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章 彼岸狼煙

“製筏……從這下!”夏焱收回鋼矛,隻是突然……他手中的矛身好似與什麽堅硬的東西摩擦而過,依據那凸凹不平的輪廓,他知道——那不是什麽樹根或石塊,這很像……鱷魚!

瞬間,他從內心打了一個顫栗。

隻是那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夏焱拽出鋼矛的時候,呆若木雞!

因為他手裏的鋼矛上……竟然全是幾毫米粗的細孔,密密麻麻,就像被白蟻朽食的木材,讓人頭皮生涼。

“我去……這是什麽!”王子良和周圍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子良剛扛起一根粗樹幹,卻忽然感到渾身劇痛,樹幹轟地一聲從肩頭滾下,砸進了泥裏。他滿麵濺泥,膝蓋一軟,咚地跪在泥淖中,渾身**抽搐著,嗆了一口淤泥,昏了過去。

當他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適應了光線後,就發現天已經暗了些許,林子裏已有了絲絲涼意。

“醒了?”夏焱就坐在他身旁,正搗鼓著他的木筏。眾人在一旁看著。

“嗯……”王子良揉了揉額頭,他現在全身都還有火辣辣的痛,深入骨髓:“我昏了很久嗎?”

夏焱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充耳不聞:“要出發了!”

王子良哦了一聲,起身才發現二十多人一共製作了八個簡陋的木筏,都基本完工了,隻有一兩個還在係藤條。

“王大哥你醒啦!”他一路走過,基本每個人都會起身和他打招呼,顯然在眾人心裏,王子良是真正被認可的!

王子良此時才發現,醒來之後他的身體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隻是因為肌肉和骨頭都像撕裂般的疼,所以走起路來有點跛腳。

終於,所有人都完工了,隻是眾人麵麵相覷,卻沒有一個人敢第一個邁出去。

沉默許久之後,有人發話了。

“之前不是誰說怕就不是帶把兒的嗎?怎麽……慫了?哼……”這略帶鄙視的一句話,卻無疑包藏禍心。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聚焦在穿黑背心的闊麵男人身上。

刹時,他就急了。

闊麵男人滿是怨毒地瞪了發話那人一眼,然後捏了捏拳頭:“這個……話也不能這樣說,我當時……當時也是為了給大家鼓氣,義憤填膺之下才說出這番話來,再者……我一個弱者,怎麽敢搶擁有異能的強者風頭……”

說著,闊麵男竟然轉過了身,望向了夏焱!

隻是,話一出口,闊麵男子就腸子都悔青了。

他竟然……竟然險些忘了這個神秘男人的恐怖!他可是殺死了兩頭強大怪物的人物,自己竟然把他給得罪了!

人群中,起頭發話的那人,戲謔地笑了,就連其他人,看向闊麵男人的眼神,也像在看著死人一般——憐憫,幸災樂禍。

甚至有幾個和那人關係熟絡的,都避開了闊麵男人的灼灼目光,潛進了人群中,生怕禍及自己。

半刻鍾後,夏焱仿佛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般,將目光從景物中挪開,緩緩抬起了頭。

瞬間,所有人都退後了一步,哪怕被踩到了腳指頭都不敢

有所動靜!

發現所有人都望著自己,甚至有人還沁出了一層細汗,氣氛死寂而又壓抑。

“繼續……”他隻說了這兩個字,就又將目光轉向了別處。

再次沉默了十幾秒後,眾人才感覺那種束縛般的窒息感消散了,氛圍又開始漸漸活絡起來。

所有人都滲著一身冷汗。

闊麵男人在夏焱說出繼續二字後,立刻踉蹌著仰天摔坐在泥裏,滿身已經被汗淋濕透了。

剛才那種貼近死亡的恐懼感揮之不去,重複在他腦中回放,男人哆嗦著,連滾帶爬地逃向人群視線之外,再也不複之前的從容。

王子良其實之前想要自薦前往的,隻是當他想開口時,夏焱卻望了他一眼,眨了下眼睛,讓他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雖然他不明白,可他知道夏焱不會害他,若要害,早在當初也不會救他。

王子良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最後,經過篩選,第一批出發的名單敲定好了。

第一位是原先酒店裏的保安。

第二位和第三位分別是一名女生和一名瘦弱青年。

第四位人選卻在夏焱的意料之外,那是一個白發蒼蒼的佝背老人。

王子良實在看不下去了,猛地站了出來,濃眉糾纏在了一起,大聲斥責:“你們還有沒有良心!讓一個年老體衰的老人替你們去送死?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聽到王子良的一番譴責,有一個人站了出來,指著六旬老人:“支持讓他第一批前往的,舉手!”

瞬間,幾乎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想要第一批前往的,有誰?舉手!”

