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46章 路癡

薑楚喬笑笑,沒有說話。

唐修儀看看薑楚喬,他默默歎了一口氣,他似是想起什麽來忙給楊千歌使眼色,楊千哥便又笑:“薑姑娘,您新寫那個話本,南山話館正說的火熱呢,不如我在這裏也給您說一段兒,您聽著解個悶兒?”

薑楚喬很是捧場地道:“好啊……不過來都來了我們去花廳吧,也讓我的那幾個庶妹沾沾光,一睹楊公子的風采。”

楊千歌便笑:“姑娘抬舉了。”

因為薑楚喬眼睛不好,老夫人又怕她想不開,這些日子,無論她做什麽老夫人都沒有限製過她。這天薑楚喬叫了呂婆子說想要去外麵走走,呂婆子猶豫了好半天終於是答應了。

薑楚喬也不想讓別人跟著,呂婆子便親自趕著車帶著薑楚喬往城郊來了。薑楚喬在馬車上道:“婆婆,咱們去玉妝家,你認得路吧?”

外麵的呂婆子沒有應答,她隻是緩緩將馬車停下了。

“怎麽了呂婆婆?”薑楚喬摸索著掀開了馬車簾子問。

呂婆子此時便麵露起難色來:“呃……婆子好像是記得……”

薑楚喬一聽呂婆子這樣吱吱唔唔的便又道:“婆婆,你真記得還是假記得?”

呂婆子便幹笑兩聲道:“這樣吧,姑娘雖說看不見,但總歸是記得玉妝家的路的,不如姑娘指點一下婆子,婆子好趕馬車……”

薑楚喬歎了口氣,她坐在馬車門口道:“好吧……你現在到哪兒了?”

呂婆子往遠處望了望道:“前麵是一片小楊樹林,遠一點有一片帶著青桃子的的桃林。”

薑楚喬點著頭道:“婆婆,你穿過這片小林對,到了桃林便往右拐,走不遠就會遇到一片杏林,過了杏林就是玉妝他們村兒了。”

呂婆子痛快地答應了,她揮揮了鞭子便轟著馬兒走。薑楚喬又坐進了馬車裏,她看不到外麵的景象,不過感覺這裏的空氣到是特別清新。

馬車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薑楚喬又在車裏問了一句:“婆婆,快到玉妝家了吧?”

馬車外麵的呂婆子口氣有些慌張了:“姑娘……那個小樹林兒婆子是穿過了,桃園也路過了,但是沒有看到你說的什麽杏林呀……”

薑楚喬又挑了簾子,她問:“不說看到桃林就向右拐麽?”

“是呀,婆子就是按姑娘說的走的。”呂婆子也納起悶來。

薑楚喬長長歎了口氣道:“真是沒有最路癡,隻有更路癡,我以為我這路癡就已經登峰造極了,沒想到卻是遠不及呂婆婆你呀……”

“那……那姑娘,咱們現在怎麽辦呐?”呂婆子有點著急了。

“往回走唄!原路你總記得吧!”薑楚喬想著也沒辦法去見邢玉妝了,心情不禁有些失落,其實她是想打聽打聽她和潘人美現在怎麽樣了。

“原路婆子當然記得!那姑娘,婆子就調頭了。”呂婆婆說著便催著馬調頭,薑楚喬感覺自己在馬車裏也轉了一個圈兒。

馬車又走了好長時間,薑楚喬都感覺自己餓了,就在她準備挑了簾子問呂婆婆進城沒有,呂婆婆卻先將馬車停下開口了。

“姑娘……原路,婆子好像也走錯了……”呂婆婆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薑楚喬生無可戀地重重吐出一口氣道:“婆婆,你這方向感

特別不好,這駕馬車的事兒,今兒就是你這輩子最後一回了,以後千萬別幹這事兒了,行不行?”

呂婆子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薑楚喬鑽出了馬車,呂婆婆忙扶了她一把:“現在咱們是在什麽地方?”

“過了那片小樹林兒了,這個時候咱們應該能看到城門了呀,可是前麵什麽也沒有,隻是一片草地,草地對麵還是樹林,而且還有條小河。”呂婆子道。

“您真是我親婆婆……您這是走到哪兒來了……”薑楚喬徹底敗了。

“婆子……婆子去過一次玉妝家,以為她家挺好找的,可是出了城才感覺這次跟上次的路不一樣啊。”呂婆婆也無可奈何了起來。

薑楚喬摸摸自己正叫喚得厲害的肚子道:“唉,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麽辦!婆婆,你看林子裏有什麽兔子野雞之類的,先逮點兒野味烤著,我都餓得發慌了,咱們先吃點兒東西,然後在這兒等著,萬一運氣好碰上砍柴的村民什麽的,讓人家帶咱們回去得了!要不然,就咱們倆,一個瞎子,一個睜眼兒瞎,什麽時候能回到城裏!”

呂婆婆欲哭無淚,她好歹也是疾風營數一數二的高手,如今卻被她家姑娘冠上了“睜眼兒瞎”的名號,她隻感覺這個世界對她充滿了惡意……

呂婆婆將馬從馬車上解了,又把馬兒拴在了臨小河的一顆大樹上,好讓它喝點水,吃點兒草。呂婆子做好了這一切衝薑楚喬道:“姑娘,您就坐在這兒別動,婆子很快就回來了!”

