔時從舌尖兒滿開滿嘴苦澀,“……說……你詐我?”
顧疏自然地點頭承認,“果然,我的猜測沒錯,你知道我知道得很深。”
驚惶從烏黑的眸子深處浮現,殷少俊秀的臉勉強保持著不動聲色,竭力和顧疏對視著,一邊強自淡定地試圖保有自己的**。重生這件事一直都是他最大的秘密,也從沒打算說出去與任何人分享,母親殷夫人沒說、最疼自己的殷婆沒說,甚至從小到大的竹馬阿禺也沒說。
他不說一方麵是因為沒必要,一方麵也是料想到自己說出去不會有人信。雖然不覺得這是件見不得光的事情,但殷朝暮下意識中一直有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的念頭。
他還打算利用這個優勢一步步構築自己新的命運,卻不想才開作弊器兩次,就被人識破。
還是被自己最不想讓知道的對手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提出來。
殷朝暮臉上劃過一絲慌亂,進屋之前他根本沒往這方向想,連半點兒有效的回擊都組織不起來。他總覺得不可能被人抓到痕跡,而顧疏這個人,又一次打破了他以為的不可能。
太突然。
“嗯,我是知道你,那是當初我小姨待嫁之年含恨而死,這件事我母親不可能放著,你和你那個媽的存在隻要一查就明白,有什麽好奇怪的。”
“不是這樣。”顧疏並不在意,淡淡道,“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殷朝暮脊背繃成一條線,直的幾乎給人下一刻就要斷掉的錯覺。他揚了揚雪白的頸子,“什麽?”
“我是說,你不僅對我的身世、性格、我整個人都非常熟,熟的就像和我不是認識半個月,而是半個世紀那麽久。而且……”顧疏輕笑一聲,左手拖著右手肘,右手食指在下嘴唇上緩緩摩挲著,“而且你似乎對我會遇上什麽事都一清二楚,包括過去的……和未來的。”
殷朝暮猛一抬頭,顧疏已經把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胸有成竹地道,“沒錯吧?你根本就是能預知我的未來,但僅僅限於我一個人,嗯?”
那一瞬間,就像是萬事俱在掌握,顧疏的眼中射出不容置疑的光。
窗戶被簾子遮住了,隻有一小部分日光灑進來,淡藍色的光點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在桌上、地上、椅子上搖晃,仿佛正不安地跳著舞。
他知道了!
殷朝暮第一反應是心狠狠墜入無底的深淵,像是被判了死刑,有一個聲音不斷在他腦子裏大喊大嚷:他知道了!他什麽都知道了!你所有秘的密,你沒有籌碼了,這一次還是會輸、你還是贏不了他、贏不了他!
但下一刻他就緩下心跳。殷朝暮告訴自己顧疏還是詐自己,不要怕,慢慢的、慢慢的問一些問題。他撩了撩耳際的碎發,冷冷地說:“不要胡說,人怎麽可能預知未來。你根本無憑無據。”
顧疏靜靜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好整以暇地靠近,把殷朝暮逼到了牆角,卻沒有進一步動作,仿佛在淺笑著享受殷朝暮這幅強撐的姿態。
“沒有證據嗎?唔,也可以這樣說,畢竟這種事你抵死否認我也沒辦法……但是你露的破綻太多了,我本來最不願相信的可能,也不得不去考慮。”
“破綻?你憑空臆想的事情,自己當真也就罷了,還跑來威脅我。好了遊戲到此為止,顧師兄,子不語怪力亂神,什麽預測未來的話你今天說了我隻當玩笑,要再亂說……”
殷朝暮心髒在緊縮,他受不了這種氣氛,所以故意把話題導向半真半假的方向——“子不語怪力亂神”,若是顧疏真的全部猜到,那這句話說完他就會有反應。
