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王爺,您不該如此

城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兩隊身著銀甲,臉上戴著漆黑鬼麵的侍衛,手執長劍,如死人一般無聲息地立著。他們的身兩側是五匹毛發雪白的戰馬,此時最前頭的那匹馬正高揚著前蹄破口厲鳴!馬後的控馬人半蹲著緊拉著韁繩。

牧九歌見到頭頂突然出現的高揚著的馬蹄,心被提到半空中的,下意識地就往地旁邊滾去,絲毫沒有再意自己是個女子的身份。

所有人的目光都沒有放在牧九歌的身上,而是全都齊齊地盯著車廂上那龍飛鳳舞的一個翔字上。

字跡沉穩大氣,更帶著張狂,尤其是那豔如血的字色,更顯妖冶。

這是華南皇最疼愛的六子,號稱天下鬼見愁的翔王爺的車架!

眾人見到這刻著翔字後的車架後,全都顫抖著跪下來,異口同聲的叩拜:"翔王爺萬福金安!”

原來熱鬧的城門口此時卻是萬寂無聲,一股沉甸甸的窒壓氣息壓在人們的心頭,整個城門口靜地隻聽到自異的心跳聲。

許久,才聽得馬車旁一道醇和的男中音傳來,"起!”

眾人在這聲起字後顫顫兢兢地站起來,退後好幾步讓出一條道來。

牧九歌冷冷地坐在青石板上打量著眼前發生的一幕,這讓她有點不可思議,前世她雖然沒踏出過家族,但三國中所發生的國事她還是了解的,能讓所有人這樣膜拜的除了兩國的皇與女帝之外,就隻有南華國十歲成名,立下戰功累累的,聞其名就令對手膽寒的南宮翔有這樣的能力了。

聽說中他是華南皇最滿意的一個兒子,聽說他長了一副顛倒眾生的臉,令天下女子都失色。

聽說他成名在十歲那年,一戰北蠻國,不僅將北蠻人奪得的十座城池搶了回來,且還將北蠻國的大將軍一槍挑死了,因此得了個惡魔的稱號。回國後便得了南華皇親賜的"翔"王稱號,意喻遊翔於萬空,人中龍鳳。

聽說,最有可能成為繼承皇位的人就是他--南宮翔!

但還沒容得她起身,突地身邊傳來一道勁風,腦子裏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身子就被騰空拋起,接著又是狼狽地往地上掉去。

前世習武的她自然知道如何才會讓自己盡最大可能的不受傷,在快要著地時利用巧勁卸掉大部份的力道,適時地發出一個悶哼。

不疼是假,可要她在一個戰場上殺人不眨的惡魔下慘叫出來,她覺得很不明智。

"是個女子!"控馬的人微皺眉,回頭望了眼身後的馬車。

"驚了王爺的座駕,該打!"立馬馬車一側的一個男中音不帶任何感情響起,話下不容有疑,拎起手中的長鞭就往牧九歌身上打來。

牧九歌憤怒不已,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已是遲了,立馬又是一個懶驢打滾,躲過這來勢凶狠的一鞭。

"慢著!"牧九歌突然來了一句,她聲音清澈,似九天之上而下的清泉,帶著莫名的安撫人心的靈力。

就連那一鞭沒打著又要再次揚鞭的男中音也停了下來,望向她。

牧九歌淺淺一笑,望向馬車那蠶絲織成的簾子,低聲道,"華南皇以仁治天下,怎能養出如此囂張跋扈的東西出來!”

牧九歌說話的聲音

很輕,但卻讓她對麵的人全都聽了個清楚!

控馬人與那男中音聽了全都麵露怒色,卻又不得發作,全都咬牙切齒的瞪著她。

"嗬嗬!我本就不是東西!"很意外,馬車內突地響起男子地輕笑。那笑聲如同山澗清泉,叮咚直敲人心,令人心神清爽,但牧九歌卻從中聽出了危險的意味。

"世人都知我南宮翔為惡魔,做為一個惡魔,又何需要所謂的仁做什麽呢!"南宮翔那輕幽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聽得牧九歌心頭突地冒出一股冷意,怎麽都覺得這翔王爺的危險指數又上升了兩顆星。這王爺是想殺了她了麽?

"天地不仁,以萬牧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牧九歌穩了穩心神,小心地試探回答。並抬頭盯著簾後,她相信那王爺此時一定是在看她的。

"你是什麽人?"突然間,南宮翔聲音一變,抖然尖銳起來,隔著一層紗簾,牧九歌都能感到那刺骨的眼神正死死的盯著她。

牧九歌卻是長長地籲了口氣,這王爺果然有那念頭,既然知道了他的想法,那麽她便有不用死的價值了。

緊繃著的身體突然鬆了下來,抬頭正視著簾子,淺笑道,"我是牧清連候爺的第四女,牧九歌。”

簾子後麵的人沉默了,牧清連的女兒。他眯著眼打量著她,身形消瘦,一身男子裝扮,不遠處落著的帷帽,還有那空蕩蕩的腰間,讓他眼眸緊眯。

牧九歌說完後便沉默著,她知道他定在想她剛說的那話是何意。可她卻忘記了,她不是他。

突然,一隻手從簾子後伸了出來,手指修長白皙如玉,指骨分明,手指微勾,撥起簾子一角,露出一抹深紫來,那是衣袂一角,禦賜錦繡房出品,一年一匹,那是一種能把人帶到的骨髓裏去的深紫,流光與深淵互動,一眼便令人迷陷,透著世間的冷漠與妖冶。

這透著迷霧一般的深紫間,映襯著一抹邪魅,那是半張臉。

隱藏在這白與深紫間的麵孔,一雙如琉璃般透著疏冷的眸子正盯著她。

公子美如玉!說的就是他這般人物吧!