“等等!”薑楚喬聽到了呂婆子遠去的腳步聲就忙叫了她一句。

“姑娘,怎麽了?”呂婆婆忙轉過身來問。

薑楚喬在地上摸呀摸,她將摸到的一塊石子兒遞給了呂婆子:“你先下河摸一點兒石子兒,你去林子裏找野雞時做上記號,免得你回不來了我在這兒餓死!”

呂婆婆好想用自己袖子裏的那把小刀自殺啊……她家姑娘怎麽可以這樣損她!

“是……姑娘,婆子不用去拾石子兒了,婆子身上帶著刀呢,在樹上刻記號就行……”

“你確定?”

“姑娘,我也是疾風營的人呀……這點兒本事還是有的!”

“你這麽老,在疾風營也是燒火做飯的嘛……你難道也像佘寒他們一樣出任務啊……”

呂婆子仰著頭望著天抹了一把心酸淚,她不想解釋什麽了,反正她在薑楚喬心裏的形象已經坍塌了。她一想到自己年輕時也是調教過佘寒的一等一高手,但是怎麽就敗在自己這個方向感上了?

然而作為疾風營的一代前輩,呂婆子也是有自尊心的,於是她頗為委屈地道:“姑娘,婆子年輕時當然也出任務了,隻不過是與別人結伴而行的……”

“哦,就像白露和霜降,香娘和鳴蛩……唉,那你的那個同伴現在一定不在人世了吧……”

呂婆婆驚恐地看著薑楚喬問:“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肯定呀,我是你同伴早早就被氣死了……”

呂婆婆認命地閉上了嘴道:“姑娘,我進林了了……”

薑楚喬抱著水筒點點頭,聽著呂婆子踩著枯葉的聲音越來越遠後,她臉上終於露出了悲壯的神情來。

因為這裏沒有表,薑楚喬又什麽也看不到,所以她感

覺她每等一秒就好像等了一個時辰似的。薑楚喬想著自己也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不是,她幹脆拍拍屁股起來在草地上轉起圈圈來,為了吸引一下附近的砍柴的,打獵的注意到她,她還大聲唱起了兒歌……

“反唱歌、倒起頭!娘十七、爹十六!哥哥十八我十九、哥哥十八我十九呀!記得記得爹爹爹爹娶媽媽!我在前頭前頭前頭吹喇叭!記得記得外公外公娶外婆,我在前頭前頭前頭敲大鑼——”

薑楚喬正唱的起勁兒,猛地,她聽到自己的馬兒嘶鳴了一聲,她立刻住了嘴摸索著往馬兒那邊去,要知道她的馬兒雖說是長得塊頭兒挺大,但是膽子卻特別的小,一個小蟲子就能把它嚇到,她怕這馬兒一時激動掙開韁繩跑了,這樣一來,她和呂婆子回家的路就更艱難了!

就在薑楚喬邁著試探性的小腳步往河邊去時,她突然感覺有一隻手握住了自己的腳踝,薑楚喬身子一怔,不敢動了。她猜著那個人應該是趴在地上的,接著薑楚喬就聽到那人十分虛弱地道了一句:“姑娘……別唱了……心髒……疼……”

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受了重傷的男人……

薑楚喬想著自己腳下的男人應該是昏迷了過去,但是他握著自己腳踝的手卻沒有鬆開。

薑楚喬歎了一口氣站在原地,她也不敢動,也不敢唱歌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呂婆婆回來找她了。

似是過了好久,久到薑楚喬就感覺天是不是黑了,終於她聽到了呂婆子驚恐的聲音。

“姑娘!你——”

“是個重傷的男人,你快過來看看!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呢!”薑楚喬聽到呂婆子的聲音便雀躍了起來。

呂婆婆將手裏的兩隻野雞扔在了地上,她問:“姑娘你打的?”

薑楚喬翻了個白眼:“我都不知道他從哪裏冒出來的!”

呂婆婆掰開了那人攥著薑楚喬的手,她仔細看了那人,突然驚呼了一聲:“啊……是雲將軍!”

薑楚喬一聽忙伸手去摸呂婆子:“雲將軍?就是被傳言叛變了的李昱珩的那個屬下?”

呂婆子沉沉地道了一聲:“姑娘,咱們也不要在這裏等著別人來救咱們了,我看我還是發鳴竹的好。”

“你有鳴竹?你怎麽不早說!”薑楚喬怒了。

“姑娘,疾風營的鳴竹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發的!要不是眼下遇到了重傷的雲將軍,婆子就是與姑娘在這裏困上兩三天,都不會動鳴竹的。”呂婆子說得鄭重。

“好了好了……你們疾風營的規矩我不懂!你趕緊辦要緊的事吧!”薑楚喬已經醉得不行不行的了。

當薑楚喬回到薑府時,天色早就黑透了,呂婆子去外屋裏給她熬藥去了,薑楚喬躺在床上吃著糕點發呆。

少時呂婆子端著藥進來了,她道:“姑娘,藥好了,不燙,快趁熱喝了吧。”

薑楚喬向呂婆子伸過手去,呂婆子將薑楚喬的手放在了碗上。薑楚喬將微苦的藥湯一飲而盡,她輕聲問:“那位雲將軍怎麽樣了?”

呂婆子便也輕聲道:“傷得不輕,還沒有醒呢。這雲將軍既然想盡一切辦法回了中原,那就說明他是冤枉的。”

薑楚喬點著頭道:“李昱珩當初也說了,這個雲將軍忠心的很,不可能叛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