頃刻間,所有高舉著的手臂焉了般軟下去。

王子良啞然,憤怒、心澀、悲哀、無奈……

他癟氣了般,癱坐在地上。

這時,一隻有些僵硬,幹巴巴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小夥子……我不怪你,但是我希望……如果有一天,你能活著離開這……希望你把這個給我孫女……”

老人臉上隻有平淡,他從內衣口袋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個用貝殼精心雕成的紀念品,目光裏滿是慈愛,遞給了王子良。

王子良十分鄭重地接過,滿臉真誠:“好的,我一定會!”

夏焱目送著那個老人的離開,親眼目睹了經過。

其實,那群人心裏在打什麽小九九,他比誰都清楚。

因為明白人都知道第一批渡河的那些人基本九死一生。除了第一個保安自薦外,第二個與第三個都屬於老弱病殘,死了就死了,不會損失多少勞動力,而空缺出來的食物又能為人群延長可以行進的時間。

很快,四人就上了木筏。

眾人滿懷期待地望著幾人越漂越遠,幾分鍾後就發現木筏已經劃過了河中心,不由讓本來憂心忡忡的人群信心大增,甚至已經把其餘木筏紛紛推下河。

夏焱和王子良牽著婧婧,站在人群一側,目送著第一支木筏越漂越遠。

婧婧咿呀咿呀的,笨拙而又努力地踮著腳,

支著脖子,活脫脫像隻想啄父母嘴食的醜小鴨,可愛又滑稽。

夏焱看見婧婧笨手笨腳的樣子,緊繃著的臉不由軟了下來,他剛彎膝蹲下,想抱起婧婧,卻突然聽到了身旁和人群中傳來撕心裂肺般的尖叫!

幾乎是同時,夏焱像擠壓的彈簧般噔地站起,凝目望向河麵。

隻見木筏上竟空無一人,唯獨打著轉的木筏旁,咕咚咕咚地湧竄出一大灘濃鬱血水,忽然……一截慘白的手臂浮出水麵!

他不清楚怎麽回事,但也猜到了一些……悲劇,發生了!

夏焱仔細地掃過木筏旁的水麵,猝然發現離他們十多米距離處,有一個地方不停地蕩出漣漪,定睛一看,他隱約看見幾綹頭發飄蕩,正在朝這邊遊來!

“那兒有——”

夏焱話還沒說完,慘烈無比的事情就毫無征兆地發生了!

隻見他指著的地方驟然間激起了一米多高的水柱,波浪狂湧,一條粗壯的血紅色尾巴箕張著鱗片,衝天而起。

一個人被血色長尾從肛門穿過,從顱頂破出,串在了足有兩三人粗的尾巴底端,腦漿、內髒、腸子竟在大腦上的傷口處噴迸而出,揚揚灑落!

血腥殘忍至極!

“啊!”

人群頓時亂作一團,宛如熱鍋上的螞蟻,有人嚇地伏地慘叫,有人抱頭痛哭,也有人扯著頭發不相信這一切的發生!

那條血紅色的尾巴足有近五米長,鱗片呈殷紅色,尤如一根極長的鞭子,此刻嘭地抽了下去,擊起了一丈高的白浪,水汽氤氳,一切又歸於平靜。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那幅血腥恐怖的畫麵剛剛在此處上演……

所有人此時都被愁雲籠罩,氛圍一片慘淡,甚至透出了絕望的氣息。

就連王子良都止不住歎息。

若是普通的鱷魚還好說,畢竟大部份人都或多或少見過,人們絕不會如此沮喪。

可那是什麽?

有句話說的好,恐懼來自於未知,而現在的眾人便是如此。

夏焱微抿著薄唇,往眾人之中掠過一眼,眉頭稍蹙,猶豫再三還是講了出來:

“我有一個辦法。”

聞言,所有人都驚愕地抬頭,麵容上盡是疑惑,望向了他。

王子良先發了話:“小兄弟你有什麽辦法?”

“嘁……不會是讓所有人為你陪葬的辦法吧!”

夏焱不願費太多口舌,因為他猜測得到,沒人有這個勇氣,旋即略帶慵懶般吐出了兩個字——釣魚。

“釣魚?”眾人不約而同地再次念了一遍,卻更加疑惑了。

隻有幾人在思慮後,滿臉震驚:“你是說……”

“對……”夏焱點了下頭,眼睛卻掃向了眾人的臉,觀察表情,“我需要一個餌,來釣出那條‘魚’。”

這話一出,人們頓時就懂了。

但,原本有些喧鬧的人群戛然而止,又歸於沉默。

“叔叔,我去——”

一個稚嫩的聲音,讓夏焱轉身的步子停滯在那。

(本章完)