“誰說這是怪力亂神?我隻是猜測,你經過什麽事情——或是天生或是後來刺激,獲得了某種能力、也或許是某種提示,讓你清楚我所將要遇到的事情。
就拿昨天的事來說。你說‘信我’,又說‘不是我的朋友’,是不是意味著你會站出來並不是因為友情等個人感情因素,而是某種客觀原因?這種客觀原因能讓你那麽篤定,隻能是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一定沒說錯。有兩個情況,一是你知道我的答案完全正確,這一點說不過去,因為你完全不懂金融學……先別忙反駁,我看到你之前的課幾乎全部聽不懂,所以這一條可以排除。第二種情況就是你早就知道事情的發展走向,這一點最不可能,但有一個東西出賣了你,也讓我證實了猜測。”
殷朝暮腦子一縮,他想起來了,那麽明顯的證物……他竟然這麽大意,重生之後想著絕不會有人懷疑所以——
“筆記本。”顧疏淡淡笑開,“你給王冬晨的筆記本兒上寫的那道題,說明你根本就非常清楚昨天的公開課會停在哪裏。你本來是想幫他爭取以功抵過,或是傍上孫金如這個大靠山的吧?主意不錯,可惜不實際。”
“哼,”殷朝暮撥開顧疏,卻沒撥動。“那又如何,隻能說我提前打聽到孫金如的消息,準備充分而已。師兄,你想的未免太多了。”
“那筆記本兒上的那些話呢?你根本不懂金融學,又怎麽能憑自己找出那個證明的錯誤之處?”
“是我查資料……”殷朝暮還嘴硬,下一秒被顧疏揮手打斷了,“不可能,沒有資料記錄這一點錯誤,否則我也不會站出去。何況你今天又犯了一個致命傷,讓我更加確信自己的推測。”
他當然知道是哪個致命傷,是那兩支股。
是他隻掃了一眼就選出來的股。
事情總是這樣,心裏想著不會有人發現,就不覺得自己不小心,比如他自己對顧疏;而一旦意識到有問題,就會處處留意、處處BUG,比如顧疏對他。
疑鄰盜斧,他現在是鄰,還真的盜了“斧”。
“怎樣?想起來了?我記得前不久還有研究說人類的大腦本身就包含預知性這一塊兒領域,但因為太神秘以及現代人類開發過少,所以大部分人也隻有一些時靈時不靈的、短暫的第六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搞不好你出過什麽事情諸如腦部撞傷之類,莫名開出這一項能力也未可知……”顧疏搖搖頭,似乎自己也不大滿意這個說法,“當然這無法解釋你為什麽隻單單能預測我,連自己和朋友的禍福都無法避免……但不可否認,你能預測我未來這個事實。”
他把兩隻手按在殷朝暮肩上,笑得狡猾,“喂,還不知道吧,之前軍訓時你昏過去後求我饒過你,是不是就是因為自己預知到未來會被我怎麽樣?這樣看來,大少爺,咱倆羈絆還真深呢,是吧?”
殷朝暮聽他為自己找了個“異能”的理由而沒被發掘出“重生”的秘密,先是心裏一鬆,接著又一陣兒好笑,這家夥,想得還真不靠譜兒。不過求他饒過自己……這是什麽時候的丟臉事?
難不成又是顧疏的謊話。
“你……”
“咣當——”
書房的門被撞開。殷朝暮之前被顧疏按在門上,身子猝不及防被大力一頂,整個人撞進顧疏懷裏。而顧疏顯然也沒料到這個突**況,下意識手一攬,就將人接個滿懷,身子緊貼的兩人都愣了。
接著孫金如那破鑼嗓子大刺刺在身後響起。
“兩個臭小子貓屋裏幹什麽呢?還鎖門!誒?這麽暗竟然不開燈?老子又不用你倆省錢。”
沒等殷朝暮喊“不要開”,孫金如就“啪”地摁亮了燈泡兒,然後看到自己兩個小徒弟正如交頸鴛鴦一般情意綿綿摟在一起,一雙矮銼銼的濃眉瞬間倒立,渾濁的老眼也瞪成兩個200瓦小燈泡——
“你倆幹什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