牧九歌在心底暗歎,生的這般美貌,有必人把自己逼得那麽狠,讓世人都認為他是惡魔才舒服嗎?突然間,她替他感到悲哀,這樣的男子生在帝王家,這就是他的命,不是嗎!

南宮翔自然是沒有錯漏她眼底裏一閃而過的悲憐,突地惱怒起來。

"你想說什麽?想要為自己叫屈嗎?”

牧九歌抬著眸子,冷冷地與露出半張臉來的南宮翔對視著,幾個呼吸後搖頭嗤笑,"如若我為自己叫屈,王爺你又會替我做主麽!”

她原本也沒想要對一個不認識的王爺訴苦,也沒想要向這個冷漠,囂張的王爺求助。她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所有的冰冷與無情。

"嗬嗬,有趣,你不是牧府千金麽,怎麽一身男子裝扮一人在外呢?"南宮翔突然對這個倔強地不肯向他辯解的女子有了那麽一絲好奇,好好的一個女兒家的,受了委屈,遇見了他這華南國最受人尊敬的翔王爺居然沒有半分害怕不說,更是不提受屈之事。

"王爺不是鳳子龍孫麽,怎麽有這個閑心在外遊蕩了。"牧九歌一點都

不想說她自己的事,淡定地回落他。

其實真不是她不想提,而是她知您老人家不是個善哉啊!她落難您老人家不救她就罷了,還要落井下石向她發難,她牧九歌真不個眼瞎的人啊!

就在牧九歌話音落下間,那隻精致如玉的手突然捏住了她的脖子。

冰冷的話語在她耳邊響起,"牧九歌,你還真會拿事說話。”

南宮翔的手指修長有力,捏著她的脖子毫不留情,力氣大的她都忍不住在想,自己會不會就這樣被捏死去。

眼前的男人麵帶戾色,且那雙如琉璃般的眸子裏閃著冰冷的光芒。牧九歌卻覺有這雙眼似乎有點眼熟悉。

她抬起雙手抓住捏著她脖子的那隻手,努力讓自己能吸到一點空氣後,在這生死一線間,但她越顯冷靜,緩緩道,"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與,善用人者為之下。王爺,您不該如此。”

南宮翔那露出來的隻眼眸就算是再冰冷再狠戾,但這一瞬間卻是波瀾不驚的。捏著她脖子的手力道也漸漸地弱了下去。

他就那麽定定地盯著冷靜地還能說出如此之話來的牧九歌,"衝撞了本王,你該想要承擔怎樣的後果。"冰冷的話音落下,捏住她脖子的手已快速收回,如流雲一般的簾子眨眼間便遮住了那半張絕世容顏。

"九歌隻說了實話。如若說實話也是衝撞,那九歌甘願受罰。"牧九歌盯著那還在微微搖動的簾子,恍然如夢般地清醒過來,這個王爺居然放過了她。

"哼!"簾後的人一聲冷哼,卻沒再提受罰之事。

幾番沉寂,終在一個"走"字後,這排浩浩蕩蕩的護衛隊才整齊有序地消失在這寂靜卻又人多的城門口。

人影消失後,人群中才終於又鬧騰起來。

"翔王爺……翔王好美!”

眾人一陣熱議,帶著激動卻又透著膽怯。

牧九歌微微地皺了皺眉,彎腰拾起掉落在地的帷帽,再輕歎了口氣摸上空蕩蕩的腰際,搖了搖頭,心裏暗道,這翔王爺果然對人冷淡無情,如若剛剛不是她說的那兩句話,此時怕真的被責罰了。

這會天色已不早了,她要尋的人始終沒有尋到,也許是該回牧府去了,不然那些人會真的認為她因害怕受罰而逃離牧府了。

在她在準備回府的時候,卻沒料到那翔王爺卻是對她起了興趣。

寬敞卻簡樸的馬車外響起那如冰泉一般的聲音,"葉知秋,可知這牧九歌?”

馬車外候著的青衣男子猛地一愣,立馬恭敬地道,"奴才立馬去查。”

"嗯!"馬車內的南宮翔緊眯著眼,放在桌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叩敲著桌子邊緣。

回想著牧九歌說的那兩句很特別的話,不得不在心裏讚歎,牧九歌句句一針見血地指到了他的痛處,這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些年來,他一直隱忍不發,一直放任自己,就是不想將自己卷入那汙賤的行為中去。

可是,他還是當初的那個他了嗎?

打著華皇下的密旨與看五哥的幌子,卻暗中來這裏調查當年的事,他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母妃會是那樣死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